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处,一片窃窃私语。曝出那等丑事,孟听早就在仙门容身不下,任谁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混账、猥琐、不知羞耻、败尽门风。
这等卑鄙下流之人居然被春芜宗收去做了客卿,也不知是尹春芜眼瞎了还是春芜宗的一众长老脑子进水了。
孟听只是淡淡地笑,倒像极他师父那平淡的性子,温声道:“无妨,我早也料到会如此。”
“你来。”
宋迎忽然开口。
孟听一怔,隔着覆眼的黑绸循声看过去:“仙师信我?”
宋迎道:“多说无益,你且试试。”
韩雪臣中的是幻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景象,才癫狂至此。此道孟听比他们都精通,至少宋迎是相信他的能力的。
大庭广众,他敢上前自荐,想必不敢玩什么花样。
更重要的是,他有个猜测。
之前谢还带来的消息,灵陶宗与寒山宗私下里一直取人精魄,又与道盟牵扯甚多,恐怕正是在给幕后人卖命。
韩雪臣疯癫之后,这斗笠人便出现刺杀他,多半是黑斗笠怕他疯言疯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才贸然动手。
可这件事是突发的,没有人会预想到。
黑斗笠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现,只有一个可能。
黑斗笠一直在这附近,他身后的幕后人说不定就在这场宴席之上。
韩雪臣发疯,幕后人见势不妙,才把他叫出来杀人灭口。
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至于是否真的如此,就只能看孟听能不能让韩雪臣清醒过来,让他自己招供了。
孟闻钟俯下身来,尽管双眼看不到,灵识依旧能够视物,他用了几道符纸,念了口诀,不消片刻,韩雪臣幽幽转醒。
那边,方应觉几人连手,把斗笠人牢牢困在了阵法里,黑斗笠并不恋战,眼见无路可逃,脚下亮起另一轮阵法,竟然遁了。
“可恶!”
方应觉气得将剑一摔,大步走向韩雪臣,沉声道:“韩宗主醒了吗。”
意识清醒后,刚才自己都干了什么,韩雪臣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晕头晃脑地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他竟想杀我灭口……”
方应觉冷笑一声:“韩宗主认得此人?杀人灭口又是什么意思。”
韩雪臣不假思索,他是个不怕死的,这黑斗笠既然起了杀心,今天杀不成他,来日必定还会下手,与其死得不明不白,不如把事情摊开了,让大家知道真相。
遂道:“索性难逃一死,今日,我便豁出去了!”
他席地而坐,从头说起。
正和宋迎谢还猜想的那般,韩雪臣和徐文引一样,受了黑斗笠的威胁,到处收集活人精魄。
只是他不似徐文引那般直接谋害宗门弟子,而是派人到那些深山老林,专挑一些僻静的村落下手。
剩下的便如谢还查到的,村民过来报案,灵陶宗便以没有线索为由拖延,直拖到村名自认倒霉,便撒手不管。
韩雪臣把事情一桩桩抖出来,神色竟是一轻,仿佛多年桎梏悄然消解,人也精神了:“先前贵宗徐宗主一事发生后,我就知道他也是受了那黑衣人指使,心里也感到不安,生怕哪一天我的事也暴露出来,死于非命。”
方应觉哼了一声,正好当着仙门百家的面,位徐文引澄清了一番,把那黑斗笠以徐凤林威胁他承认罪名的内幕说了出来。
众人哗然,都没想到竟是如此。
但徐文引和韩雪臣虽是受人胁迫,犯下的罪行却是板上钉钉。
至多不过从恶人变成了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方应觉道:“你还知道还有什么人被他威胁了吗?”
“有。寒山宗的林宗主。”韩雪臣说到这里怔了一下,“怎么不见他人?”
☆、商议
寒山宗的弟子当即慌了,忙派人去客房找宗主。
宋迎心中隐隐感到不妙,但现下保住了一个韩雪臣已是不易,定要让他言无不尽,遂问:“韩宗主,这黑斗笠你知道多少。”
韩雪臣道:“了解不多,但他一定与道盟脱不了干系。不瞒诸位,当初灵陶宗能进六大宗门,正是有这人从中转圜,才……不过如今只有后悔,进了六大宗门,有什么决策,都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与傀儡没什么区别。”
话落,又是一阵沸反盈天的议论。
“道盟?没想到道盟竟然出了这种歹毒之人!”
