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 (梦里长安躲雨人)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梦里长安躲雨人
- 入库:04.10
白蟾宫起身,望了一眼纱幔后安坐的身影。
若是再给他一次重活的机会,他必要全心修习,练就天下无双的本事,一剑捅死这个魔头。
他讷讷地由鬼哥儿带回到大殿,重被绑缚上,待鬼哥儿一走,大殿中立刻响起一阵低低地询问声。
郭不贰皱眉道:“那小魔头带你去了哪里,你拿衣裳做什么去?”
夏百友急着往这边伸头,道:“是不是拿衣裳给醒林兄的?”
白蟾宫点点头。
甘棣华立刻道:“拿衣裳给他做什么?”
荀未殊一直沉默,此时问:“师兄他……是不是受伤了?”
白蟾宫失魂落魄的再次点头。
大殿中的议论声更响了,众人急迫的询问更多,还有人小声与身旁的人低语。
“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
“你究竟过去见到了什么?”
“醒林兄伤到哪里了?重不重?”
“他有没有说为何受伤?”
白蟾宫垂着头,忽然滴下眼泪,他抽着鼻子小声哭了起来。
大殿的人声渐渐小了,大家沉默的望着他,白蟾宫抽抽噎噎的说:“醒林,师兄,实在,是太惨了。”
他将醒林身上的情形含糊着说了,还道:“那魔,头不是人。醒林,师兄,受了极,重的伤,脸上,都没有,血色,手腕都,被咬烂了,骨头都露出来了,这是,光我看到,的外伤,肯定,还有,我没看到的,内伤。”
众人无言,想起早前揶揄守灯人与魔尊艳事的玩笑话,想起醒林听到那些流言时的模样,想起醒林在魔尊要和十二掌门同归于尽时不顾生死的飞身扑上,救了所有人的性命,想起魔尊贴在他耳边轻薄他时他羞愤无奈的模样。
众人垂下脸,同一个醒林,一千个观者心中有一千种心绪。
后来几日,白蟾宫每隔一段时间便可进后厅帮他擦洗换布条,但两人从未说过话,白蟾宫每次都是双目含情的来,欲言又止的走。
醒林揉揉眉心,自他瞧见自己身上的红痕,再看看白蟾宫的神色,便知事情不妙,恐怕坊间守灯人与魔尊的话本儿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鬼哥儿这几日意外的乖顺,时不时在他身旁溜达,要茶有茶,要水有水,醒林心道,这孩子除了从小长歪毫无童真嬉皮笑脸阴阳怪气性格残暴出手狠辣三观不正之外,也不失为一个好儿子。
倒是天掷,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心怀愧疚,这几日一副不言不语的疏淡模样,镇日坐在榻上打坐调息,与醒林一在榻上,一在窗下,远远相隔,甚少近他的身。
醒林还未说什么,倒是鬼哥儿对此有些不满,他无事偷瞧那淡然端坐的身影,一肚子敢怒不敢言,只能加倍的服侍醒林。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天掷这几日竟没有发狂,这让二人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二章
醒林一连躺了五六日才稍缓过来, 这一日晴光方好,鬼哥儿陪着他出去透气。
夏日近了, 风越来越暖,日光照耀大地,树枝泛着新绿,间杂着树梢的鸟鸣。
醒林站在门外,听了一阵鸟叫, 忽而对身旁的鬼哥儿道:“尊主发狂那日,我以为会死在他手下。”
鬼哥儿道:“那日,我也以为要糟,初听室内有异响,然声音也不大, 待我在门外细听, 只听到隐约的动静……”
他想到那深夜中含混的□□喘息声, 脸上不由自主的微红。
“……我不敢贸然进去, 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最后破门而入。”
“哦……”醒林想起二人那时的情形,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问道:“那他……”
鬼哥儿摇摇头, 道:“我一进门,远远一看,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悄然站在榻边,微微垂头,似在看你, 虽然他双眼蒙着,但我就是知道他在看你。我慌忙跑上去,你已晕倒在血泊里。”
醒林面无表情,道:“……这么说,是他自己停下的……”
鬼哥儿看着他,认真地问:“当时,你明明可以呼救,但你为什么不出声?”
醒林极轻极快地一笑,低声道:“因为我不怕死,早死晚死都一样,只要死得其所……便好。”
鬼哥儿盯着他:“什么叫死得其所?”
醒林沉默。
鬼哥儿轻声道:“你想死在他手里?”
