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怪异的学生和老师，教学区的气氛非常压抑，直到走到最后一间梅花班，才隐约听到孩子们玩闹的声音。
院长松了口气：“梅花班的孩子们都比较……”他似乎想说“正常”，最后却改口道，“比较活泼。通常家长领养，也都是在这里挑选的。”
祝昀和罗煦对视一眼，只见梅花班的教室更为宽敞明亮，里面有十来个孩子，年龄不等，三五个混作一堆，正在玩些积木之类的益智玩具。
先前被带走的小然也在，她一个人趴在角落里写写画画，祝昀没有打扰她，走到她背后，才发现她正在玩数独。
她填得又快又好，逻辑思维完全不像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旁边有几个调皮的男生正在玩软皮球，咚地一下砸到了她，笔一歪，在纸上带出一大片污渍。
“喂，小哑巴，把球扔过来！”一个高大些的男孩大声喊道。
她也不生气，收起自己的数独本，把皮球轻轻滚了回去。
骂谁呢这是！祝昀看得眉头一皱，刚要阻止，就听身旁有人说：“哎，她一直就是这样。有时候我们批评那些男生，她还会跟着哭。”
“那也不能就……”祝昀扭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啊，郑老师。”
此时，罗煦缠着院长继续参观校园，把小蜥蜴也带去了，梅花班里就只剩下祝昀。郑瑰和副班导打了声招呼，便带着祝昀走出了教室。
“要吃吗？”
看着她递过来的巧克力豆，祝昀失笑：“不了，谢谢。您随身带着这些，是为了哄孩子们吗？”
郑瑰倒了一颗丢进嘴里，挑眉：“怎么，不许我自己爱吃？”
祝昀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算我说错了。”
两人在操场边的小秋千上坐下。祝昀顿了顿，偏头问道：“为什么院里的小朋友都是……”
“啊，你是说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缺？”郑瑰大咧咧的，并不避讳这个问题，“没办法的，现在经济条件好了，除了残障儿童，很少有父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就算领养吧，健康的孩子也很快就能找到新家。留下来的，自然都是没有人要的。”
“其实，真要做慈善，应该反过来领养才对啊。”郑瑰似乎有些感慨，喃喃道。
她望着蓝天思忖片刻，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啊，我不是说您。像我这样要求普通的养父母，实在是太苛刻了，谁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呢？”
“就算没人要，大不了我照顾他们一辈子。”
“郑老师，您……”祝昀有些触动，“您在这行做了很多年了？”
“很多年？哎，看我年纪就不像吧？”郑瑰调皮地眨眨眼，“其实正式入行也就四年半，但之前也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兼职，所以适应得还不错。”
祝昀状似不经意道：“唔，那这里应该还有不少优秀的老教师吧？”
“老教师？”郑瑰想了想，“可能只有向日葵班的谢老师？咱们院民改公的时候，流失了不少教职人员呢。听说都是因为……”
祝昀竖起耳朵：“欸，因为什么？”
郑瑰大笑起来：“还不是考编制考不上，被动裁员了。你以为呢！”她掸掸裤腿上的灰尘，起身道：“走啦，到小朋友吃点心的时候了。”
祝昀直觉她仿佛在隐瞒些什么，却无法百分百确定。
两人一前一后往教学楼走去。郑瑰个子并不高，比他矮了大半个头，但周身都散发出难得的青春活力，似乎是这所死气沉沉的校园里唯一的光。
走路时，她半长不短的马尾颠起落下，隐隐飘散着洗发水的清香，祝昀注视着她健康活泼的背影，猜测她或许很受直男欢迎。
另一边，也不知罗煦给院长灌了什么迷魂汤，古板的院长居然同意让他们在职工宿舍留宿一晚，继续考察孩子们的生活状况。
转眼间，夜幕沉沉落下，笼罩了这座处处透着诡异的福利院。
作者有话要说：
祝昀：我做了几个梦，你的马甲快掉完了小白同志。
白：欸……欸？？？
祝昀：哼哼，让你装高冷，让你欺负我。我还没想好怎么报复……唔！
白一把扯掉温油攻的小马甲：啧，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
哈喽大家好这里是虾虾，又到了喜闻乐见的日万活动啦！
最近会努力更新跑剧情，争取正月给大家带来美好大结局噢！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啦，笔芯！ovo
第五十七章 暗访
和新修建的校舍不同, 教师职工居住的职工宿舍是一栋木质结构的旧楼。连楼梯都是木板制的, 台阶窄且高, 踩上去吱呀作响。
让贵客住在条件这么落后的地方，院长十分窘迫，搓手询问他们是不是需要去外面宾馆另外开个房间。
