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为珀被青年轻轻的尾音酥的一下没了脾气。
“你还回来做什么?”
宋荫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低着头不说话。
路为珀慢慢皱眉。
他揪起宋荫的衣领,激活门锁后踹开门,像拎着小宠物一样把对方丢了进去。
宋荫没有挣扎。
路为珀抓住宋荫的手腕抬起,危险的凑近他,哑着声道,“你不怕我再锁着你了?”
听闻宋荫的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路为珀脸色立刻一沉,抓着胳膊的手更用力了。
没想到,宋荫脸上绷的紧紧的,道:“哥,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路为珀的声音冷冷的。
“之前我说的那些话,是误会。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
路为珀嗤笑一声,松开了手。
宋荫看了看自己泛着红、指痕清晰的手腕,知道对方还在生气。
别人掏心掏肺对你,你不仅怀疑人家对你有企图,还忘恩负义的转头就跑了。
宋荫心想,换做是他,他也寒心。
他想打量路为珀的脸色,结果目光下移,看见对方没扣好的领子里有伤口,红红的还在渗血。
路为珀突然说:“你其实是对的。”
宋荫一愣。
路为珀欺身上来,把青年推压在身后的墙上,不由分说的亲下来。
墙壁柔软的凹陷进去,包裹住两个人的身体。
“没有误会,宋荫,我说了。”
“我会把你锁起来。”
宋荫心里一惊,他可以更清晰的看见对方衣领里的两道鲜红的抓痕,看着伤的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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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荫用力推开路为珀,心跳如雷,他转头就朝门口跑。
但是门已经被路为珀锁了起来,没有他的许可,打不开。
路为珀这时已经走到他的身后,贴着他,又把他狠狠压在门上,头凑到他颈项边,温热的气息爬上他的耳畔。
宋荫心头颤动,紧张的握住拳,闭紧眼睛。
过了沉寂的两秒钟,他听见了耳边传来压抑的轻轻笑声——
宋荫睁眼。
路为珀退到一边扶着墙笑的直不起腰,还用戏谑的眼神看他。
宋荫脸都黑了。
“你!”
“小笨蛋,你怎么那么好骗?”路为珀理理凌乱的衣服,眼睛都笑弯了。
宋荫脑子一片乱,唯一清楚的就是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愿意笑就笑吧,只要不生气就好,是我欠你的……那我可以走了。”
宋荫用平淡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路为珀笑容还挂在脸上,但听到这句后却看着有些冷了。
宋荫背对着路为珀,没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慢慢道,“这次是真的,我不想牵连你。我会离开这个星球。”
半晌,宋荫听见身后传来一句——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把这个事情解决,你还走吗?”
宋荫转身看路为珀。
“你说什么?”
“你先回答我。”
路为珀看着宋荫迟迟不说话,不舒服的感觉又生出来。
他倚着墙抱臂,“没必要承担没做过的事。”
路为珀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像是向寂静的水面上投入一个石子。
宋荫微微睁圆眼睛。
路为珀心里烦躁,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说:“能把那么多人放出去,电子识别系统还不报警,不是系统报废,就是三区的管教都死光了。除非有人帮你。”
他吐出一口烟,语气不善:“你有同伙?”
宋荫连忙摇头。
“所以你还真以为自己一个人能做出这事儿?”路为珀右手拿下烟,伸出左手捏捏宋荫的脸蛋,“脸大也不是这个大法。”
宋荫:……
脸被捏的疼。
他开始琢磨自己会不会真的有同伙。
宋荫看了原主的日记,本以为罪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结果路为珀这一说,的确疑点重重。
也许原主不是嘴硬不说,而是根本不知道,说不出来。
倘若原主是被陷害的,那名单和那本日记又是真的还是假的?
