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用锤子轻砸地板:“你回头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法琳娜女士条件反射地回了下头,被她身后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
黑女巫下意识向前扑,带着惊惧的眼神撞进骷髅兵怀里。
“这,这是老鼠吗?天啊!你居然把我囚禁在这肮脏动物的洞里。”有一只肥胖无比的大老鼠,正用前爪捧起干掉的葡萄干放在嘴边啃,啮齿动物啃噬食物的声音,在此时此地显得异常响亮,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我们实在没有制约你的办法,只好与老鼠兄弟取得了合作。”高进朝老鼠嘴边盘旋的影子昂了昂头,女妖瓦拉正捧着一颗坏掉的松子观察老鼠吃食的状况。“瓦拉姐妹也很讨厌老鼠,你看她多厌恶。”
瓦拉两眼发直地望着老鼠快速开合的大板牙,这家伙的尾巴晃得很厉害,因有人送它食物感到无比开心。“你昨天骗我帮你打光,还骗我去偷这位女士的锤子,然后,今天骗我养鼠……”瓦拉百感交集地咬紧嘴唇看天,却只看到老鼠洞里无边的黑。
有一个人的腿不停地从鼠洞前经过,那个敞开的半圆洞口隐藏在角落里,算是他们从橱柜垂降下来后,能找到的最好藏身处。
“哼,我是不死之身,怎么会怕老鼠?”黑女巫用肩膀撞开了高进,十分心虚地左右看看。
“你是真的怕老鼠,你们全家都死于黑死病,洛丹伦的女贵族,你是那场大灾难里幸存的极少数人。但我想,你比任何人都对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印象深刻。”高进拿捏起戏说的腔调,娓娓道来:“大难不死,以及家道中落,才促成了你以后的人生。”
“你懂什么?低级的骷髅兵,根本不配谈论我的过去!”黑女巫动作迅猛地伸出了脖子,她额头上正安心修复伤口的蚂蚁们一起跳了下来,“你会知道我们的差距,骷髅兵。”法琳娜高挺鼻梁,用俊俏的下巴俯瞰被蚂蚁缠身的骷髅兵。
“这可不是普通的蚂蚁。”
“你知道就好。”法琳娜冷笑道。
高进身边荡起一股冰尘,所有攀上他骨头的蚂蚁全都被冻成了冰渣,他站起来用力踩在上面:“是冰做的蚂蚁。”
“哈?!”法琳娜差点被眼前这一幕气到晕厥,“我无限的生命,我赖以生存的媒介,竟然像垃圾一样遭人踩碎!”
“还是这低等级的骷髅兵!你知道我失去纳克萨玛斯的黑暗气息后,是多么珍惜这种黑暗物质吗?”法琳娜心疼到无以复加。
但为了维持她女贵族的体面,只好心肝乱颤地对骷髅兵致以无所谓的冷哂:“哼,粗鲁的下贱胚子,连蚂蚁都不放过。”
“说起下贱……不顾尊严地杵在那儿当雕塑,骗人落入你的陷阱,是什么鬼蜮伎俩?”高进乐呵呵地走到进食正欢的老鼠身旁。
这硕鼠跟高进增进了一天的友谊之后,已经把他当成了喂养者(其实,是他指示会飞的女妖瓦拉,在巨神宫殿里找到很多食物)还用沾着松子粉末的髭毛碰了碰高进的手。
“杵?杵在那儿?”这用语是多么无知愚蠢,堂堂的黑女巫法琳娜大人,怎么可能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那儿?“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掌握着黑暗附身的能力。纳克萨玛斯再度被冒险者打爆之后,我携带诅咒神教的奥义翘曲到了别的时间断层。”
“没想到,一睁眼人就被摆在那个猥琐大巨人的书橱上面,还动都不能动。若不是你这女妖仆从接近我,让我触碰到了一点外在的黑暗能量,我只有眼睛能转。”高进从她的发言中,听出黑女巫又成了纳克萨玛斯的丧家之犬。
“真是方便的女人,每次纳克萨玛斯被人打爆,你都能从岌岌可危的飞行堡垒里,利用各种黑暗技术逃脱。”
听到“方便女人”那词的时候,法琳娜面沉如水,嘴巴张了一下,正欲大爆粗口,突然被硕鼠投来的萌蠢眼神吓得闭上了嘴巴。
高进说的是实话,黑女巫是一个擅长狡兔三窟的诅咒神教教徒,她附庸某个势力的最底限就是能无止境地生存。
她年幼时失去至亲和她本来可以很豪奢的生活,成年后为了追求不再的财富,只好游走于名利场充当交际花,渐渐掌握了各种害人的奇技淫巧。
加入诅咒神教后她更是如鱼得水,毒杀、恶魔术、黑暗技巧运用得出神入化,用一笔笔保险金让她的家姓,重新戴上了贵族的帽子。在诅咒神教于纳克萨玛斯设立分部时,她成了主管。
在洛丹伦她是女贵族,打开一道传送门,她又能站在蜘蛛区当Boss。
拥有这样一份履历的人,这样一只狡猾顽强的黑寡妇蛛,想要她死,简直太难了。
“哼!”法琳娜虽然见过很多大场面,但不代表她没有自尊,被人说成不忠不义之辈,她脸上有种微微火热的感觉,语气矮了一截道:“我那是保存神教火种,将主人的意志宣扬到诸世界去,怎么能用逃脱那个词?”
