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医院?你有什么事非得现在做不可?”露枝虽然还在提问,但她已经放下了手上的事往医院赶了。
当然,她没有等到路为珀的回答,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露枝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赶紧往医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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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为珀来到郊外时,脚步顿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他很熟悉。但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走进了正前方的屋子里。
刚一走进去,路为珀便看见陈闻大白天坐在桌旁喝酒。
“你总算来了。”陈闻放下了杯子,朝路为珀招了招手,“只有这里比较安全。”
“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享受。”路为珀转了转酒杯,晃荡了两下里面的液体,然后便把杯子重新扣回桌上。
他没有问陈闻是怎么来七区的,坐到了桌子对面的椅子上:“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不过我不保证我全部记得。”
“这里你来过吗?”陈闻问。
“没有。”路为珀面不改色的回答。
陈闻没有怀疑,他只是随口一问,他道:“我觉得这里和五区的环境很像。”
“同一个设计者,同样的建筑模板。”路为珀回答。
陈闻笑着说:“真是这样的话,虽然我到五区的时间并不久,它的环境对我来说也应该同样熟悉。毕竟我在七区做的就是找人的活儿——但他现在像人间蒸发一样,我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
“我这次冒险来,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路为珀神色淡淡道:“我刚从地面回来,确实不知道。”
“是吗?”陈闻转着酒杯,不动声色的观察路为珀,“我总觉得他的运气太好了一点……被审问时恰好停电。就连全部的档案,都被歪打正着的删除个精光。”
巧合之下,情理之中。
太多的巧合,也就不算巧合了。
“我始终觉得宋荫的案子没有那么简单……前两天,底下的人给我发来消息说他们找到了宋荫曾经看管过的一个犯人的尸体。”
“死状很惨。”
“原本我们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宋荫是把那些犯人放走了。现在我在想……会不会那些犯人,其实并不是被他放走了……而是被他杀了?”
路为珀拿过一边的酒杯,倒了一些酒液,然后和陈闻碰了个杯,一口灌下。
“但我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理由,”陈闻说,“那些犯人本来就是死刑犯。如果说他跟某一个犯人有仇,想亲自手刃他,也说的过去。但他总不可能跟那么多犯人都有仇。”
“所以关键是要找到他,”路为珀说,“那就要靠你了。找人你比我在行,只要找到了,我可以帮你审。”
“七区应该没有你想要的答案,凭他的身份来不了这里。”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不是也来了吗?”陈闻道,“说起来,他们找到的尸体的地方就是在这样的郊外……”
“你是说他有帮手?”路为珀打断陈闻。
“没错。”
路为珀笑了一下,陈闻没有察觉。
他想说,凭宋荫的性格,除了他以外,不会有别的帮手。
陈闻道,“艾登·维布伦。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路为珀的手下一顿。
“就是断电的那天,他用一些无法说通的理由,进入监狱的那个医生。”
“他现在就在七区。如果一直以来是他帮了宋荫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陈闻道,“路队,帮我个忙,我需要你的配合。如果真的是艾登帮了宋荫,那么现在宋荫的人在哪里,他一定也知道。”
“……”陈闻注意到,似乎在他说出艾登的名字后,路为珀便没了反应,脸色也变得不好。
他又重复道:“我现在没办法出面,只能你……”
“好,我知道了。艾登我会派人帮你盯着。还有别的要求吗?”
陈闻心里一块石头暂时放下,刚刚他还以为路为珀不会答应他的请求了:“没有了。”
路为珀又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最多一周之内。”
“好,一周之内我会给你答复。”路为珀说着,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宋荫的手术应该结束了。
“这个,”路为珀又转过身,指了指空了的酒瓶,“不要放在这里,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无人回收站,你可以带去那里。”
陈闻有点疑惑:“你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吗?”
