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都不想碰这些貌似一尘不染的家具,转身调好自动给食机,也给搁进书房。瘫在地板上的霸天虎似乎从房内残留的猫奴气息里汲取了生命力量,团吧团吧小爪子,撑着她的猫薄荷培养盒,重新顽强地坐了起来。
祝昀见状咦了一声,道:“挺勇敢的嘛。不过我们待会儿要出去,你乖一点,别把祝秋惹毛了。”
霸天虎抖了一抖,又瘫倒了,娇生惯养的猫脸上写满“救命”。祝昀叹了口气,揉揉它的脑袋,把书房牢牢反锁,想想觉得不保险,又把祝秋叫过来,翻出一堆没人吃的薯片糖果,塞进他怀里。
香气四溢的鲜味剂垃圾食品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祝秋舔了一口番茄味品客,又唆了一把浪味仙,舒服得大眼睛都眯成了弯月亮——比起里面那个全是毛的,这些新鲜玩意儿看起来实在是好吃太多了!
祝昀松了口气,知道霸天虎那几两肉算是暂时保住了,但怕他吃饱了没事干,又要去折腾猫咪玩,想了想,最后打开了电视。
两人准备出门时,祝秋已经完全沦为刚放暑假的堕落青少年——手边堆满零食,翘着脚窝在沙发里看变形金刚。
祝昀很有感触,感慨道:“以前我总觉得,用动画片哄孩子的家长很不靠谱,直到……”
许覃道:“直到自己也养了娃?”他蹬蹬皮鞋,不屑道,“你就是不负责任,以前许诺比祝秋还皮,家里三个保姆都不够折腾,非要缠着我陪他玩恐龙大战汽车人……”
祝昀心想谁敢给祝秋请保姆?怕是等不到下班回家,三个保姆都特么变成口粮了。他转开门锁,招呼道:“走了。”
许覃没跟上。祝昀回头一看,却见他愣愣望着缩在沙发里哈哈大笑的祝秋,模样有点茫然,又有点说不出的难过。祝昀轻声道:“许覃?”
“嗯?”他回神,走出两步才叹了口气,“其实对小孩儿太好也没什么用,长大了还不是一个样。”长大后的世界功名利禄、富贵荣华,样样都迷花了眼,谁还稀罕小时候的一个破游戏呢?
就算记得……也只是平添烦恼罢了。
祝昀默默无语,跟着许覃往前走。电梯叮地打开,里面站着个干干净净的老太太。
见到他们,老太太礼貌的微笑垮掉了,干笑道:“小祝,早啊……”
祝昀:“……张阿姨,早。”
许覃今天穿着男装,肩宽腿长,黑大衣在腰线上卡出优美的弧度。他摘下帽子,冲老太太微微一笑,端的是风流倜傥:“早。”
老太太一颗文艺的少女心扑通扑通直跳,不时透过黄铜电梯门往后瞥,看着看着却觉得哪里不对……这小伙子怎么这么眼熟?
下楼时间宝贵,她把疑惑抛到脑后,挑了个话头:“小祝啊,你那个奇……热情的女朋友呢?”
祝昀黑线,您老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许覃倒是很开心,笑眯眯道:“张阿姨,其实我就是……”
“她哥!”祝昀死死掐着许覃的胳膊,屈辱道,“他是我女……女朋友的亲哥。”
张阿姨恍然,慈祥地笑了:“难怪我说眼熟呢。你们一家子都生得好,你妹妹得有一米八几吧?模特身材呀,还这么漂亮,小祝好福气。”
许覃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夸奖!”他还瞥了眼祝昀,满脸得瑟:“我说什么来着,不会给你丢脸的吧?”
祝昀:“……”该死的电梯怎么还不到?
老太太夸完人妹妹,渐渐转入正题:“小伙子,长这么帅,对象找了没啊?”
许覃表演欲又上来了,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深情:“还没,但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祝昀隐约意识到不妙,就见他单手捂胸做西子捧心状:“可惜他跟别人好了,我,我不忍心破坏他们的爱情。”
老太太满脸同情:“结婚了吗?”
许覃痛苦地摇摇头,长眉轻蹙,一脸隐忍。
长得帅就是有特权,老太太心都化了,毫无原则地劝慰:“没结婚就还有希望,爱情就是要自己追求啊。你不告白,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意?”
祝昀:“等等……”这个发展似曾相识啊!
许覃黯淡的双眼微微发亮,似乎含着泪光:“原来像我这样的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力吗?”
“嗯嗯。”老太太握拳,“阿姨支持你!”
