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白流问道:“您这店四通八达,想必消息也灵通不少。我问问您,这城里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掌柜沉吟一阵,道:“你要说不寻常,小巫山那些事就不必说了吧……还有就是,那个东边开了个买纸片人的小店,我觉得蛮怪的。”
宴白流笑道:“是吗?哪里奇怪了?”
掌柜摸着下巴想,道:“那店是个老头子开的,一开就生意极好。但自从他来青玄城落脚开始,城里失踪的事就慢慢多了。”
宴白流“咦”了一声,道:“你怎知失踪和他有关?”
掌柜道:“这事么,玄乎着呢,就凭感觉……小兄弟你可别不信,我们做生意的,感觉向来很准。”
宴白流低头轻笑一声,又道:“那您和我说说失踪这事?”
掌柜道:“城里失踪的基本上没有老人小孩。最开始是流浪汉接二连三失踪,后来就是女人,再后来是男人……”
宴白流眼眸中划过一丝深色。
掌柜的还在说:“不过呢,失踪的有很多都是没有家室的单身汉,很多老百姓现在都不不清楚这件事呢。知道的也就我们这些生意人,感觉到常客少了,慢慢的就知道了。”
宴白流眼眸转了转,拍着酒坛子道:“掌柜帮了我大忙,这坛酒当做谢礼。礼虽薄但情意重,往后也请多多担待了。”
掌柜的哈哈大笑,“无妨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宴白流和他嘘寒问暖一阵,就转身往楼上走。一抬头,就见一身蓝衣眉眼凝霜的寒昭倚靠着墙壁,黑沉沉的眼眸正看着他。
宴白流往上迈的脚莫名一顿,旋即笑道:“寒昭,你在这干嘛呢?”
寒昭道:“你打听了些什么。”
宴白流一边上楼一边道:“纸片店的老板一来城里就有人失踪的事,我怀疑他真的有问题。”
两人距离慢慢缩短,寒昭忽然抬眼看了一看柜台那里满面红光的掌柜,道,“为什么你总喜欢送酒?”
宴白流一愣,道:“你这是什么问题啊,当然是想到送什么就送了呗。”
寒昭目光移到他手里提的另一坛酒上。宴白流就举起来给他,笑道:“送你的。”
寒昭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接了。
宴白流弯眸一笑,道:“不过这次不是竹叶青,是菊花酒,养生的,你可以喝喝看。”
寒昭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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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薄雾给弯钩似的月亮笼上一层朦胧的光辉。
青玄城内万籁俱寂,月光洒落地面,鸟虫的鸣叫在灌丛树林间响起,更添一抹静寂。
孩童啼哭声忽然响起,因着这响亮的哭声,木门被打开的吱嘎声变得几不可闻。慢而飘忽的脚步声渐渐在路上响起,月光下映出一道走路歪扭的身影。
天边薄雾渐浓,街上的人也渐渐变多。
杂乱无序的脚步声响着,虽然是不足以吵醒人的地步,但却轻而易举惊醒了寒昭。
他走到窗前垂眸一看,街上零落散着十来个人,皆是睡衣打扮,足不着履。寒昭意识到不对,皱了皱眉,迅速披上了外衣,从窗口一跃而下,循着他们的脚步往前去了。
他隔壁的窗户也忽然被推开了。
宴白流一头黑发凌乱散落,眼眸哪怕在夜里也微微闪着光。他一手扶着窗棱,一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轻笑一声,道,“嘴上明明说着不会关心,害得我以为就真那么冷漠呢。”
半晌,又带笑呢喃着追加一句:“真是……言行不一。”
他伸了个懒腰,回房穿上了衣服,这才悠哉出了客栈。他留意看了一下街上走着路的人的脸,发现都满脸茫然地睁着眼,眼珠子时不时才动一下,看起来麻木又僵硬。
“看来是被控制住了。”宴白流绕着一个人走了两圈,忽然在他裸露的后颈看见一抹白。“这是……”
宴白流皱了皱眉,抬手按住那欲前行的人的肩膀,从他后颈将那抹白抽了出来。
在手下不断挣扎着、刚才脚还不断迈着步子的人一下子安分下来,浑身一软,幸好有宴白流的手按住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宴白流就着月光看着手指间的纸片人,勾唇淡淡一笑,道:“又是这鬼东西啊。”
银白月光为他俊朗的面容镀上一层光,虽是笑着,笑容却带着凉意,令人无端胆寒。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修完了……其实前面的还是感觉不太好,但是我没有再修一遍的意思了,愁人啊,哎。
后天更新,基本隔日更~
第7章 小巫山(五)
夜间凉意涌动,风过无痕,行人衣袂翩飞猎猎作响。街上的人渐渐变多,皆是双目无光肩膀倾斜,脚步软绵绵地好似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
宴白流回头看看,唇角笑容收了回来,他垂眸瞧一眼手里好似没有半分攻击性的纸片人,皱着眉指尖一碾,就见它刹那化作粉末随风飘去。
宴白流把自己按住的男人提起来夹在臂间,找了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把他安置下,就迅速转身追寻着这些人的脚步往前去。
他越往前走越是心惊。街上行尸走肉般的人远比他预计的要多。不难想象,如果今晚他和寒昭没有发现这件事,那么明天青玄城也许就会沦为半座空城。
宴白流越是细想越是眉头紧皱,他脚下运步如飞,不足片刻就追上了在他之前离去的寒昭,才略一接近,对方就警觉地回过头来。
宴白流站在他身旁,低声道:“是我。”
寒昭略微放松,回过头看了看前方,沉声道:“你看他们的表现……终点就快到了。”
宴白流环顾四周,略沉下脸,紧抿着嘴唇。他发现越是走在前面的人越是显得不正常,那些人手脚不自然地抽搐痉挛着,步履却越来越快。
最重要的是——他们去往的方向,是小巫山。
宴白流眼眸幽深,眸光透露出一种霜刀雪刃般的冷酷与锐利来。他道:“我猜,他们这是去酒仙庙吧。”
寒昭点点头。
宴白流道:“今天傍晚我们才去了酒仙庙,那丑东西这么快就敢动作,不怕死吗?”
