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次的事情让他多得了两文钱,但两文钱也买不起一斤猪肉,他想吃那干子烧肉也已经很久了。
更何况他好歹也是陈哥儿介绍过来的,跟着白术干了许久。白术给其他人都涨了薪水,却独独漏掉了他。
刘哥儿越想越气,心里就认定了白术对自己有偏见。
他左思右想,觉得白术对那些男人最好,对已婚的婆子也还行,只有对他们这些哥儿最差。
回去的路上,刘哥儿悄悄对陈冬青说:“你看看你,跟着白小哥儿混了这么久。这次他招人也没选上你家那位,做烧肉也没把你叫上。”
“这有什么。”陈冬青笑笑,有些不以为然。他如今隔日就能赚几十文钱,都攒了上百文了,要想吃猪肉,还不能自己去买么?
“可你跟着他这么久,送鱼送菜的,一趟趟送到县里,每两天也才得个十文钱。你可知之前那挖鱼塘的老长工和那汉子,如今一天都多少钱了?”刘哥儿说道。
他虽看陈冬青经常带着一筐筐的药草往县里去,可却并不知道那是药草,只以为他这是卖野菜的。
“他们是他们,有什么可羡慕的。”陈冬青笑道:“再说了,建房子也就这几个月,可送鱼和药草的生意,可是能长久干的。”
“听到药草,刘哥儿一愣,眼睛亮了一下道:“原来你每次去送的不是野菜,而是药草啊。”
见陈冬青点点头,刘哥儿又追问道:“那药草赚得多么?我看那不就是些野菜,竟然也有人要?”
“要呢。”陈冬青说道:“挖得越多赚得越多,野菜能赚几个钱,做药草卖到药铺里的钱可比野菜多多了。”
“怪不得我看你最近每天都上山去挖。”刘哥儿皎洁的一笑,又开口说道:“陈哥儿,不如你去和白术说说,让我去帮着你挖野菜吧?挖野菜我可是好手,也不用和那两个婆子碰面了。今天这事,我心里到底是有个疙瘩,往后再和她们一起做事,也难受的慌。”
见陈冬青有些犹豫,刘哥儿又道:“我们多挖一些,挖的多了,你不也能多赚一点么?”
这话彻底让陈冬青心动了。
他最近虽然每天都去忙着挖药草,可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限,所能赚得也就那么多了,如果再加上个刘哥儿,他是不是也能多赚一些?
于是他便答应了刘哥儿,晚点再去和白术讲讲。
酉时,村民们收工回家,忙了一整天的白术也终于回到家里。
他捞出两尾事先抓好草 鱼,走进厨房,准备炖个鱼汤。
刚一进去,白术刚好和白邹氏撞了个满怀。
白邹氏哎呦一声退了两步,抬头一看到白术,立刻神色躲闪的低下头,匆匆朝外走去。
“等等!”白术突然想起了今天中午刘哥儿说的事情,心里顿时有了定数。
“你……又想干嘛?”白邹氏有些畏惧的说道。
“你吃肉了?”白术突然问道。
“没有!”白邹氏立刻反驳道。
“那你嘴边为什么会有油光?”白术质问。
白邹氏一听,立刻反射性的伸手去揩。
白术冷笑一声道:“果然!”
说着就大步朝白老三的主屋里走去。
砰的一声把门推开,白老三的主屋里满屋的肉香。
一看到白术,他们便慌慌张张的把碗往桌子下面藏。
白术径直走过去,便看到桌下一个大大的海碗里,装了小半碗干子烧肉,油汪汪的。估摸着是中午一顿没有吃完,又省到了晚上来吃。
他一脚把地上的碗给踢翻,猪油洒了一地。
白术想了一会儿,便对白老三说道:“既然你们偷吃了我的肉,那就按照馆子里价格赔给我。这样一碗干子烧肉,在县里至少得卖十文钱吧?”
