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老,那个……这一次的情况不太一样吧?那一次是咱们强抓了秋凉来,然后恰好又有他长辈在这里,为他撑腰,咱们理亏之下,只好忍痛看他端走了好多宝贝。可这一次,他是主动上门,难道咱们这么多人,还会任他予取予求不成?五只貔貅又如何?要是肯替咱们探宝,那还求之不得呢。”
一番话说得众位长老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接着个个面有惭色,就听冯天继续道:“再说了,就算大家不相信自己的修为,总该相信凤湛的为人吧?有什么好怕的?还有……”
“够了。”
冯掌门咳嗽一声,打断儿子,这要再让冯天说下去,他们一个个可真成猪脑子了,于是淡淡道:“天儿说的没错,既如此,便开启山门,让那秋凉一行进来吧,或许他们是代表一清派和天元门,前来商议什么事情。”
“是,父亲,我这就去接他们进来。”
冯天立刻主动请缨,话音未落,人已经从大殿消失了踪影。这货一心要第一时间见到秋凉,得到董小辉的消息,只说但愿上苍保佑,小辉平安无事。
“小子,你可知道?距离百天之期,只剩下十天了。”
无情子“有气无力”地来到董小辉面前,刚一开口,眼泪就差点儿下来。
苦啊,太苦了!九十天,整整九十天啊,他只能看着两只貔貅大快朵颐,各种烤肉炖肉蒸肉炸肉轮番吃,连骨头渣子都吞了下去,真是半点残渣都不留给他,这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好不容易,苦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眼看董小辉又烤好了一整只袖龙兽,肉香扑鼻,无情子再也忍不住,艰难克制住扑过去踢飞两只熊的冲动,“蹒跚”走过来,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
正在全神贯注磨刀的董小辉听见声音,连忙抬起头,接着扔下刀赶上前,扶住无情子,一边擦了擦头上汗水,喘着气道:“前辈,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尽管让我过去吩咐就好啊。”
“我问你还有十天时间,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呃……”董小辉苦笑:“前辈,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我们能不谈这个问题吗?太伤感情了。”
这臭小子还知道伤感情?那馋了我九十天算什么?那才叫伤感情,不但伤感情,连老夫的自尊都伤了。
无情子咬牙切齿,完全不管自己这股无名火是多么不讲道理,前辈嘛,总得有点倚老卖老的权力。
“别废话,这九十天,你按兵不动,到底心里捣鼓着什么坏主意呢?”
无情子一瞪眼,却见董小辉摊手道:“前辈,您想要我的性命,还不许我打一点坏主意吗?”
无情子:……
“我不信你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因为我救了你一命,十天后便打算大大方方让老夫取了你的心脏?”
无情子继续吹胡子瞪眼,只见董小辉干脆点头:“前辈的怀疑是正确的,虽然小子在您手下恐怕连一招都走不过去,但也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无情子的目光落在那把被磨得极锋利的长刀上,嗤笑道:“小子,该不会十天后,你就打算用这把刀和老夫拼命吧?”
“是。”董小辉见无情子看穿,也不遮掩,大方一点头:“晚辈就用这把刀,迎战前辈。”
太光明正大了,光明正大的无情子都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他自认虽性情孤僻,却也是个光风霁月的坦荡君子,可扪心自问,如果自己面临董小辉的情况,会有他这份临危不惧,从容不迫,坦荡磊落的泱泱气度吗?答案实在令他惭愧。
捡到宝了,老夫真的捡到宝了。贼老天总算对老夫不薄,一千年后,给了我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弟子做补偿。本来只想着人品过关就很好,没想到这小子的心性竟也如此强大。靠啊!秋凉那个混蛋,他凭什么让我这么完美的徒儿死心塌地?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头貔貅,只要将来能有棒打鸳鸳的机会,老夫绝不手软。
第二百六十章
心里都叫上徒儿了, 甚至还想到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棒打鸳鸳的机会,无情子表面上还装高人深沉风范呢, 撇撇嘴道:“这么一把破刀就想迎战老夫?小子,你连在我手底下过招的机会都没有,倒是你那些法宝,一起扔出来,或许还能帮你争取弹指一瞬的时间。”
董小辉笑笑,没有辩解,而是看向一旁正大快朵颐的熊猫父子,轻声道:“前辈, 看在我们相处三十年,好歹还有那么一点香火情的份儿上,若我死了,您能不能放过这两只熊猫?让它们继续在小世界内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不说还好, 这么一说,无情子看向那两只胡吃海塞得不亦乐乎的吃货,立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能一巴掌就把这两只给拍成肉泥。
可恨如他这般,纵有通天彻地之能, 却没办法预知自己的命运,不然他一定在董小辉到来之前, 就把这两个靠外表骗吃骗喝的貔貅给活埋了,连根毛都不会落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这两只吃货?我问你, 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就是这样打算的啊,不是和前辈说了吗?您要来取我的心脏,我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迎战,然后……死去。”
“就……就这样?你真的是这么打算的?”无情子瞪大眼睛,看到董小辉郑重点头,他终于认识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没有任何的花招,他是真的准备这样做。
“为什么?你这小子到底怎么想的?如果不肯坐以待毙,在这九十天里,最起码有两次机会,你可以将我杀死,为何不动手?”
