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荫提醒自己不要相信,都是幻觉。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试探的伸手去摸脖子,结果就摸到了一手黏答答的触感。
宋荫瞬间肾上腺素激增,立刻睁开了眼睛。
短短的一会儿他后背上已经全是汗。
宋荫坐在原地平复心跳,呼吸也进气多出气少。他确认再三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才勉强静下心,整理刚刚听到的信息。
门和真实的墙壁总归是有区别的,声音传播过来的振动频率也不同。
他粗糙的判断了一下门的方向,然后爬起来走过去,把手放了上去。
宋荫掌心全是冷汗,一片冰凉。
漫长的十秒之后,面前本来光滑到没有一丝缝隙的暗色墙壁,敞开了一条缝,有些许外面走廊的光照了进来。
宋荫没有犹豫,将完好的左手伸进缝隙中,咬牙用力把那道缝隙撑开,光线便争先恐后的透了进来。
干扰电磁,这是宋荫十岁那年突然出现的能力,只有他的母亲埃兰王妃知道。但他从小就被勒令不能轻易使用。
毕竟这种听上去像是反唯物的东西,会引起极大的舆论,尤其是对于将来可能要参选王权的他。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东西,干脆当做不存在。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宋荫顾不了那么多。
跑出门外,外面没人,走廊墙壁是和房间里一样的暗色调,并且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行走。
也就是说如果宋荫在这里遇到抓他的人,他走投无路。
宋荫深吸了一口气,侧身贴着墙壁往前慢慢走。
前面很快出现了一个分叉路口,这时,他听见一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喊声。
“2503房间检测不到生命气息了!”
“千万不能让人跑了!”
宋荫当机立断往来人的反方向跑。
然而他刚跨出一步,小腿却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宋荫膝盖一弯,他直接半跪到了地上。
偏偏在这个时候!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荫不甘心,他狠狠咬住自己的右边胳膊,直到渗出血来他才感觉腿上有了一点力气。
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下一秒,“砰”的一声,他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宋荫抬头,瞳孔缩小。
“嘘。”路为珀手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接着没等宋荫反应过来,他就被对方拉入怀里。
一个转身,身后的墙壁陷了进去,刚好足够两个人贴身藏在里面。
眼前两个士兵就那样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
两个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凌乱的脚步声很快彻底消失在远处。
“他们走了。”宋荫小声道。
“嗯。”
“你……”宋荫眉头微皱,“你先放开我。”
路为珀笑笑,放开了宋荫。
眼前的青年衣着狼狈,肌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胳膊渗出的血更是把衣服都洇出了一片。他额前的刘海被汗打湿黏在一块,脸颊和脖颈也微微泛红。
对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却充满了警惕,仿佛会随时扑上来,像个小狮子一样攻击。
路为珀抬手触摸上宋荫的脖子。
宋荫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后脖颈上。
他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后颈:“你干什么?”
“救你出去。”
路为珀笑,弹了一下宋荫的脑袋。
第二章
布里托诺星的地表寸草不生,气候极为恶劣。但它的地下却是一个巨大且活跃良好的生态系统。
反亚特联盟的总基地就建在东半球的地下一百米深处。
基地分为二、三、五、七区,一共四个大区。
二区是中心指挥部,七区是作战部,剩下的三区和五区都是基地的管理部,所占人员比重是最大的,而五区的级别又要高过三区。
路为珀拉起宋荫的手腕,大摇大摆从五区的监狱走了出去,而周围的人都视若无睹。
“你刚刚给我装的是什么?”宋荫问。
路为珀道:“一个微型的信号屏蔽仪。你身上做过了犯人记号,无论跑到哪里都能被他们找到。”
宋荫有些惊讶,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如果没有这个男人,他刚刚一定会被抓住,宋荫这才有些相信路为珀是真的要帮他。
他把手从路为珀手里轻轻抽出,然后脚步停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但是还是谢谢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把名字告诉我,等我回去之后,我可以……”
宋荫的话没能说完便戛然而止了,因为路为珀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正好笑的看着他。
“怎么了?”