寒昭轻声道:“邪祟重欲,生死不过笑谈。”
宴白流轻嗤一声,往天上看了看,忽然道:“寒昭,你在这跟着他们,我直接上去酒仙庙看看。”
寒昭点了头。
宴白流飞剑一出,两脚稳立剑上,只留下一句“你自己小心”,就飞往半山腰的酒仙庙去了。
顷刻,宴白流从飞剑上跳下,落在酒仙庙外的草地上。
此处和白日已经是全然不同的模样。
傍晚他与寒昭来时,酒仙庙荒凉凄清,通往庙内的石子路被坍塌倾倒的房梁与石柱覆盖,酒仙一颗头颅摔出半里远,一双悲天悯人的丹凤眼似悲似喜,令人颇感玄妙。
而如今半夜,酒仙庙却是阴森至极。宴白流一踏入其中就感觉到了四处弥散的阴凉之气。他定睛一看,这方天地已然被浓郁黑气笼罩,一切都影影绰绰,不见真貌。
除此外,空气中隐约飘散着血腥腐臭的味道。宴白流心生警惕,拔出双剑之春紧握手中,剑锋光华悠然流转。他下脚谨慎,却因为看不清路线而与脚下碰到一块硬物。
宴白流一顿,蹲下,指间一道符篆陡然出现,再蓦然燃起。他手中拿着这团明火,却丝毫不觉烫手。就着火光,他弯腰拨开杂草,看见了白日那颗酒仙半人高的头颅。
明明是石像,那眼中却隐隐闪着金光。宴白流将火递近了,发现这头颅比起白日更为破碎,一道裂纹从脑门中心鼻梁处蔓延开,脑后的石块几乎被完全碾压成泥。
宴白流他抿了抿唇又站起身来,举着火四处观察,背后忽然闪过“簌”的一声响动。
微风起,草木沙沙作响,他手中的火摇曳了一下,腐臭之气比起之前浓了些。
宴白流站立不动,凝神静气感受。
下一瞬,又是一声“簌”的响动。与此同时,背后好像有人步履匆匆地踩着草皮跑过。
宴白流不理,抬眸眼珠一转,面不改色地盯紧了右侧一处。
草丛“簌”的又响了一声,宴白流手中剑锋蓦然一转,春之剑在此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之前盯紧的地方飞去。
剑过留痕,空气中似有流光之影。
“扑哧”一声,宴白流抬脚走去,拨开草丛,就见一个干瘦的老头手指捂着汩汩流血的胸口,一双眼瞪成铜铃大小。
若是寒昭在,定然认得这就是那买纸片的老板。
但宴白流不认得,他蹙了蹙眉,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头并不是普通人。他从对方胸口把剑抽出来,厉声问道:“你是谁?”
老头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身来,歪着脑袋咳了咳,花白的鬓发垂在颊边,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容颜苍老,神情痛苦。
宴白流面容冷峻眸光平静,无半分怜悯之色。他手中的剑指地面,血珠顺着剑刃滴下,在落地之前化作了青烟弥散。
他冷冷地俯身老头,道:“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那老头略有畏惧,被吓得手一软无力摔回了地面,以为疼痛,抓着伤口的手越发用力。在宴白流再次举剑的前一刻,他颤巍巍地道:“仙师……仙师饶命,!我只是,咳咳,想来找回我的女儿啊,我那苦命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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