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黎芳顾眉睫轻颤,不适的低吟一声,鸾陈眯着眼说不清是醒着还是醉着,细碎的吻从唇上转移,移开手吻着黎芳顾的眉眼,黎芳顾无力的攀着他的肩头,显然没有意识到现在这些,已经超出了今日预料的范围。
不仅是黎芳顾,鸾陈显然也没想到喝点酒,就...
鸾陈忽然醒了过来,身下的黎芳顾面色泛红,眉眼间还有他吻过的痕迹,脑子瞬间清明,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刚才他差点亵渎了他,不,他已经亵渎了黎芳顾,唇间的触感和气息那么真实,方才发生的那些,都不是虚幻。
欢情的余温随着鸾陈的惊醒散去,黎芳顾也醒了过来,看着神色不好的鸾陈,再看看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面色煞白。
黎芳顾满脸不堪忍受的推开鸾陈,站起身来整理微微歪斜的发冠和衣物。
“芳顾,对不起,我...”鸾陈也不知道除了对不起他能说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确实心思龌龊不堪。
黎芳顾背对着他,方才发生的事一下子全部涌进他的脑子里,加上酒的作用胀的头疼的厉害,藏在袖中的手紧握,声音喑哑对门外道:“黎夜,我们走。”
人间正是春寒交迫的时节,门打开就有寒风渗透进来,鸾陈对着门吹了半夜的冷风,终是纵身离开了人间。
纷华屿,东引小筑。
引翩的房门被推开,抬眼就看到一身酒气的鸾陈。引翩的书童尴尬的合上门,心想最近鸾陈少神怎么日日都来找自己的主子。
“引翩,我来了。”
一身酒气加一脸沮丧的鸾陈,让引翩放下了手中的书,走过来给他倒茶。
“还好吧?”引翩关切的问。
鸾陈接过引翩的茶,却没喝,坐在桌前问:“上回的梨花酿还有吗?”
这样颓废的鸾陈,引翩还是第一次见,也没说为什么,起身给他去拿梨花酿。
引翩拿了两坛过来,像是打算陪鸾陈一起喝。鸾陈接过一坛放手里掂了掂,是满坛的,心想这梨花酿没记错的话是出自天宫太子之手吧,怎么引翩这里会有这么多?
但这话他没问出口,引翩做事很有分寸,他自己一个拎不清的人还有什么道理去管旁人呢?
“在凡间,不顺心吗?”引翩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酿,抬头问鸾陈。
引翩很聪明,一眼就知道鸾陈的异样来自哪里。鸾陈打开酒坛盖子,自嘲着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丢了一颗真心罢了。”
真心本就廉价,丢了便丢了吧。鸾陈这样想,只是胸口有些闷。
对于真心这个词,引翩对鸾陈始终都是包容的态度,在他眼里,鸾陈的真心并不廉价,只是鸾陈自己不明白。
许是说起凡间他心里不好受,就转移注意力想起上次引翩没说完的话,问他: “上次你说我再来找你,你就告诉我你想做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引翩也没料到那个所谓的下次来的这么快,一杯梨花酿饮完,回答道:“我,要这天下。”
“咳咳...”鸾陈有些吓到被呛了酒,狐疑的问:“你要下凡做皇帝吗?”
引翩摇头:“我要的,是六界。”
“咳咳...”饶是做好心理准备的鸾陈还是被吓到了,手中的酒坛重重落在桌面上,他问:“你要谋逆造反?”
天界天帝在位时间不长,又有正宫太子在,虽是天胄不假,这天宫云霄殿的位子,还轮不到引翩,而且白凤一族隐居之心从未更改,引翩更是生性淡薄,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引翩斜睨着惊讶的鸾陈,漫不经心的道:“不,自有人将六界送到我手上。”
鸾陈忽然觉得,或许这千年来,他从未看懂过引翩,但是,这不妨碍他相信他,引翩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于山河地动间不乱色。
鸾陈开玩笑道:“若是你做了天帝,能否给我开个后门?”
引翩抬眼睨他,虽然鸾陈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他知道,鸾陈已经有私心了:“你指什么?”
“日后我必然要做风神,若是那时你做了天帝,能不能让我休个假偶尔下个凡放松放松?像我父亲那样做神仙,我还不如做个凡人。”
引翩淡淡的笑着,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若真喜欢他,让他常伴身侧也是可以的,何必麻烦再去下凡呢?”
鸾陈一听这话,心里的想法立即作罢,正正经经的道:“既然你意在天宫,我怕是只会被你添乱,帮不了忙了。”
引翩毫不在意,又饮了一杯梨花酿,嘴角的笑意荡开:“添乱又何妨?你我之间还怕这些吗?”
