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 (梦里长安躲雨人)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梦里长安躲雨人
- 入库:04.10
小二哥正忙活,把白毛巾往肩膀一搭,一路小跑过来,笑道:“客官,您有甚吩咐?”
醒林把钱袋收了起来,一脸淡然,“再给我续一壶茶。”
小二哥麻利的提起茶壶,吆喝着,“好嘞!您稍等。”
第三十九章
那说书人须发花白, 一张小鼓,一口秃牙, 故事讲的一波三折,辞藻火辣,情节离奇,他讲守灯人放走胡争如,“他裹着黑衣, 将那美艳无双的脸庞蒙上黑布,悄没声息的潜进养尸阵,那养尸阵洞口镇守的一百八十号恶鬼,一闻活人气味便猛地扑来,他们哪知道自己迎来的是何等人物!那守灯人身负天下至高的修为, 但凡出手, 必定尸堆成海, 血流成河, 只见他祭出宝剑,一剑灭一个恶鬼……”
醒林连连微笑。
那说书人唾沫横飞,抑扬顿挫, 说至小魔尊得知胡争如逃了, 欲要去追,“小魔尊一听属下禀告,那还了得?!将坐在大腿上的人儿一手推开,气的头发胡须倒立!当即大喊,‘拿俺的大枪来!’那守灯人被推倒在楠木椅子上, 计上心头,将手中玉碗往地上一砸,那玉碗里的燕窝洒了一地,又将桌上的金盘一掀,盘中的野驼蹄滚了满桌,他小腰一拧,指着那小魔尊道,‘你这冤家,日日花言巧语糊弄我,今日说甚向我赔罪,骗得我来,没说两句话便要走,今日你敢出这门,可别再来了!’那小魔尊虽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却缩成个鹌鹑样儿……他战战兢兢的地将怀里的金蛇项圈掏了出来,‘可不敢骗你,诺,这是外面刚献上的项圈,这形状,多别致,我特地给你留的……’”
醒林笑不可抑,伏在桌上,肩膀颤抖,好不容易才抬起脸,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待这一段书说毕,他唤来小二哥,打开钱袋,摸出最大的一锭银子,指了指说书人,给了小二哥。
小二哥欢天喜地的去了,醒林一中午又灌了三轮茶水,摸着肚子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出门牵马,沿着大路慢慢向家走。
夕照湖岸,水光粼粼,一人一马,逆光行走。
徐风吹动他的额发,他转过眼,望向闪闪波光,放下手里的马绳,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朝遥远的湖面扔了出去。
湖面轻响,荡起一层涟漪,紧接着又一声轻响,又荡起另一层涟漪,第三声轻响声音渐弱,荡起小小一圈涟漪,没两下便不见了。
醒林驻足望了一会,继而转过身,牵着马,徐徐前行。
从那之后,他除了陪母亲外,便是去外地的茶坊消遣。来回奔波几十里地,一人一马,十分快意。
有时从茶坊出来,他也在热闹集市上逛一逛,他爱逛书摊,时常翻一翻话本儿。
捡着他想要的,便塞到怀里带回去,或是带去逢霁楼,在自己的老地方,躺在榻上,研读一下午。或是带回东山派,夜里挑了灯,窝在被窝里,借着一豆昏黄的烛光悄悄地看。
看着看着,便笑了。
这一日,母亲休息,醒林出了门,去逢霁楼例行晃了一圈,骑上马,慢悠悠地向县城行去。
进了县城,他熟门熟路的去了茶坊,将马栓起,找到后排的老座位,要了茶水果脯,预备坐一中午。
谁承想,今日说书人已说到了魔尊复生后占下玉房宫这一段。
茶坊里的茶客有了争议。
有茶客道:“别的不提,这魔尊倒是当得起痴情二字。”
另一个人道:“想想东南海边死去的数十万人吧,听了几本书,就对魔头赞上了?”
先前那人道:“就事论事而已,在情之一字上,魔尊确实对得住这守灯人。”
另一人道:“守灯人遵从师尊的安排,为了仙门,为了无数苍生,必须这般做,我问你,如果是你,当时的境地,你待如何?”
先前那人道,“话虽如此,但,这人确然凉薄了些。”
周围起哄的闲人附和另一人的话,“他不凉薄,咱们就没命喽。”
第三个人道,“人家忍着恶心,委身一个男子,救了你们性命,还容你们这般说三道四,真是不值!”
第四个人道:“如今仙门可把这人夸到天上了,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
他又道:“但,我听一大仙门的弟子偷偷说,其实这守灯人办的事儿,令他们有些不解,比如那仙家好不容易炼制的天地鼎,是怎么让魔尊得去了?魔尊得了为何在生死关头也不提起?还有,那守灯人要天地鼎时,在各位掌门面前说的天花乱坠,怎么潜伏在魔尊身边许久也未得手?”
