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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千秋 (邢风风风风)


  “齐轲!我有命在身!不得抗命!”千诸揽着他的胸脯,不让他上前一步。
  “你这个狗娘养的——”齐轲紧握拳头,全身法力突然暴涨,坚实的拳头直击千诸面门。
  千诸不过一碰,齐轲就像泄了气般跪在地上,他顺手给了齐轲肚子一拳:“审时夺度啊草包!你一族夜影门门主在这儿是为了什么!保护少族长和百姓!不是圣子!”
  “时琛!你他娘的竟然骗我!”齐轲嘴角溢出血珠,他颤颤巍巍起身,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暴躁,“你说你能处理好,就他娘的给我这种方式处理?”
  结界尚未合上,齐轲还想再次冲破去寻找白时琛,圣子微微低下头,一如既往温和的脸上波澜不惊,只不过眷恋地望着齐轲,将他生气的模样尽收眼底。
  齐轲瞧见他的唇齿一张一合,顺着他的意思喃喃出声:“......去......接我......”
  齐轲,你要记得去接我。
  结界封闭,排除一切会给他们带来危险的物事,其中也包含了白时琛与大魔,圣子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齐轲缓缓放下手,再不纠缠,眸中浮上迷茫的神色,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极小。
  千诸凑近一听,他说的是:“我后悔让你去了,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云崇裕撇开视线,他何尝没有感受过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一双拳头紧紧握起,就连指甲也深陷皮肉之中,只有无端的疼痛才能使他清醒,他才能分清主次,理明什么为主,什么为次。
  结界外,白时琛将夜行令收入怀中,与齐轲分别使他的心撕裂,明明二人才互通心意不久,现在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分离,上天不公,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心太晚了。
  “许久不见了,伪神。”卯宿缓缓开口,漫不经心的态度似乎并未把白时琛放在眼中。
  白时琛冷道:“我非神,何来神之一说。”
  “真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来。”卯宿避开话题不愿谈下去,转而向别的话题。
  白时琛挑眉:“我也没料到你会来。”
  “存活世上两百余载,你本应当做到六根清净,四海皆空,看你这样,非但没有抛弃欲念,反倒是深陷其中。”
  “还由不到你多言,十二地支妄图篡夺十天干之位成为新的魔境之主,别以为我不知道。”白时琛开弓正对卯宿,“尔等本就是低下的妖,妄想成为正魔,未免也太过自大了。”
  卯宿化身为兽形,状似麒麟,怒目圆睁,头长一犄角,发出一声惊天巨吼:“伪神,你不该在此时出现,如今我有长坷族法力护体,而你则无。无妨,待我吸干你的法力,再作用于你的子民。”
  断手的男子坐在卯宿背上,通过神识知会云瀚舟,半晌他抬起头,眼中幽光闪过,俯下身悠悠道:“族长有令,弑神,圣子大人,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弥风是么,没想到你没死在影牙虎口中。”白时琛甚至半点没有关注他,许多年过去了,形形色色的人从他的生命中走过,能将名字与脸庞对上号极其困难,圣子自身都惊异于他的记忆,居然还能把此人姓谁名谁叫出来。
  “就是因为你!我失去了双手,还落下了病根,这一辈子都不会与普通的术士一般!今日我便要让你血债血偿!”弥风对着白时琛指手画脚,毫不顾忌眼前的人是一族至高,仅将他视作仇人。
  弥风的话十分刺耳,白时琛虽然不喜他人将八代的所作所为强加在他的身上,他并没有想要为自己的作行辩解的意思,换汤不换药,纵使这是一幅新的躯壳,可时间刻上的烙印从未变过。
  “弑神是么,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白时琛展开法印,天都降临在他的耳边,发梢环绕着片片绿叶,纯质火焰集于两侧,手中红翎箭犹如华贵的凤凰,即便他没有神树之力庇佑,可架势依然不输旁人。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魔通过这儿半步。
  “呵,在你眼中我一直不够有本事,来吧,卯宿,抽干我的法力,毫无禁制地玷污他们自诩纯净的长坷族灵脉吧!”