说完他一屁股在桌边坐下,敲着桌子说道:“看在你是我小叔的份上,我就不收你那么多了,你给我八文就可以了。”
“你……你你!”白邹氏这时赶了过来,听到白术的话,差点气的吐血。
但他们现在对白术十分畏惧,又不敢真的作些什么。听白术这样说了,白老三只得咳嗽了几声。白稻就转回里屋,摸了八文钱出来。
白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拿着八文钱径直走出门外。
以他如今的身价,倒还真不稀罕这八文钱,只是如果不给白老三他们点教训,他们以后必定蹬鼻子上脸。这次只是偷吃了一点东西,下次还不知道要在饭菜里作些什么了……
待白术走远了,白邹氏呜呜的哭了出来,蹲在地上把洒了一点的菜收进碗里,毕竟也是肉啊,洗洗还能吃的。
“叫你自作聪明!”白老三狠狠的瞪她一眼,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个败家婆娘。”
·
翌日,一辆华丽的马车终于来到了白塘村里。
“少爷,我们好像快到了。”车内的小丫鬟尖声说道。
林舒语缓缓睁开眼睛,脸色有几分憔悴。
马车走的很急,一路也没什么歇息。待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吐了两次,还没到白塘村呢,就昏昏沉沉的病了。
“这什么破地方,啥也没有。”小丫鬟看了看窗外,委屈的说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三年?”
林舒语撑起身子从帘子里看了一眼,窗外全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两旁有稀稀拉拉的民房,都是黄土丕的,偶有几间好点的,白墙黑瓦,在京里也是给最底层的贫民们住的,连大户人家下人的房间都不如。
饶是早就有心理准备,林舒语心里也不禁一沉。随后又自我安慰,还好自己这次是到伯府家的老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的房子,总不会是这么差的。
马车在村道上行驶,一路吸引了村民们好奇的眼光。
林舒语自不必说,身边跟着的那小丫鬟也是个貌美的。
见她一路探头从窗户里往外看,那些村民们纷纷跟在后面,好奇的指指点点。
更有小孩子一路追着马车跑,一边跑一边叫道:“有仙女啊,快看仙女咯。”
小丫鬟脸上一红,关上窗户帘子道:“粗鄙村民,好不知礼数。”
林舒语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他们说的倒也没错。绿萝你年纪大了,出落的到是愈发楚楚可人了。”
又过了约一刻钟,马车行至谢家门口停下。
车夫下来敲门道:“这里是京城谢家来的,快点把门打开了。”
里面的门房就缓缓把门打开,把那马车给放了进去。
直到进了谢家,林舒语才总算松了口气。
这谢家老宅虽然不比京城,但明显新近翻修过一次,也还算舒适宜居。
那绿萝下车也好奇的四处打量,对林舒语说道:“少爷,这里比想像中还要好点。也不知道那谢家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
话音刚落,一个秋色衣服的小厮从里面走了出来,年纪轻轻,神色却十分倨傲。
“小树。”那门卫看到对方叫了一声,躬身对他说道:“这就是京里送来的人。”
“哦——”小树冷冷的应了一声,抬起下巴上下打量了林舒语和他身边的绿萝一番,不耐烦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所谓何事?”
“这位小哥哥,烦请稍等。”林舒语猜到这位大约就是谢家公子的贴身小厮,连忙对他回了一礼,又给了绿萝一个眼色。
绿萝就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书信交给小树道:“是夫人让我们来的,这是她写的书信。”
小树就地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是来府里服侍人的。”
说罢,他又再次打量了林舒语两人一番,皱眉说道:“既然是来服侍少爷的,就要有服侍人的样子。看看你们,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我们谢府里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做继母的亲自给没结婚的继子塞妾,名义上是说不过去的。
因此林舒语虽然是娄夫人送过来做妾,纸面上却并不能这么写,反而是打着关爱孩子的旗号,说怕他在乡下辛苦,特地给他选了两个来服侍的。
被小树这么一剌,绿萝脸色一白,倒是林舒语一脸淡然的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哥哥说的是,是我们想的不够周到。感念这衣服是谢夫人送的,便一路穿过来了。如有不合规矩的地方,还请小哥哥提醒。”
“张口闭口小哥哥,我哪里有你老?”小树翻了个白眼说道:“叫我小树便可,你们随我去房间,换了衣服再说。”
于是小树便在前方带路,领着两人一路朝院子的背面走去。
那里是府里下人们的住地,大多数已经住满了人,只有阴面的两间还空着没人居住。
小树便指着那两个房间道:“这两间都是没人住的,你们两个就一人挑一间住吧。”
绿萝推开一间的房门,里面扑面而来的一股霉味,她连忙捂住鼻子咳嗽了几声。
小树看见了,又是眉头一皱,冷嘲热讽:“这副娇气模样做给谁看?要是嫌弃我们老宅的房子,就早点回京城里去,留在谢府里享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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