“不愧是白凤一族的引翩殿下。”鸾陈心情大好,和引翩放开了喝起梨花酿。也只是喝了五大口,鸾陈就妥妥的倒下了。
在鸾陈闭眼看不到的地方,引翩嘴角的笑一点点收回,抬手放在空中描摹着鸾陈的眉眼,半晌,才将鸾陈抱上他的床榻上,凝视片刻,转身出去。
“殿下,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守门的仙童见引翩出来,急忙关心的问。
“去醒醒酒罢了,不必跟着,若是鸾陈少神醒来,让他喝点解酒茶。”引翩认真嘱咐了自己的书童,慢慢走出了东引小筑。
被留在院子里的小厮好半晌没回过神来,等鸾陈少神醒来,意味着主子让少神睡在自己房里了?
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梨花酿不同于凡界的那些酒水,鸾陈喝了一坛,醉的不轻,醒来时捏着眉心,好半天没睁开眼。
“鸾陈少神您醒了。”
引翩的书童候在房里,见鸾陈醒了立即端了醒酒茶过去。
鸾陈接过喝下,道了声谢,才想起自己昨日来了引翩的东引小筑,睁眼一看,是引翩房间没错,只是不见他人:“引翩呢?”
书童拱手拘礼回答道:“殿下昨晚出去醒酒,后来去了南水涧闭关。”
闭关?引翩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逞强了?
鸾陈见引翩有的忙,也不打扰他,再问书童:“现在什么时辰了?”
书童掐指一数,准确的回答道:“回鸾陈少神,巳时二刻了。”
“什么!”鸾陈也没想到自己这次醉酒醉了六个时辰,也就意味着,凡间已经过去了六个月。
鸾陈连忙整理好衣物,就着书童端过来的洗具梳洗一番,须臾间,又是那个风姿绰约的鸾陈少神。
“怎么样?可还得体?”鸾陈不确定的问。
书童一脸茫然的点点他,不明白鸾陈怎么了。
“既然你家殿下闭关,我就不去道别了,先行一步,回头他出来你帮我说一声。”
青影从眼前划过,再眨眼,已经没有踪影。书童还有些呆愣,引翩已经从外边回来。
“殿下,鸾陈少神今儿个是怎么了?”书童疑惑的问。
引翩轻笑,抬手摸了摸书童的头,低吟道:“他...大概是情窦初开了吧。”
“???”哈?书童还在迷糊,对自家殿下的亲近激动不已,又对殿下说的话诧异不已,两相交替,再抬眼,引翩已经进了房,将他隔在门外。
还有,殿下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去南水涧闭关一阵子吗?怎么鸾陈少神一走殿下就回来了?奇也怪哉的两位呐...
书童还在这边感概,门内忽然传来召唤:“在外面嘀咕什么呢?进来。”
“。。。”书童郁闷了一下,这门不是您关上的吗?
也就是心里敢这么想一下,小书童乖巧的走进房里,等候引翩的差遣。
☆、第十五章
金陵,悬济寺。
金陵城十里外有间求平安十分灵验的寺庙,传承三百年,悬壶济世,遂名悬济寺。
天气日渐转热,宣朝在宣琰的治理下,康乐太平,到了年中也无甚大事,温雅郡主畏热,往年都会在这个季节到城外宣琰送的别庄上避暑,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不同的是,朝中无事,黎芳顾就陪着温雅一起到别庄避暑。
途经悬济寺,温雅下车,到庙里求平安。从前黎芳顾不信这些,可认识了鸾陈之后,真正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也跟着温雅进了寺庙祈求。
悬济寺虽在城外,远离了金陵的喧嚣,但古往今来,香火一直不断,不仅是因为救世济人受百姓贵族推崇,据说这里曾经还出过一位西方之佛。
温雅跪在庙里的蒲团上,诚心祈求着此生所牵挂的人都平安,有时候她很庆幸眼下的情形,至少,她、宣琰和黎芳顾还没有生疏到相互猜忌的地步,纵然心有芥蒂,可大是大非面前,她相信,那两人是站在一起的。
只是...温雅在心中念道:信女温雅,祈求佛祖达听诉愿,保天下安平,皇权稳固,旧情犹在,信女愿终身不嫁,以期安稳。
俯身三叩首,舟儿扶着温雅起身,这里温雅每年都来,只是今年多了黎芳顾的陪同。
“世子?芳顾?”温雅侧身去喊站在庙里的黎芳顾,岂料他竟然在神游,温雅喊了三声,他才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温雅。”黎芳顾抬眼问她。
黎芳顾的眉眼里有温雅看不懂的怅然,或许在君臣家国面前,不论是黎芳顾还是宣琰,都不是她熟知的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