董小辉重新拿起那把长刀,在磨刀石上一下一下打磨着,一边轻声道:“我的命是前辈救的,让我趁着前辈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杀死您,这样恩将仇报的事,我做不到,就算您笑话我妇人之仁,我也认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是老夫让你尽管过来杀我的,这不叫恩将仇报。”
无情子咆哮,却见董小辉认真看着他,严肃道:“对于我来说,这就叫恩将仇报。”
无情子深吸一口气,怔怔看向那把长刀:“所以你不肯恩将仇报,却也不肯坐以待毙,便只能在我要取你性命的时候,奋起迎战,哪怕结局必死无疑,也是死得其所?”
“是的,就是这样。”董小辉微微一笑:“我知道前辈定要说我迂腐,只是每个人都有他的行事准则,不容违背,前辈不要笑话我,若要笑话,就等我死了再笑吧。”
“我不是笑你这个,我是……小子,你明明在炼器方面的资质不错,为何要用这种笨法子打磨长刀?咦?等等,老夫刚刚竟然走眼了,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极品星光铁?”
“是啊。”董小辉大大方方将长刀递给无情子:“这也是阿凉给我的,只有一小块,原本是想着以备不时之需,但我们心中都认定,将来一定会同生共死,根本不可能有不时之需,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无情子仔细观摩着这把极品星光铁长刀,内心也不得不感叹貔貅真是天生的探宝灵兽。他修炼一千多年,还没得到过这样的宝贝呢,虽然小辉那口药鼎的材料才是真正的天材地宝,但对于无情子这种人来说,还是更青睐可以炼制强大武器的极品星光铁。
“恕我直言,你小子的风格,适合用剑,怎么会打造一把刀呢?”无情子不自觉就把自己代入了师父的角色,开始对董小辉的行动评头论足。
“我也知道。不过阿凉一直说我的风格是温吞那一挂的,一旦需要拼命的关头,最好有一把带野性的武器,所以我郑重思考后,才决定制作这把长刀。”
“那你应该用修为炼制啊,每天在这里打磨,算什么事儿?你当自己是人间的那些铁匠吗?”
“我制作这把长刀十分仓促,之前的炼制就是耗尽修为。如今时间紧急,想要培养一点和武器的默契,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一下一下的打磨它,了解它,也给它足够的时间来接触和熟悉我。”
董小辉认真解释。无情子看着少年沉静的面孔,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明明他才是修为高绝的前辈高人,然而平生第一次,他竟对一个修为低微的少年肃然起敬。
“好小子,那你就好好打磨吧。丑话说在前头,十天之后,老夫是绝不会手软的。”
原本无情子在听到董小辉“不肯落井下石,也绝不坐以待毙”的解释后,都打算说明真相,取消这一场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战斗了,然而此时看到他如此认真的备战,老家伙又改了主意:小辉是用尽全身心的智慧和努力,来准备这一场战斗,既如此,老夫当不能令他失望。嗯,到时候,就将绝处逢生的惊喜,当做他拜师后的见面礼吧。
一念及此,想到自己即将有一个各方面都比预想中还要出色的多的天才弟子,老家伙心中就开始飘飘然,连带着看两只滚滚都有些顺眼了。
“是。即便螳臂挡车,小子也一定全力以赴。”
董小辉冲无情子点点头,就见老头儿狠狠盯了烤架上的大肉串几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飘然离去。那如惊鸿掠影般的步伐,只让他有些恍惚,暗道这该是一个重伤濒死的人该有的轻快身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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