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宝:“天才又怎么了?我努力个十几年几十年,肯定也能追上。”
郑叔:“你可别想太多,这玩意看天赋。”
“就拿水杯比吧,你就是浅浅的一层,人周远都满的要溢出来了,你拿什么追?”郑叔毫不留情的打击自己的徒弟,“你技不如人,就跟着人家好好学,说不定也能学得点东西,受用终身。”
杨荣宝抿着唇,画了一个通宵的符,用力太大,手指都出了血,他贴了创口贴,天一亮就去周家找周远,他想问为什么他的符没有用,是他画的不好,还是修为不够,还是这辈子,他都画不好一张符?
然而他打车到周家门口,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保安:“你谁啊?来干什么的?”
杨荣宝连续两天没合过眼,现在已经有些晕眩了,他强撑着说:“周远是我老师,我有问题来请教他。”
保安笑道:“经常有人说这话,都想进去看一看,我可没听说周小先生又收了学徒,我看你啊,趁早哪里来的回哪去,别让我把你赶走,年纪轻轻的,别走写歪门邪道。”
杨荣宝撑着铁栏,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这时候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跳脚,闭着眼睛说:“你跟周远打电话,你找他确认,我就在这儿等。”
保安也拿不准了,给周远打了电话。
“小先生,门口有个人,说是你徒弟……”
“你真收徒弟了?好好好,我开一下视频,您确认一下我就放他进去。”
视频看了,杨荣宝看了眼视频里的周远。
周远的声音传来:“是他,让他进来吧。”
杨荣宝连续两天没换过衣服,夏天出汗又严重,他觉得自己都快馊了,现在他也不困了,就是头疼,脑袋胀痛,闭着眼睛也疼。
他被保安领进去,周家很大,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别墅群,毕竟一整个周家的人都住在这里。
周远住的是最中心的那一套,地方最大,环境最好,别墅前面就是池塘和廊桥,他走进别墅,看见的就是从楼上下来的周远。
周远今天没穿西装外套,只穿了长裤和白衬衫,他是个很讲究的人,见客人从来都要穿得规矩,不能有一点不得体的地方。
杨荣宝看着周远走到自己面前,他张了张嘴,问道:“我画了符。”
他把背包放到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叠符交给周远,然后抬头看着对方,眉眼写满了不服和不甘心了:“我这辈子是不是都画不出有用的符?”
“你直接告诉我,我要是这辈子都画不好,我就不在这上面用力气。”
周远翻了翻杨荣宝画好的符,没什么表情,不温柔也不严肃,好像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他说:“你不是这块材料。”
杨荣宝问:“你说什么?”
巨大的耳鸣声让杨荣宝听不清周远的声音。
周远又说了一边。
这次杨荣宝听见了,他头疼欲裂,耳鸣更加严重。
杨荣宝脚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砸到了周远身上。
周远:“……”
看着晕过去的杨荣宝,周远眉头紧皱。
这股汗味,太臭了。
不如扔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番外七周X杨
杨荣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睁眼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屋子里的窗帘没拉,他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树影和灯光,这房间也明显不是他的屋子,更不是酒店,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失去意识以前的事。
他记得他正在跟周远说话。
简直是昏了头了,杨荣宝拍拍自己的脑门。
他准备穿上衣服, 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衬衣和长裤, 杨荣宝没有在别人家里穿着内裤行动的习惯,他只犹豫了几秒就换上了这一套。
他从没有穿过白衬衣,从小他就跟着师傅这里混混那里混混,早年师傅的本事还不像现在,以前经常搞砸, 还会被客户看出来,他就跟着师傅改换城市, 读书也没好好读过,除了当天师以外,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杨荣宝摸了把自己的头发,金发已经有些褪色了,褪成了浅金, 这是漂过的原色, 发根也变成了黑色。
有点丑。
找个时间去理发店补补色吧。
“先生,你醒了吗?”有人在外面敲门, 听声音是个中年女性。
杨荣宝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先生,这对他来说是个新奇的称呼,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个中年保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估计没想到在自家留宿的会是这样一个吊儿郎当一头金发的年轻人。
杨荣宝敏锐的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嫌恶,他装作没看见,问道:“周远呢?”