路为珀好整以暇:“你准备回去哪儿?”
“亚……”
宋荫顿住,他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路为珀看见对面的青年,不知怎么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
他叹了口气,把风衣脱下来披到宋荫身上,遮住了对方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吧。”
“去哪儿……?”宋荫迟疑。
路为珀重新握住宋荫的手,声音里充满了无可奈何,“我家。”
--
二人乘坐空间传送梯直接往上一百米,这里的人很明显比刚刚少了很多,环境也更明亮清爽。
“我很少回来住。”路为珀边开门边道。
门一打开,果然一股冷清之感扑面而来。
“进来吧。”
客厅的窗帘紧紧的拉着,电视机罩着遮尘布。茶几上只摆着一个花瓶,但一看就价值不菲。里面的几朵花早已经枯了,变成了黑色萎缩在一起。
路为珀去厨房倒水,宋荫在沙发上坐下,家具出乎意料的没有灰尘,估计是有定期打扫。
他右边的胳膊无力的垂着,令他有些不舒服。
“这附近有医院吗?”宋荫问。
“医院?”路为珀走过来,脸上看不出表情,“如果你想重新被抓回去,你就去医院。”
宋荫道:“那你可以帮我把胳膊接上去吗?”
路为珀放下手里的杯子,走上来握了握宋荫的右胳膊,很瘦。
“忍着点。”他话音刚落,手上便猛地施力。
宋荫一声“啊”卡在喉咙里还没发出来,就听见咔哒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
然而宋荫并没有觉得好多了,他依旧觉得很疼。
“还疼?”
宋荫疼的头脑发蒙,点点头。
路为珀说:“那有可能另一根骨头也错位了。我再试一次,你能不能忍住?”
“能。”宋荫咬牙,左手攥成拳。
路为珀说:“忍着。”
又是一声骨头的咔哒声,宋荫额头已经冷汗涔涔,然而疼痛感终于没了刚刚那么强烈。
宋荫问:“好了吗?”
他一看,路为珀面色凝重。
宋荫心里一沉,他正要咬牙说再来一次,路为珀道:“不要逞强,你承受不住第三次。再来一次我不敢保证可以比现在的情况好。”
宋荫只能住了口。
路为珀把桌上的水杯重新递给他。
宋荫用左手接下水杯,右胳膊还很疼,他试着用聊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叫什么?”
路为珀不紧不慢的把桌上花瓶里的水倒了,然后把花瓶连同里面的花一块扔进了桌子旁的垃圾桶里,才反问宋荫:“你不认识我?”
宋荫一震,心里警铃大作,他没料到原主和这个男人居然是认识的。
但很快,他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对方脸上的笑容明显是在调侃他。
宋荫索性豁出去:“那你认识我?”
路为珀道:“见过一面。”
宋荫心里惊讶,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不着痕迹的转换话题:“我们只见过一面,你就冒着危险来救我?”
路为珀煞有介事:“谁说不是呢,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宋荫想给他一个白眼,但忍住了,只能假装喝水,但只喝了半口他的身体就僵住了。
因为路为珀坐到了他旁边,托腮看着他。
路为珀看见宋荫的反应,脸上的笑意加深:“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紧张什么?”
宋荫下意识反驳:“我哪里紧张……”
“我叫路为珀。”男人突然道。
宋荫反应平平:“哦。”
“你的名字?”
宋荫发现躲不掉,勉强一笑,想着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根本不知道原主的身份,瞎说一个万一被拆穿,就更解释不清了。
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路为珀看着他,眼神越来越深。
等宋荫发现好像有些头晕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向旁边歪去。
路为珀顺势抱住宋荫瘫软下来的身体,把他放在沙发上放好。
他拿下宋荫手中的水杯,居高临下的看了一会儿昏迷的青年,然后就着宋荫喝水的杯沿,把杯里的水饮尽。
路为珀把杯子放回茶几上,然后一只腿半跪到沙发上。
沙发因为压力陷了下去,男人低头不疾不徐的解青年的衣服。
--
宋荫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乍一看见完全陌生的环境,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