“连道盟都乌烟瘴气了,整个仙门还有什么指望……”
“唐宗主呢?此事是否还给百家仙门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众目睽睽,全集中到了一直坐在席间不说话的唐灵赋身上。
宋迎这才眼皮一跳,心道:刚才这么大的变故,竟没注意到唐丫,这段时间里她在干什么?一直坐在这里喝茶?
唐灵赋从茶水间抬起头来,不紧不慢:“查。但也不能只听一人之言。”
尹春芜忽然击掌而笑:“唐宗主说得对,不能只听一人之言。此事既然扯上了道盟,再让道盟调查,是不是有些不妥?不如就让六大宗门一起查,凤麟,灵陶,寒山,至少这三个宗门都深受其害,自然不可能做什么手脚。”
剩下的,便是春芜宗,易宗,玄趾宗。
宋迎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尹春芜。
易宗如今是唐灵赋做主,不好说是好是坏,但玄趾宗李休道的为人,他是看在眼里的,不大可能会从中阻拦。
至于春芜宗,意思很明显,尹春芜这个老祖宗是要亲自上阵。
这样一来,就算有谁想搞鬼,阻挠调查黑斗笠一事,六大宗门至少三个是立场坚定的。
方应觉也看出其中利弊,立刻道:“我赞成。”
李休道也站了出来:“老朽也赞成。”
韩雪臣自然双手双脚赞成:“我愿戴罪立功!哪怕我死了,我的弟子们也会助诸位查下去!”
尹春芜笑眯眯的:“唐宗主呢?”
唐灵赋依旧喝着茶,垂着眸,看不出是什么心思,半晌,才放下茶杯:“我既是盟主,此事定然当仁不让,只是这黑衣人既然有如此大的权力,能把一个宗门塞进六大宗门,想必大家已经有人在怀疑我。所以,我弃权。”
“唐宗主想好了?”
唐灵赋不再吭声。
旋即,那几个寒山宗弟子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个个神色恐慌,大声道:“宗主、宗主他……”
方应觉扶住那跌跌撞撞地弟子:“别慌,慢慢说。”
“宗主他自杀了!”
听闻这消息,宋迎没有多么惊诧,已经料到会是这样。
韩雪臣无端中了幻术,以为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来索命,才会发狂,同样为黑斗笠效命的寒山宗宗主,也未必能逃过一劫。
那弟子掏出一张字迹狂乱的信:“这是宗主留下的……”
信展开,那字迹写得极潦草,语无伦次,透着一股压抑和恐惧,方应觉略略一看,和韩雪方才疯魔时说的话差不多,大抵是自己犯了错,被厉鬼缠身,愿以死谢罪云云,最后也是将矛头指向了黑斗笠,痛诉一番。
信纸在其他宗主手里转了一圈,重新交回到寒山宗一位长老手里。
方应觉着人协助处理后事,事已至此,只能节哀顺变。
林方彦死了,便只能四大宗门,四个宗主便聚到一桌商议起来。
宋迎仍在沉思,这时,一直插不上话的谢还凑了过来,低声道:“静静等便是了,有人可是早知道幕后人是谁了。”
宋迎扭头看他。
“韩雪臣和林方彦中的幻术绝不可能是幕后人干的。”
“对。”宋迎刚刚正是在想这个问题:“有人故意在这种场合给他们两个施加了幻术,这样一来,这黑斗笠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联想到当初岁千秋收到的那匿名封信,也是与那幕后人对着干的,说不定是同一人所为。
那人必定也在今日的宴会上,会是谁?
宋迎有些头疼,仿佛黑暗里有两只手在下一盘棋,一个执黑子,一个执白子,双方明争暗斗,你来我往,都想着吃掉对方,一举得胜。
而他和谢还因为灵梭被卷入其中,在这两股力量之中摇摆,被人牵着走,这种感觉极不舒服。
出了这种事,宴会也散了,方应觉和其他几位宗主商议黑斗笠一事,宋迎也跟着去了,他打算把灵梭一事说给出来,反守为攻,用这个引出黑斗笠。
然而初听到灵梭在他手里,韩雪臣道:“灵梭既在你手中了,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解开通天灵井的封印,再解决黑衣人的事也不迟。”
方应觉亦是没料到如此:“这么重要的事你该早说的,通天灵井被封,整个仙门都急得团团转。”
尹春芜没说话,李休道也是同意先解开封印。
宋迎道:“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这灵梭上,我感觉不出任何的东西,有没有这个解封法门,还另当别论。”
说着将灵梭给了方应觉。
几人拿着这东西颠来倒去,果如宋迎说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会不会这梭子本身就是解封用的?”李休道琢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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