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云雾缥缈间打斗,宓子昂不好用诛魔的招数对付师父,只能用寻常剑招,但他师父在剑道上的造诣自然比他高。八年不见,他一直不敢懈怠,对方也是走南闯北斩过无数劲敌。双方都有所见长,也都有弱点。
这弱点是相似的,毕竟师徒情深,宓子昂不敢伤到师父,殷无忧也不想伤了大徒弟。
两个人打得束手束脚,都极为不适。
殷无忧想着二徒弟伤势未愈,现在极有可能危机万分。再说二徒弟又不单纯是二徒弟,那还是他放在心尖儿宠爱的道侣啊。因此他顾不上和宓子昂周旋了,当即剑招一变,使出真本事揍他。
哪知宓子昂竟突然放弃了防守,直挺挺站在那里让他刺。
殷无忧大惊,连忙收势。他费力地将剑招偏离,劈向了一旁的山林,顿时激荡起无数积雪,呈遮天蔽日之象。等他拂袖荡开雪花,眼前早已没了宓子昂的身影。
“臭小子,真是欠揍!”
他骂了一声,持剑立于树顶,四处看了看,完全不知宓子昂逃去了哪个方向,更不知道魏轻尘被他藏到了哪里。
冷静,冷静。他沉住气快速思考——
魏轻尘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被人掳走,他虽然受了伤,倒也没有菜到被人一击击倒的地步。若是有敌人来袭,他死活都要弄醒自己。
再想想,自己醒来时房间里没有一丝异样,说明院子里并未发生打斗。
他独自离开,又没叫醒自己,会是什么原因?会是因为什么事?
再想想宓子昂的出现,再想想那封信……
脑中灵光一闪,他怀疑是宓子昂设计将魏轻尘骗走,又用什么术法模仿了他的笔迹留下了那封信。
想到这里殷无忧连忙往山下疾奔而去。
可是山下那么大,他又该去哪里找人?
他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
祭剑台!
*
祭剑台对于殷无忧而言是一个有着很多回忆的地方。好的,坏的,都有。
他还是却尘台首席大弟子殷玉衡的时候,经常被师父派去参加论剑大会,是数百年来连胜次数最多的人,至今还保持着十二连胜的记录。十二连胜并不是他赢了十二个人,而是他参加了十二届论剑大会,连续胜了十二次。
这十二胜的好成绩让却尘台成功跻身名门之列,成为了剑道上的第四大名门。也让殷玉衡成为了当时剑道上风头一时无两之人。
人人道他是剑仙下凡,是最耀眼明星,是无瑕的白璧。
而今再次踏足这剑道圣地,他却满手血腥,宛如邪魔。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一如八年前的那个雪天,有人将他徒弟困在了祭剑台,要拿他祭剑。无数人挡在他身前,不让他去救人。
那时候他慈悲心肠,畏手畏脚不忍伤人,硬生生被拖住了脚步,给了那些人足够的时间虐待他的徒弟。
这一次,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红的血,白的雪,铺就前行的路。他挥舞长剑,不停厮杀。一股灼热的内劲在体内窜流,他知道是乱了内息,导致魔气乱窜。胸口传来钝痛,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但他不能停下脚步。
他得去救人。
今日正是论剑大会第一天,无数剑道高手齐聚于此。他要上高处,谈何容易?虽不容易,却是不得不咬牙向前冲,管他前面是谁——
“挡我者死!”
当他抛却了慈悲心肠,起了杀人的心思,就再也没有谁能阻止他。
天问长剑划破长空猛地插入地面,整个祭剑台轻轻一颤,紧接着,一道浴血的身影从底下飞上来,稳稳落在了祭台外围的旗杆上。他傲视群雄,神情倨傲,浑身带着死亡的气息。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宓子昂。
他颤声喊了一声“师父”,随后被对方浴血的面孔镇住。
他的师父向来是高洁傲岸不染纤尘的模样,现在怎的如此可怖?
随着他的呼唤,周遭其他人也有人认出了那个形貌可怖之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震惊不已,瞬间议论开来——
“是玉衡真人啊!”
“竟然是殷玉衡!”
“他不是死了么?”