  卯宿一口吞下自己的契约主,法力提升的它身形愈发庞大,白时琛就像是一只蝼蚁不足为道,口中鼻中喷出白雾,双眸血红,嗜血的欲望浮上眼底。
  “小心,大魔失控了。”天都护在白时琛身前,替他挡下卯宿喷出的火球。
  “令人作呕......天都,开四翼。”白时琛收起红翎箭,鸿蒙圣火集聚于手中,双手一抛,两条巨大的火龙呼啸而出,威力极大,生生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
  神鸟长鸣,展开四翼,火势愈旺。
  发狂的大魔一跃向前扑来,白时琛侧身避过,而卯宿拥有九条带刺的兽尾,即便是身子扑了个空,兽尾却依旧绕过白时琛刺向他的心脏。
  白时琛架起双手欲防下,却被倒刺勾住,大魔使力一甩,白时琛自空中砸下,撞在结界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啐了一口血,麻利地起身,短暂吟唱过后,随之手臂一挥,与卯宿差不多大小的光刃劈开天地,连携空中满布的乌云与地下连耸的山脉,白时琛迅速一转,光刃横扫大地,卯宿一爪被他砍下,鲜血涌出,所及之处竟然全被腐蚀。
  “哈......哈......真麻烦。”白时琛感到喉咙作痒,咳嗽一声,移开手掌却发现被黑血浸染。
  大魔有长坷族法力护体,他使出浑身解数不过才除去它一条腿,必须要速战速决,拖延下去法力见底的一定会是他!
  天都的四翼不够,还需要更加猛烈的鸿蒙圣火。
  “天都!开五翼!”白时琛吼道,解开衣袍露出上身,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脊背流下,手臂青筋暴起,金色铭文布满整个半身。
  神鸟不愿,大魔趁机狂躁地咆哮,狂风四起,将白时琛死死摁在结界上。
  “不行,短时间内开五翼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天都扑腾着回击,圣火自其口中喷出,与魔气相撞,二者不相上下。
  白时琛挣扎着爬起来,一膝跪在结界上,手臂上满是细小的伤痕,血珠争先恐后涌出,他坚定眼神,再次恳求道:“天都,劳烦您,开五翼。”
  见天都犹豫,他反倒轻松一笑:“我是圣子,是一族敬仰,以我一命换他人平安与我有责,况且您一代神相,不应该垂怜我,您应该高高在上,实现我的要求,向我索取代价。”
  大魔落到结界上,巨大的力量将白时琛震开,他当机立断祭出红翎箭,一箭出弦直取大魔右眼,卯宿凄惨地尖叫一声,另一只眼涌现黑气,空中出现几颗黑雾形成的光球,对准了白时琛砸来。
  白时琛展开五层法阵防下,又一箭离弦,取了大魔另一只眼,这并没有让他转危为安,没了视觉,听觉与触觉会更加敏捷,他自大魔身下滑到另一端,手所触及之地布满坚冰,将大魔四肢封住。
  “天都,快啊!红翎箭只剩下两支,若不能在此取胜,不光是我,整个长坷族都会遭殃!”白时琛感到鼻腔留下鲜血,温热的触感提醒他法力快要见底,行还是不行,全部取决于天都一念。
  “记住,你的实力只够让我开五翼,若你撑不住会瞬间爆体而亡。”天都沉默半晌回答道。
  “无怨无悔,来吧。”白时琛重新持起红翎箭,脚下大阵即将复原,但大魔有挣脱之势,时间不允许他拖久,只有现在才能决定胜负。
  天都展开第五翼,红白相间的鸟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它飞上天际,火势燎原,虽在夜中却宛如白昼。
  “啊——”白时琛感到力量涌上全身,可钻心剜骨的痛感牵动着全身,他像被火点燃了一般,整个人烧的厉害。
  一头长发皆化为绿叶藤蔓,他将神识赋予红翎箭上,金色铭文镌刻在经脉之中,脖颈边出现一粒红色的种子。
  “十代,我的遗愿就托付给你了。”
  种子发芽生根,法力一瞬间涨幅,红色的脉络勾画着白时琛的身形,大风刮过将他吞入火海之中,圣子不为所动,原地伫立的他保持着开弓拉弦的姿势,仿佛看淡一切,连续两箭射出,火光如飞鸟,一箭接一箭刺破了大魔的心脏。
  两行血泪自眼眶流下,他望着满天星辰痴痴发呆,双手一松,鎏金长弓落在结界向下滑去,圣子跪在结界上,虔诚地望着山海另一端,全身血液似乎要冲破躯壳的束缚,涨得无比难受。
  白时琛伸出手,摸到腰间别着的一块玉制令牌,他颤抖着将其取出,不知是哪处流出的血打在令牌上,他怕脏了齐轲重要的夜行令,笨拙地用手拭去血珠,只可惜越擦越脏,白净的玉牌满是鲜血。
  不知怎的,眼泪混着血一并流出,白时琛鼻头酸胀,他想到自己未知的将来不知还会有这个人的存在,不由得心生恐惧。
  他将夜行令贴在自己的脸颊边,汲取着令牌上仅存的齐轲的气息,心里暗想,这块令牌永远是他的了,再也不会物归原主。
  他想起了齐轲当上夜影门门主那一日,那人兴高采烈地拿着夜行令撞开地宫大门,满心欢喜地告诉白时琛,他能把自己带出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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