保姆眼里的嫌恶更严重了,语气倒还好:“小先生在书房。”
杨荣宝:“书房在哪里?我过去找他。”
保姆眉头皱了皱:“先生,我们小先生在书房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您可以用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离开。”
这是下逐客令了。
杨荣宝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反正去哪儿都是遭人白眼,尤其是在天师这一行,等他能出师了,一定换个地方生活,他一脚迈出去:“那我自己找。”
保姆一愣,杨荣宝已经走出去了。
保姆跟在杨荣宝身后,看杨荣宝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走,终于忍不住说:“我去问一问小先生,你在客厅等着吧。”
杨荣宝这才停下脚步,朝保姆露出一个笑:“辛苦了,谢谢。”
保姆走向书房,心里还想,这个吊儿郎当的青年竟然还知道说谢谢,就是那个打扮,实在和周家太不搭了,小先生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徒弟。
周远放下书,摘下金丝眼镜,对保姆说:“让他进来吧。”
保姆说:“小先生,您这么忙还要带徒弟,不如跟先生们说一说吧,我看您这个新徒弟不是好人,跟街头混混一样,染得还是金发,要是先生们知道了……”
周远看了眼保姆:“徒弟都是一样的。”
学徒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区别,有些老实有些活泼,有些蠢有些聪明,但归根结底没有区别,那就是都会很快离开,他记不住他们的脸,也不会去了解他们,能学到什么都看悟性。
不过是义务而已。
既然周远没有意见,保姆也就闭嘴了。
周远对她说:“让他过来吧。”
于是保姆把杨荣宝带进了书房,周家的书房不算大,跟一个普通的房间差不多,杨荣宝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纸味,方正的屋子里四面都是书柜。
周远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的是杨荣宝画好的符。
杨荣宝走到周远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那些符。
周远:“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
杨荣宝摇头,他装的镇定,来掩饰自己的颓丧:“我画的跟你的没区别。”
就像黏贴复制一样。
周远:“你学我,学不出来。”
杨荣宝皱眉,学也有错吗?
周远把他画好的符全部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终于看了眼杨荣宝,他的眼尾天生上翘,显得高傲冷漠,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杨荣宝就看着自己熬夜画出来的符全部都进了垃圾桶,他的手握成拳头,却没有说话,废符的归宿本来就是垃圾桶。
周远拿出纸笔,他站起来画符,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停顿,最后一笔落下,符迹流光,这符就画成了。
杨荣宝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师傅画符,画十张有一张能用就能高兴得跳起来了。
但周远一次就能成?
杨荣宝:“你还能再画一张吗?”
周远点头,再画了一张,依旧画成。
这次杨荣宝服了。
画一张成一张,这就是天赋强到极致的表现了,老天爷眷顾他,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周远重新坐好,把画好的符收进柜子里,他说道:“画符是顺心,不是模仿,你模仿的再好,那都不是你的,你也永远画不好一张符。”
杨荣宝争辩道:“画符都是从模仿开始的。”
周远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有近乎于蔑视的情绪:“你能模仿一辈子?”
杨荣宝还想说话,周远却冷漠道:“出去。”
杨荣宝咬着唇,走出了书房的门,他找保姆要回了自己的衣服,已经干了,换上之后他拿走了那套白衬衫:“我会送干洗店去,干了就换回来。”
保姆微笑着说:“不用,这是小先生以前的衣服,别人穿过碰过的,小先生都不会再用。”
保姆:“杨先生自己留着穿吧。”
杨荣宝有些想笑,他拿着衬衣和长裤:“好。”
离开了周家,杨荣宝走在路上,这一边都打不到车,他只能走到大路上,周远的话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打转。
他从小跟着师傅,师傅也没有正经教过他,爷俩有什么学什么,走了不少弯路。
杨荣宝转头看着周家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的吐出来。
谁不想正经学术法?有一屋子的书?
饱汉不知饿汉饥,周远站在金字塔的最上方,不会明白下方的人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