路为珀头也不回:“这里确实没有来过,但我去过五区的,我在那边有一套房子。”
陈闻的目光看着路为珀远去的背影,缓缓说出了一句话:“妈的,有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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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想要呕吐之类的感觉?”艾登签完术后报告,就来了宋荫的病房。
宋荫如实道:“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手臂有点麻。”
艾登点点头:“那是因为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明天你就会有感觉了。“
宋荫对自己的状况其实不是很关心,他真正想问的,其实是,路为珀在哪。
然而他的直觉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不在?”
副院长这时从外面匆匆的走进来,砰的一下打开了门,朝艾登劈头盖脸的问:“手术失败了?!艾登,我一把年纪了,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艾登平静的说:“他的伤口是经过了二次创伤。第一次的时候并没有治愈完全。否则无法逆转的伤势。”
副院长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晴天霹雳,直直的待在原地。
这个时候,宋荫已经走到了门口。艾登在他身后问:“宋荫,你要去哪?”
宋荫:“我去找路队。”
副院长一听还以为他要把手术失败的事告诉路为珀,连忙想要上去拦住他。
但是他却被艾登扯住了衣服,然后对方有意无意的把他往旁边一推,
艾登追了上去,他拉住宋荫的胳膊:“你才刚下手术台,不能这样乱跑,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不危险的。”宋荫说:“所以对我来说,只要我找到他,就没有什么危险的。”
艾登没有想到宋荫会这样说。这两个人的关系……
“你眼睛看不见,你要到哪里去找?我可以帮你找回他。”艾登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这种话。
宋荫想说不用。
然后他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你去哪儿了?”听见来人声音的那一刻,宋荫脸上的欣喜,是掩盖不住的。
路为珀自然也看见了,他心情突然好了大半。
路为珀摸了摸宋荫的头发:“我去买了个晚饭。待会儿和你一起吃。”
“弟弟,我来看你啦。”露枝从路为珀俏皮的冒出来,朝宋荫眨了眨眼。不过她也是在眨完眼之后,才意识到宋荫此时看不见。
宋荫露出一点笑容:“露枝姐。”
露枝最喜欢宋荫这副单纯无害的样子,她便也伸出手想摸摸青年的头发,却被路为珀中途拦下了,顺带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靠,以后有事别找我,露枝心里腹诽。
“我在路上遇到了路队,就顺便一起来了。”露枝满不在乎的继续和宋荫聊天,“怎么样?手术还顺利吗?”
话音刚落,走廊静了下来。
露枝也发现气氛突然的转变,但她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艾登还是决定按照计划中的来说:“手……”
然而路为珀像是预感到了下面的内容,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头,淡淡道:“回头再说吧,先吃晚饭。”说完,就左手拎着饭,右手领着宋荫准备带他回病房。
宋荫却直接道:“手术失败了。不怪医生。是之前那次受的伤,没有恢复的好。”
路为珀听完,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可以看出他的笑已经心不在焉了。
他回了宋荫的话,眼神却锐利的看向艾登的方向,意有所指:“只要治不好,就是他医生的责任,不管是什么原因。”
这句话连露枝都觉得听起来有些过分了,她想不到路为珀也会说出这种强人所难的话。
路为珀拉着宋荫回到了病房。
留在走廊上的露枝向艾登不好意思道:“路为珀这人……他平时不是这么说话的,可能是太担心弟弟了,所以心情有点不好,医生你不要往心里去。我能问问,宋荫的手到底怎么样了吗?”
“手术的确失败了——病人说的是实话,”艾登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时刻关注他的心理,不要让他想不该想的东西。”
“你说什么?”
露枝朝病房处看,路为珀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他朝艾登挥拳相向。
“!”
“!”
露枝没来得及拦下来,艾登被路为珀打了实在的一拳,猝不及防的闷哼了一声,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
路为珀冷着脸活动了一下手腕,他一想到宋荫刚刚袒护艾登的样子,和陈闻说的帮手一词,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像一根刺卡着喉咙。
他把艾登从地上拎起来,再次抬起了手。
这时,宋荫听见动静从病房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