醒林不言。
鬼哥儿又道:“什么叫早死晚死都一样,你……”
鬼哥儿咬着牙,道:“……你明明身上有那个东西,为什么死到临头还不用。”
醒林侧眸,注视鬼哥儿,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孩子真不是白长这么大。
日出山顶,风在树梢,二人久久站在树下,再无其他的话语响起。
二人回了后厅,天掷依然端坐不动,闭目打坐。鬼哥儿小心的将醒林在贵妃榻上放平后,轻轻掩上门走了。
醒林那日失血太多,身体仍然虚弱,双手放在前胸,安静乖顺的躺了一个时辰,他不言语,屋内便落针可闻,那人也不说话。
醒林只好侧脸看着窗外的日头,日头本在最高处悬挂,受不住醒林的注视,渐渐西移,渐渐下沉。
醒林眼都不眨的望着它,也留不住他消失的影子,红日半隐,清浅的月牙儿即刻欲升,日隐月升,又是一日,若是十五日为限,他又失去了一日。
不知不觉间十五日竟已过半。
醒林淡淡的收回目光,他心里跳的厉害,总想找点什么话儿说,他半扶着贵妃榻的靠背,挣起身,从靠背处露出半张脸。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过一刻少一刻,过一日便少一日。
只是如此空坐无语,实在太浪费了。
他望着那个岿然不动的身影,嘴唇微微张开,等了一刻,终是沉默,终是安静的躺了下去。
他隔着紫檀的靠背,轻声道:“天掷,我说要帮你梳发,到现在也只梳了一次。”
停了一会,那边传来天掷的声音,“是。”
醒林挠着靠背上的锦枕,商量着说:“我感觉好些了,明日早起给你梳发可好?”
那边没有回答,直到醒林抬头欲看时,那边才道:“好。”
临睡前,鬼哥儿孝子贤孙般伺候他茶水,一切停当后方退出,醒林这几日过的消停惬意,但今日丝毫未失眠,一夜香甜。
他在睡梦中略有不适,因为四周空气似乎越来越清凉,甚至还有冷风吹过他薄薄的衣衫。
屋内怎么会有风呢?醒林迷迷糊糊的想。
他身下的睡榻似乎有些轻微的颠簸,甚至听见了清晰地脚步声,一直萦绕在他身旁,过了许久,颠簸停了,他越来越冷,那脚步声环绕在他周围,顿了一会消失了。
但是醒林在迷蒙中又觉得,那脚步不曾消失,因为他总是觉得四周还有一个呼吸声。
还有一个人在他身旁。
另外,一个嘶嘶的声音,游曳着,摇摆着,越来越近。
那个声音在距自己脸颊一臂之外,忽然停顿。
四周一片寂静,侧耳细听,有一些极轻微的杂声,像是风刮过树梢,叶子掠过草地,流水轻吻河沿。
愈是静谧,混沌中的醒林反而愈是难安,他拼尽所有神智,强行睁开一丝眼帘。
入目是一片荒野,凄清的月儿当空高悬,不远处的高树只有一片青黑的树影。
他躺在杂草里,抬头可见巍峨的高山——他被丢在玉房山脚下了。
冷风吹透薄衫,他立时打了个冷颤,他早已被冻透了。
他抱着自己从荒草里坐了起来,脑中剧痛如裂,但他片刻之间便了然是怎么回事。
是鬼哥儿把他放了。
他抱着双臂,把两条腿盘起,尽量缩的小一些,双目发直,在草地上呆呆坐着。
直到从肌肤到五脏六腑全冻透了,他叹了口气,手一撑地利落的起身,先俯下身,慢慢揉着酸麻的小腿,继而抬首向上望。
他面前的这一块山崖,几乎拔地直立,光秃秃地连一把可抓的草都没有。
他沿着山沿慢吞吞的踱步,他记得玉房宫除了如今仙门驻守的大路外,还有几条小道,他在黑夜里,边看边走,冷不防一脚踏空,在一个荒坑里踉跄几步,他立刻爬起来,摸了摸脚下,还好,是阴冷的荒土。既不是万丈深谷,又不是沼泽湿地。
他伸着双手往前摸索着,不一会,手脚并用爬出深坑,就着昏暗的月色,盲拍身上的土。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汗。
抹了抹汗,他接着向前慢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走到一处土石暴露,不见高树的山脚处,依稀看到再往前行有一条石板小路,蜿蜒向上,他心下大喜,笑容还未挂上,便听山脚下传来人声。
“师兄,胡师弟小解怎么还未回来,莫不是遇到魔窟里的人了吧?”
“等等看,再不来一会让李师弟徐师弟过去喊喊他。”
“师兄,我听师叔说魔窟近日安静的怪异,莫不是暗地里在搞什么幺蛾子。”
“嗨,这魔窟行事诡异,谁猜得透,不过……”
说话的人低声道:“咱们这十二位掌门联手都打不过那魔尊,人家要是有什么动作,咱们也抵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