“看他的魔纹!他竟是堕入了魔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却尘台一干代表,从掌门纪濯云到他身边的几个同辈的大佬,再到他们的小弟子,全都一脸震惊。
纪濯云到底是一派掌门,比其他人反应要快些,他踉跄着上前一步,嘴唇嗫嚅着似要呼唤自己的弟子。
但他喊了一个“玉”字就被对方打断了。
“软弱可欺的殷玉衡已经死了。”殷无忧抬起手,天问长剑回到他手上,散发着沛然寒气。他长发肆意飞扬,眉目凛然道,“现在在你们眼前的是邪魔歪道殷无忧。”
他一来就看到徒弟被人绑在祭剑台最高处的天剑雕塑上,低垂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应该是活着的,他看到对方听到自己声音后,好像是挣扎了一下。
天剑周围早已布好了阵法,和无数符篆,他们压制着魏轻尘,魏轻尘也在极力抗争。
殷无忧剑指宓子昂,冷冷道:“给你个弥补的机会,放了你师弟。”
“放?”旁有一人站出来朗声道,“魔宗魏轻尘,为练邪功抓了我们剑道这么多修士,吸他们的灵气,喝他们的血,将他们残忍杀害,简直罪恶滔天!岂是你说能放就能放的?别说你是殷玉衡,哪怕你是大罗神仙,今日也别想把人带走!”
“你们还给我徒弟安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殷无忧摇了摇头,面上尽是失望,“年了。你们毫无长进,还来这一套。怪不得我徒儿要对这世道失望,而今连我,也对你们失望透顶。”
那人仰头看他,劝道:“你曾是剑道响当当的人物,我尊你一声玉衡真人,劝你速速离去,不要扰乱祭剑仪式。若你执迷不悟,我等也只好连你一块儿诛!”
“你想诛我?”殷无忧忽然仰天长笑。
他是真的被逗笑了,于是独自立于高处,手持长剑笑了好一会儿。他一边笑着,瞳孔逐渐变成红色,额上的魔纹也闪着红色的光。他神情倨傲,满头青丝无风自动,肆意飞扬,周身涌动着黑色的魔气,整个人的气质全变了。
纪濯云一看低喝一声“不好!”
“他入魔了!”
众人一听大为吃惊。
殷无忧低垂目光看着先前那个说要诛他的人,笑着问:“你可知,论剑大会又被称为什么?”
“什么?”那人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思考。
但他还没想出答案,人头已然落地。殷无忧出现在他身旁,用散漫的姿势拿着自己的剑,漠然看着他倒进雪地里,震荡起一地的白絮。
血腥气引爆所有人的杀意,众人立刻齐齐向他攻去。
殷无忧嘴角噙着笑,透过厮杀的人群远远看了纪濯云一眼。
纪濯云,他曾经的师父,隔着愤怒的人群和漫天的飞雪与之目光相撞,随后轻声回答了他先前提出的那个问题。
——“论剑大会又被称为……玉衡杯。”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个问题,大家能看到我封面吗orz,我自己这儿不显示,或者显示异常。我检查了一下图片链接是没问题的。迷……
☆、那些年
论剑大会在殷玉衡之前没有被冠名过,只因高手年年有,却鲜少有人能连胜。
当年殷玉衡一战成名,也使得却尘台从论剑大会背景板变成了场上的主角儿,从此受尽万众瞩目,也吸引了无数门人,让纪濯云大为欣慰。
纪濯云武功不行,但头脑很好。继任掌门之后,他收养了玉衡并派专人照料他,奔着得道成仙的目标培养这孩子,指望他成仙后为门派闯出名气,因此不许他接触闲杂人等,不许他染上俗世凡尘。
待玉衡稍大一些,能拿得动剑的时候,他派自己那天资卓越的师弟教他学剑。他圈了一片后山让玉衡在里面活动,不准他出来。
因此玉衡自小心思单纯,不谙世事,他只知剑,也只有剑。
他常年独自生活在那落雪的后山,每天只做一件事——练剑。
他的世界只有无尽的白,没有喜怒哀乐,也不知人情冷暖,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有一天,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儿掉在了雪地里,他那白茫茫的世界里才突然有了别的色彩。
他将冻僵的小生灵捡起,有些不知所措。
小鸟往他怀里钻,他被冻得直咧嘴,却也没把它揪出来。还不到练剑的时候,他坐在背风的树洞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小鸟。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色彩斑斓的东西,忍不住低下头用手指戳了戳小鸟的脑袋。
“干嘛呀?”
小鸟竟然张口说了人话,玉衡吓了一跳,不知所措。
小鸟见他呆呆的,又问:“你叫啥名?”
玉衡老老实实回答,又反问对方叫什么。
“我是鸟,我叫喳喳啊。”那小鸟歪着脑袋看着他道,“我还没有名字呢。要不你给我取一个?”
玉衡哪里会取名?他想起师叔曾经说过,外面的世界有种色彩斑斓的东西叫做“花”,于是就给这鸟取名叫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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