高进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可能比你自己更能看得清,在山口山庞大浩瀚的历史文库里,你占据的篇幅很小很小,但我对你研究挺深。比如,你怕老鼠,被圣光明大教堂接收时,就是个非常怕老鼠的小女孩。”
“别说了!骷髅兵,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想,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为难我有什么用?”法琳娜郁愤摇头。
高进指向鼠洞外,走来走去显得很是忙碌的影子。
“这人其实是个手办师,没执照的那种,但他的手办很具有神韵,要不然你所使用的黑暗技术,也不可能选择用他制作的手办替代你的肉身。”关于穿越、翘曲空间等等说法,前提条件都需要找到一个极为合适的宿体,陈爽的手办显然满足了这一条件。
“你已经拿走了黑女巫拥抱,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当然有,黑女巫,你的恶魔术在整个纳克萨玛斯里都是首屈一指的。”高进走回她身边,盯着她腰里的恶魔禁典,“黑女巫你需要把恶魔召唤术教给我这位同伴,否则……”望着骷髅兵固定在邪恶弧度上的颌骨,法琳娜女士坦然一笑。
她笑着挺起丰满的胸脯,故意往他脸上靠了靠:“怎么?如果这能换回我的自由,我愿意好好服侍你。”
“不。”高进朝瓦拉使了个眼色,后者噘着嘴巴一脸嫌弃地扔下一颗松子,然后肥头大耳的硕鼠立刻埋头痛吃,瓦拉只用了三颗松子就把它成功引至黑女巫面前。法琳娜女士从最初的轻蔑,变得紧张了起来。
“不错,我承认我有点怕耗子。”法琳娜女士佯装镇定,她不太相信凭老鼠的智力,会懂得威胁、慑服一个人,“但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你们只是纯粹喂它东西吃,它总不能什么都听你们的,它还能吃了我?”
“嗯?”
话音刚落,法琳娜女士突然闻到一股久违的香气,酵母面粉混合烤制后的恬馥气息扑面而来,这让她迅速想起了羊奶白面包。
低下头一看,那杂碎骷髅兵居然正将一大块白面包屑撕成无数小块,捏成粉末撒向自己:“这可不一定。”
“卑鄙下流的东西!”硕鼠在连吃三颗松子之后,又发现了更好吃的东西—面包屑。它懒惰而迟钝地抬起髭毛,愚钝无知的眼神掠过法琳娜女士时陡然变得精神百倍,它在鼠洞里疾步奔走,法琳娜女士在一阵腥臊之风里坐直了身体。
“不不不,快让它停下来!不~”
法琳娜女士发出了一声拉长后的惨叫颤音,吧嗒作响的舔嗜声,围绕着黑暗寂静的狭窄鼠洞回响开来。
法琳娜眼前充满了酸腐味浓郁的粘液,一条长而狭窄的舌头正贪婪地吸食着她头发里散落的面包屑,这种滑腻无耻的撩拨,让她敏感到将脚趾都蜷了起来,厌恶、躁动掺和而成的吐息,从她鼻孔里急促地喷发。
“啊~你快让它停下来……”讲实话,高进看傻了眼,法琳娜女士正忘我地接受着硕鼠的安慰,不惜将毫无底线的媚态展现给旁人观瞻。那硕鼠也挺通情达理的,尽职尽责地用那条长舌头,灵活卷入女士凹凸有致的甲胄缝隙中,吸食面包屑,并发出阵阵嘬声。
由于场景太过香艳,瓦拉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冒险飞到洞口呼吸新鲜空气,还一边对高进大嚷:“骷髅人,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啊?这哪算是威胁?这女的明明很享受!”高进石化一般望着硕鼠伸来伸去的舌头,那灵活的卷绕,女士又欲拒还迎。
法琳娜媚眼如丝地侧过脸,发出断断续续的央求:“骷髅,骷髅兵,快让它~啊~”她时而痉挛挺身,后腰凹至半月弧。
抵达高峰时又坐上了神秘游乐场的过山车,一路风驰电掣往下飞奔,前面绕过禁忌之海,穿越迷雾巅峰,最后汗湿衣襟。
“呃,老鼠兄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高进一手捏着眉骨,一手捣了欲罢不能的老鼠两下,结果那家伙只拿贪婪的绿豆眼睛瞥了他一眼,两点邪火从眼底迸射而出,朝高进使了个[尾巴鞭笞]的技能。
老鼠无毛且纤细柔韧的尾巴,功能除了偷油吃以外,当然还具备基本打击能力。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为了吃黑女巫的豆腐,连它的饲主都敢袭击,它是多么多么的无底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