“没关系, ”罗煦熟练地提起热水壶，跟院长勾肩搭背走出门去。及至到了水房前, 他压低声音, “别看我们大老板现在这样, 当年也是吃过苦的，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院长赶忙顺势夸赞一番祝昀吃苦耐劳, 心里却有另一番盘算——祝老板看起来对福利院很上心，叫他体验一下教师们艰苦的条件，说不定到时候就肯帮忙修一栋新宿舍了呢。
他堆起笑容：“当初的款项只够重修两栋楼，就先捯饬了孩子们的住处, 再苦不能苦孩子嘛。您看这栋职工宿舍楼，最初连热水空调都没有，全靠社会热心人士踊跃捐款，才慢慢建起来……”
罗煦会心一笑：“福利院为孩子们做的牺牲, 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吹捧了好一阵, 却被背后清越的声音打断了。
“麻烦让一让。”郑瑰单手提着两个水瓶，左手将披散下来的半长发捋到耳后, 微笑道，“哎, 您也在打水？”
院长有些不满：“小郑，我和罗先生正说着话呢……”
倒是罗煦退后一步，主动让开了：“没关系，您先请吧郑老师。”
郑瑰温和一笑，垂头走进水房。被这么一打岔，两人也不好继续扯闲话，只得就此分开。院长嘱咐他们今晚好好休息，第二天还要准备参加孩子们的运动会。
罗煦目送他离开，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他心里盘算着事儿，慢吞吞将水壶放到出水口下方，热水淅淅沥沥的，许久才积了半壶。
“哎，您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呀。”郑瑰恰好从洗衣房里出来，熟练道，“稍让让，我来。”
只见她从脑袋上摸下发卡，探进一处槽缝里，用力撬了两下。也不知按到了哪里，流速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她拍拍手，回头解释：“设备旧了，一到冬天总出毛病，要是下次还有问题，您叫我就行。”
罗煦有些惊讶，摸了摸那处不起眼的缝隙：“您连这也会修！”
“怎么会。”郑瑰连连摆手，眼睛笑弯了，“修锅炉我可不行，只是住久了，有点生活小经验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罢她轻巧地提起两壶热水离开，走到门边停顿片刻，突然道，“哦对了，老楼晚上经常有些小动物什么的窜来窜去，您要是听见了别见怪。还有，熄灯时间是十点半，到时候感应灯也会断电，最好不要出门，这楼梯走不掼很容易摔着的，先前有个新来的老师就是这样，大半夜直接从楼梯上……”
她没说完，突然回过神来，有点羞涩地笑笑：“哎您看我，带孩子带多了就容易絮絮叨叨，我也就是提个醒。这里不比市区，夜里可黑了。”
罗煦对她印象很好，点头应下：“我明白了，谢谢。”
郑瑰冲他点点头，趿着拖鞋走远了。
罗煦回屋时，祝昀已经把白从书包里放了出来，一人一龙窝在床上滚成一团，正在玩手机。
罗煦放好水壶，正好能看见祝昀左手懒洋洋地搭在床沿边，小拇指尾端还被小黑龙叼在嘴里。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柔软的关节呈现出淡粉色，衬着小龙身上的黑色和隐约的水光，就愈发显得……罗煦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只觉得似乎哪里不太一样，困惑地挠了挠头。
小黑龙注意到他的目光，扭过脑袋来，示威似的龇了龇牙。祝昀听见响动，挪开手机：“怎么？”
罗煦便把院长的话转述一遍，并道：“我旁敲侧击好几次，他似乎并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意思，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福利院。”
祝昀点点头：“我今天也留心了一下，孩子们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似乎管理也挺正规的。”但想起蛛女临走前的那句话，他停顿片刻，又道：“可能是民改公之后整治过。说实话，我怀疑蛛女她以前……”
笃笃。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停下话头。罗煦扬声道：“谁啊？”
“是我。”房门打开，只见郑瑰笑盈盈地站在外边，手里捧着一碗草莓，“新洗的，给你们送点过来。”
“啊，”罗煦忙接过道谢，“您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不了，”郑瑰摆摆手，“快熄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啊！”
小黑龙被祝昀藏进了身后的棉被里，见她视线扫向室内，祝昀勾起唇角，冲她点点头：“谢谢，我们这就准备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