“既然如此,”许覃猛然转头,执起祝昀的手,语气深沉:“我不想再等了,阿昀。”
“等……”
“明明是我先来的,认识你也好,爱上你也好,都是我先。明明是我一直陪着你,凭什么,凭什么要把你让给我妹妹?”
祝昀:“???”
张阿姨:“???”
许覃腕力很大,祝昀的双手被抓得死死的,怎么都抽不回来。咚地一声,许覃甚至将他按在了电梯厢壁上,挑起他的下巴,垂头借位……
变态啊!祝昀奋力挣扎扭头,喘息道:“阿姨,阿姨您误会了……”
张阿姨压根没有理他,她又开始狂按离自己最近的楼层了。
眼见着老太太旋风一样消逝在楼道里,环保袋丢地上都顾不上拿。“兄妹通吃”的祝昀宽面泪:妈哟风评被害啊!
许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松开他。祝昀扶着墙壁,满脸木然,心想自己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收留了两个变态——一个险些把邻居老太太吓出脑梗,一个在他的书房里玩花式play。
不过要说这一回,他可是冤枉徐医生了。
纵然徐文畅和陈墨晨都是老司机,也不可能一晚上就把书房玩成那样。事实上,他们真的只搞了两回,这还是针对陈墨晨而言的。
弄完第二次,他腹部抵在书桌上,醉醺醺的脑袋被窗口的冷意一激,当场哇地吐了一地。徐医生吓了一大跳,顾不上解决自己,把人搂起来就往床上塞,结果不动还好,一动又是一阵狂吐。
徐医生又心疼又自责,拿手抹去他额上冷汗,亲了又亲,低声责备:“不能喝你不会不喝啊?啧,小傻子。”
小傻子忙里抽闲,还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不都是你灌给我的么?都说了想睡觉还瞎jb搞,不吐才有鬼了!
他鼻尖发红,一双桃花眼盈满生理性的泪水,眼角泛出桃红,一眼瞪过来简直能把人骨头都看酥了。徐医生当然不会承认错误,却也被这一眼看得有点心虚,沉默地出门接了盆热水,用热毛巾将他全身上下擦洗了一遍。
他是惯于照顾人的,试了试水温觉得刚好,但也怕生病的人皮肤敏感,一边擦,一边轻声问:“烫不烫?”
陈墨晨还是反胃,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徐文畅擦得仔细,从指尖一路擦到胸口,一路问他:“觉得烫和我说。”
“……”
陈墨晨缓了一会儿,半睁开眼,就见他半跪在地上,毫不嫌弃地仔细清理自己身上的秽物。他有点害臊,轻轻推了推:“差不多得了,脏。”
徐文畅见他醒了,凑过去亲亲刚擦干净的唇角,笑起来:“小臭臭。”
陈墨晨毛都要炸起来了:“还不是怪你!”
徐医生好脾气地点头:“好好怪我。”
陈墨晨哼哼唧唧地闭上眼,却发现男人果然端着盆走了。还真是嫌脏,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翻个身想睡。
不一会儿,那温暖的触感又顺着脊背擦上来,仍旧是轻手轻脚。
“换了盆热水,烫不烫?”
“……”
“烫了跟我说。”
“……好。”陈墨晨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突然有点想哭。家里三个儿子,他从小不算很聪明,家里虽然养着,却也没照顾得这么细致。
后来最受宠的二哥去世,伤心欲绝的母亲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小儿子可以寄托哀思。长大后,大哥更是把他当纨绔养着,他想要什么,家里就给什么,只除了真心实意的爱。
他是不聪明,可也不傻。他知道大哥想让他当纨绔,他就做了,上学选的作曲系,生意上半点都不插手……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做人就是这样,知道没人在乎的时候反而一点儿也不难受,等到有人在乎了,就娇气起来,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都说给对方听。
徐医生见他半晌不吭声,道:“又难受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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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声音似乎有点鼻音,徐文畅探手试了试他的体温,却摸到一点冰凉的泪。他无奈地摇摇头,凑过去亲亲对方的鬓角耳垂,跟他咬耳朵:“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陈墨晨侧过头来望着他:“怪谁?”
徐医生哄道:“怪我。别哭了宝贝儿,看你难受我心疼。”
“切。”陈墨晨翻了个白眼,盯着天花板,半晌又道,“再说一遍。”
“怪我?”
“嗯……后一句。”
徐医生终于把人拾掇干净了,铺开清爽的被褥把他裹进去,道:“别哭了,宝贝儿?”
“唔,就这么喊着吧。”
徐文畅失笑,在他下巴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低声道:“别这么乖,再撒娇我怕我忍不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