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冷哼:“您方才丢的何止是身份!父王啊父王,我就不明白了,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越活越天真?”
“天真?”老龙王当是夸他呢,菊花脸顿时舒展开来。
“……”
三太子心好累:“虽然现在泾河有求于我们,但我们与天帝以及泾河的关系并不融洽,宁多一个朋友勿多一个敌人,我看您方才真是巴不得得罪了那泾河公主。”
“她是我儿媳妇,我还不能说两句?”老龙王觉得委屈。
三太子悲哀的看着他,一副你很傻很天真的样子:“是您儿媳妇不错,可她也是泾河龙王的女儿啊,父王,以后这种唱红脸白脸的戏看来不能和您合作了,你这一入戏就没了分寸!”
老龙王那个委屈啊,似乎看到了自己并不光明的未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数着菊花瓣孤独终老。
却说渊歧带了泾河公主大步回到寝宫,底下伺候的小虾精过来询问把公主安排在哪里住,泾河公主本来欢喜的一张脸顿时变色。
她是这八太子的正妃当然要住主卧,这种事情至于过来询问?
渊歧解开身上的外袍递给虾精道:“问问公主想住哪就住哪吧。”
泾河公主虽有些迫不及待,但身为女子还是得矜持点:“成亲多年,一直未尽妻子的职责,愿就近伺候夫君。”
妘儿?谁?
八太子也懒得追究这些,只当是安排个婢女,手指指了一圈,开口道:“就让公主住在……”
“先搬到寝殿吧,一会我去了再收拾。”泾河公主如是说着,扶着鬓上玉簪安排带来的侍女搬行李。
“不行!”渊歧急声阻止,眉心一紧,面色不善。
几乎是同时,那些虾精都站成一排,挡住了泾河公主的随从,大有阻拦的架势。
泾河公主本是娇惯的性子,要放在别处她早就大发雷霆了,奈何这里是深海,而且他又是自己想要讨好的夫君——八太子渊歧。
只得忍而不发:“夫君这是何意?”
乍然听她赤裸裸的叫夫君渊歧还真有些不习惯,看了看寝殿紧闭的大门,又烦躁的抓起虾精手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言罢已出了寝宫,他不善言辞,很多事情做起来比说的方便,所以他干脆出去找凤无邪了,独剩泾河公主的一声‘夫君留步’哽在喉中。
她握紧手心,眸中满是不甘。
犹自记得五百年前大婚的日子,与这位深海的八太子初次见面是在水晶宫正殿,当日金碧辉煌喜乐喧天,所坐宾客来自九天八荒五湖四海。
她一身大红的喜服艳惊全场,她也清楚的记得,这位八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又何止是惊艳对于自己的美貌她异常自信,对于别人的痴迷她也习以为常。
但也许世事无常说的就是这样,时隔五百年,她眼中那个‘好色之徒’徒转眼间蜕变成英伟倜傥的神龙之君。
而她也自信比五百年前更添妩媚,怎的一切就变了?
难道她的美貌,她的温柔不起作用了吗?
她变的多疑且不安,转头看到那些警惕的虾精,脸上又重现笑容:“别担心,我不去寝殿便是,只是,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我才是八太子的正室之妃,往后在这宫里除了八太子之外,你们又多了一个主子,顶撞主子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众人惶恐,跪下向她行礼,泾河公主又道:“这寝殿住的是何人?为何我就不能去?”
众婢女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都在心中为凤无邪难过,凤君啊凤君,你才走了多久,这个女人不仅要抢你的寝殿,还要睡你的男人,你快回来啊~
泾河公主却松了口气:“看来我走的这些日子,八太子也没纳妾?”
众人点头,小心翼翼的拿眼去瞄这个漂亮的龙女,是的,只是漂亮而已,见过凤无邪之后就会发现,这天下的一切绝色都不过是他踩在脚下的尘泥,他凤君的惊艳凌驾于所有秀色之上。
☆、百鸟之王
是夜,明月当空,夜凉如水。
“咳咳,咳咳!”