路为珀两三下抽完了烟,掐灭了火星之后还是觉得烦。
他看着宋荫心里痒,但是心里又有个声音,让他耐心一点。
宋荫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最起码脸上已经显出原来干净的五官了。
只有脸颊处有点红红的,是他刚刚下手捏的。
用了劲。
但仅仅是这种程度还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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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闻把手下从审讯室里踹出去,留下自己一个人和艾登面对面。
艾登被轮番审了整整一天,眉宇间有些疲惫,他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没来的及换,就被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从急救中心抓了过来。
看出陈闻是这里的上级,他厉声道,“你们大可把我留在这儿,三天五天我都无所谓。只要你们的那些病人等得起。”
陈闻冷笑,“艾登医生不用威胁我,这事不解决了,等不等的了他们都得等。”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宋荫。”
“他曾经是你的病人。”
“我每天看的病人不知道有多少,难道我要把他们的名字和信息都记住吗。”
陈闻调出一个档案,扔到艾登面前。
“那你看看这个,回忆回忆。”
艾登一看,是当时宋荫昏迷不醒,送到急救中心来的治疗记录。
第一页是宋荫的身份信息,第二页是病情记录。
陈闻问:“想起来了吗?”
艾登冷静的说:“那又怎样?”
陈闻说:“宋荫在审讯途中逃跑,而你恰好在那天使用不正当理由进入监狱,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帮他越狱了——”
他声音提高,“宋荫现在到底在哪儿?”
艾登面色更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闻一拍桌子,声音也很大,“你知道那小子是谁吗?!他是一个罪犯!你如果包庇他,可能会害了更多的人!你这样还是一个医生吗!!”
这话说的很严重,陈闻看见艾登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抿紧唇盯着他。
“我还是那句,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
陈闻气极,刚想说什么,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小兵从外面进来朝陈闻耳语几句。
男人听了,脸上的疤痕都狰狞着像要崩开,朝艾登看。
他跑到艾登面前,拽住对方的白大褂,咬牙切齿地吼,“宋荫把三区里一半危险系数极高的死刑犯都放走了!鬼知道现在那些人是不是混在外面的普通人里!他们杀了人,再把人送去你的急救中心,你他妈真的不在意?!”
陈闻还欲动手,被外面听见动静的手下赶紧进来拦住。
“闻哥,冷静冷静!”
陈闻踹开钳制着他的手下,怒骂一声摔门出去了。
手下走上来帮艾登把手铐除掉,“请您尽快回急救中心,那里……”
不用对方说完,手铐一离开,艾登就站起身离开。
陈闻在门外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不甘的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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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中心每天的人流量极大,因为患者大都是突发疾病或者是受伤大量出血,很多人刚送进来,还不到几分钟就死掉了,甚至都没来的被救治就又被运到太平间。
但它还有一个不为人广知的隔离区,送进来的病人全是特殊犯人,艾登凭借高超的医术成为这里的第一负责人。
保住那些犯人的一条贱命,只是为了让他们能把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等到该说的都说完后,上面就不会再管这些人的死活了。
但是大部分能撑到这个程度的人,都是注定会带着秘密入土的人。
那些被送到隔离区来的犯人,过一段时间往往又会被送回来,治好了再回去接着拷打,就这样轮回往复。
艾登埋头研究医学,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事,只是偶尔奇怪送到他手下的病人受的伤总是千篇一律。
直到他后来发现有一个人频繁的来,精神状态一次比一次差。
手术台上,对方明明已经被麻醉了,眼睛却睁的老大,里面全是红色的血丝。
生命检测仪剧烈的闪着红光,警报叫的大声又刺耳。
他一句一顿的说,医生,求求您杀了我。
那次手术很失败,艾登请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假。
从那以后,第一主刀医师艾登·维布伦再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手术成功率。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术对于躺在自己手术台上的人,是救赎,还是变相的折磨。
那天遇到黑发青年,明明送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呼吸浅的只有机器才能探出。
但对方最后却和他说,会努力的活下去。
艾登说不出自己那一刻的感觉,但当他某一天看到又一个死在隔离区病床上的人时,鬼使神差般的,他去了五区的监狱。
再次回到急救中心时,艾登才渐渐从冲动中缓过神来。
不该说的也说了,不该做的事也做了。
艾登有一种卸下重负的感觉。
第八章
宋荫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