“那是魔尊啊!那是好得手的?”
“不过,确实可疑之处太多,你说这些掌门怎不叫那守灯人出来问问?”
“叫了,叫不出来,他父亲也是个难说话的,不好硬叫。”
“那弟子还说,仙门暗地里传,那守灯人其实对魔尊有情呢,只是如今这守灯人就是个活祖宗,没人敢在台面上说……”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胡说,人为仙门牺牲,你们还要玷污人家……”
“胡说,他要是个有情义的,早干嘛去了。”
“我就知道,他俩拉扯不清,这事情不简单……”
最后,有人嚷嚷,“小点声,那守灯人就是附近仙门的弟子,小心被他师兄弟听了去。”
醒林将手里的茶一口饮尽,他听了个饱,结帐出门,牵马沿着集市慢慢溜达,走到书摊上,老板早相熟,一见他便吆喝,“小哥,新上的《忘月听风》,给你留着呢。”
醒林接过来,翻了几页,含笑付了钱,将话本对折塞进怀里,怀揣着今日的口粮,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夕照湖绵延数十里,波光粼粼,每日下午,一人一马的影子,徐徐从波光里穿行。
三个月了,魔尊退回忘月窟后,与仙门划海为界,一动不动,再无一丝消息,仿佛再也不踏进大陆一步,就此从仙魔之争中消匿无踪了。
醒林怀里揣着话本,骑在马上,在两地间悠然来往,听书喝茶,饮酒作乐,日子慢慢地向前过。
一日,醒林中午准时来至茶坊,等了半日,那说书人依旧喋喋不休的讲那书生小姐的故事,他将瓜子杏仁等吃食都吃完了,招手叫来小二哥,小二哥知这是个阔气的熟客,满脸含笑的跑来,“公子还要点什么。”
醒林微笑,指着台上道:“这说书人今日不讲别的么?”
小二哥道:“讲,只是先前那魔头的故事讲的差不多了,况且听人说这魔头远渡重洋,去往西海尽头了,也没什么新鲜事讲了。明日要找个新书说……”
醒林一不留神,将手里的茶碗掉在桌上,那茶碗在桌上咕噜噜滚了一圈,茶盖掉在地上,一声脆响,裂成两半。滚烫的茶水扣了他满怀。
他立刻站起来,抖着胸前水淋淋的衣襟,衣襟冒着热气,滚水沾着胸膛,生疼。
小二哥忙不迭的给他擦拭,醒林深深皱眉,拽着衣服,任由人伺候,一片兵荒马乱里,他犹记打赏了小二哥,赔付了茶杯钱,店家知他熟客,不肯收茶杯钱,他二话没说,往小二哥手里一塞,打马而去。
这一次他骑得快极了,衣襟上的热水顶着凉风,不一会也成了冰凉一片,黏腻腻地贴着胸膛。
第四十章
他回了东山派, 连着数日没再去茶坊闲逛。
他这一消停,消停了许久, 直至夏末的某日。夏百友来了。
这日,醒林开着卧房门,正在习习凉风里,伏在贵妃榻上午睡,他正半梦半醒, 一双手推了推他,他的师弟小九道:“师兄莫睡了,有人找你。”
醒林闭着双眼,凉席掩映着侧脸,他笑地痴憨, 含混着道:“你来了……?”
推他的小九停住, 以为他醒了, 过了一会, 见他丝毫不动,忍不住侧过脸瞧,只见他白皙的脸上, 双目闭着, 弄睫低垂,唇角轻扬。
原来竟在做梦。
小九大力摇了摇他,直至将他摇醒。
他道:“师兄,紫极观的夏师兄来寻你。”
醒林仍躺在榻上,轻揉眼睛, 闻言愣住,他分不清梦里梦外。
小九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夏百友离得老远,便喊:“现在见你一面竟如此难,教我等这半日。”
醒林面上的失落一瞬间被收起,换上笑意盈盈说,“那是,我如今架子大了。”
小九退下,夏百友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肯起身,向后仰躺在靠枕上,十分托大。
他望着夏百友,三月不见,依然视世间为玩笑的风流态度,他提着一把折扇,轻轻敲在醒林肩头。
道:“我在家关了三个月禁闭,一溜出来,就立刻赶来瞧你,怎么样,够仗义吗?”
醒林揉着肩膀,笑问:“你为何关禁闭?”
夏百友用扇子敲敲脸颊,道:“谁知道呢,师尊看我不顺眼吧。”
许久未见,夏百友混不见外,挨着醒林坐在榻上,二人亲亲热热的挤着。
夏百友道:“你可听说了,龟蒙真人将今年的千英百绛榜挪到秋天,定在三个月后。”
果然,醒林摇了摇头。
千英百绛榜每届都在暮春时节,正逢牡丹花开时举办,今年被魔窟一事耽误了,玉房宫一直未顾得上张罗,如今终于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