大壅朝深宫之内,伴随着一声声轻咳,进门的人快步走到床边,扶起床上的人,大掌轻抚他的脊背。
又对伺候在旁的人吩咐道:“拿水来。”
宫女急急端了水来,那人接过清水亲自喂他,水乃万物之源,又喂了几口,昏迷之人的脸色好了许多。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黄之色,再之后才看到离他最近的这个人。
男人身着九龙袍,带玉冕,墨发之下五官恍如雕刻,冷冽峻拔。
他浓眉深目间藏着几分欣喜,唇角却又带着些许忐忑,双手不自觉的加大了抱他的力道。
凤无邪的第一感觉是见过此人,但却不是就近见过,而是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因为无法洞悉自己尘封的记忆他的眉心越蹙越深,抱他的人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额头:“你在想什?。”
禁不住鼻头一酸:“你是谁?”
“南宫轩。”
这三个字有些耳熟,看到室内明黄锦绣,瑞兽金炉,所用器具一律雕龙刻凤,联想到南宫轩三个字,凤无邪心中稍微明了。
这一位应该是大壅的皇帝吧,出于礼貌他是否也该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
“无邪。”
出乎意料的,那人先他一步道出这两个字,凤无邪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似乎期待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叫出来已经期待了很久。
凤无邪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相对而言他更想知道自己怎么会到皇宫里来。
他背靠那人的胸膛,温暖结实,想要坐起来却带动身上的外伤,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小心。”南宫轩扶着他的胳膊道:“刚换了药。”
他这是怎么了?
忍不住掀开衣袖,他看到白皙的手腕上缠着层层白帛,隐隐透着药香,身上其他地方亦是如此。
梁绍用天机蚕丝捆住他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这天机蚕丝是修仙宗门抓鬼除妖的法器,一旦捆了什么东西,挣扎的越厉害捆的越紧,作用在绳索上的力都被反弹在施力者的身上。
凤无邪全身上下几十道口子看似是被刀刃所伤,实际上都是拜天机蚕丝所赐。
“梁绍呢?”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五百年前更是以狠辣闻名天界,虽然现在因为失忆,行事较之过去低调很多,但这捆缚之辱若是不报也枉为上仙。
“给了一笔银子,打发了。”南宫轩说着为他拉上衣袖,看着这一截皓腕,有些心猿意马。
凤无邪没再言语,暗暗下定决心下次见了此人绝对毁了他的修为,看他还敢以半仙之名招摇撞骗。
“那日,承蒙公子解救,否则朕当日便葬身于山贼之手。”
凤无邪想到那天在去水清宫的路上遇到此人与随从被山贼擒获,那时候他应该是正在赶往京城的途中,说不定就是来夺皇储之位,因为大壅的皇帝驾崩时他还在水清宫与八太子周旋。
渊歧……
想到这两个字,他心口又似被堵了块大石,本来以为是渊歧假借大壅皇帝之手在民间找他,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不想承认,这一刻,他心中的失望如此强烈。
见凤无邪神思飘忽没有说话,南宫轩又道:“往后,你便住在宫中,朕愿许你一世平安荣华,以报当日救命之恩。”
南宫轩说的诚恳,凤无邪却冷笑道:“荣登九五也是你自己几世修行的造化,本君只是机缘巧合,就算没有本君,你一样可以活命,不必报答。”
他语气清冷疏离,让南宫轩忍不住担心怀中之人会随时羽化飞仙。
“纵是没有救命之恩,朕也希望公子可以留在朕的身边。”
凤无邪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他,只见他面庞坚毅眼神笃定,浑身上下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幽静沉稳不似说笑。
“本君若是想走,无一人能拦。”
凤无邪如是说,南宫轩却从他话中忖度到了他同意留下的信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忙将他好生安放在床上:“你先休息,朕去更衣,稍后过来看你。”
凤无邪点头,看他一身朝服想必刚下了朝就赶了过来,心中却没有多少感动,好似这位人间帝王为他提鞋都是理所当然。
南宫轩离开后凤无邪躺在床上稍事休息,身上的伤口挺深,他原本想自行恢复,但不知为何,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却如此的酣畅,许是做神仙太久,忘了疼的感觉了吧。
他又想起在水晶宫中缠绵床榻的那几日,隐私部位的疼和这种疼不一样。
当时就算再怎么不舒服他也甘之如饴,就好似原先不完整的自己瞬间变的圆满。
他就那么静静躺在床上,听到宫女鱼贯而入的脚步声,不一会暖阁之内就摆满了各色吃食,一应用品也都考究华美,与帝位的身份极为匹配。
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他懒懒抬眸,看到小太监拎着几个硕大的金鸟笼子走了进来,点头哈腰的向凤无邪问好,并道:“皇上担心公子闷的慌,特地命奴才们弄几只小鸟儿,供公子消遣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