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爷爷奶奶的生活费只有二儿子给的两千和三儿子给的五千,四儿子刚生了孙子财务紧张,他们老两口一个月的生活费有七千,在当地已经算很高了。
毕竟水电费加上菜钱一个月也要不了一千块。
尤成他爸妈去要,以前总是对他们家有求必应的爷爷奶奶忽然就换了一张脸。
他们没钱。
一分钱都没有,以前的存款全花在他们身上了。
尤大伯他们找朋友借,但之前能借的朋友已经借过了,现在一天三顿挨着饭点的给他们打电话催债,实在没有办法,尤大伯他们上街捡易拉罐和塑料瓶去了。
而尤成也一直没去找工作。
在家里爸妈会伺候他。
本来就被养大了的脾气在父母变得孱弱,失去了权威性以后更加强势。
“她是你妈!”尤大伯急得踏脚,却不敢上前,他怕儿子连他都打。
尤成正在扇他亲妈的耳光,只是因为吃饭的时候吃出了一根头发丝,他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脸上的肉都纠结在了一起。
“你们有什么用?!吃我的住我的!”尤成气急败坏,他在外面被嘲讽,受了委屈不敢当面跟人对峙,只敢把气发在父母身上。
这是家丑,尤大伯他们也不敢说出去,只能忍受。
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尤成更加肆无忌惮。
他自己不去挣钱,就让他爸妈去捡破烂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他自己作威作福。
他拿着钱去省城,想从三叔他们手里拿点好处。
尤成去了省城,却忽然发现一切都变了,三叔不再对他和颜悦色,三婶从冷漠变成了更冷漠,他甚至进不了尤家的小区,他没从他们手里要到一分钱,甚至连跟他们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保安不让他进小区,他守在小区门口一周也没能进去。
他想挡过往车辆,保安膀大腰圆,一个人就能把他架到一边。
去尤家的公司也一样,他没有员工证明,根本上不了楼。
他像条丧家之犬,过路的人好像全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用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以后,尤成只能回老家。
尤成回家,依旧是那副大爷样子,在外受的气就撒在父母身上。
这天晚上,尤成吃完晚饭把桌子一踢,黑着脸说:“天天都吃这些烂菜叶子!明天老子要吃排骨!吃红烧肉!”
他爸在旁边颤颤巍巍地说:“没钱了……”
他妈根本不敢说话,她被打掉了两颗门牙,现在说话都还漏风。
尤成:“钱呢!你们天天出去,挣得钱呢?”
他爸哆嗦着说:“你去省城,把钱都拿走了。”
尤成翻了白眼,把椅子踢倒:“我把钱带走了你们就不会挣吗?!你们好手好脚的!老子投生成你们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他累了一段时间,今晚也不想教训他们,自己回了房间。
等他再次醒来,是被激烈的疼痛弄醒的。
屋里没有开灯,他只能就着微弱的光线抬头看去,他的父母站在床边,他爸手里拿着一把斩骨刀刺在他的腹部,父母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他们就这么看着他。
尤成惊慌地大叫:“救命!救命啊!”
房间门关着的,大门也关着的,没人能听见他的呼救声。
一刀没有把他刺死,他爸又把刀拔出来,再次刺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
尤成最开始还能痛苦地呻吟,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太痛苦了,每一刀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的内脏被刀刺破。
而他的父母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
尤铭看着躺在地上,跪在地上的众人,戳了戳肩膀上的邪灵:“除了乌鸦嘴,你还有什么本事?”
邪灵乖巧地说:“我可爱。”
尤铭面无表情。
邪灵吓得发抖:“还、还能让人虚弱……”
尤铭点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尤成:“去吧。”
邪灵跳了过去。
它在尤成的脑袋上带了一会儿,确认尤成的身上沾染了自己的邪气后才蹦回去。
尤铭没有多待,他也不想看这些人醒来时的丑态。
邪灵还在尤铭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它竟然分辨不出这个主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尤铭走后过了一个小时,工地上的人才纷纷清醒了过来。
他们不记得刚刚做了什么,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更不记得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自己怎么了。
只是忽然涌起了巨大的刻骨的恐惧。
所有人都脸色苍白,还有人直接坐着吐了出来,秽物吐了自己的一身。
尤成捂着自己的腹部,他总觉得腹部不舒服,头昏脑涨,他刚想起自己是来找尤铭占便宜的,脸色就变得恐怖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只要去找尤铭,就一定会有恐怖的遭遇。
他甚至觉得尤铭会杀了他。
跟他相比,尤奶奶他们也没有好上多少。
他们看尤成的目光都变了,好像尤成不是他们疼爱的大孙子,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令他们极度厌恶的陌生人。
尤成心里也充满了厌恶,他不知道原因,但现在看也不愿意看爷爷奶奶一眼。
亲戚们清醒过来后都走了,一个也不想继续留在这儿。
只剩下尤成和尤爷爷他们,爷孙互相看了一眼,相看两厌。
尤爷爷冲妻子说:“走吧,回去。”
尤奶□□一次没有再为大儿子他们说话。
她醒过来以后总觉得,自己就算把三儿子的钱全部给了大儿子,大儿子也不会给她养老。
到时候几个儿子都恨她,把她和老头子当皮球在中间踢来踢去。
现在她们老两口一个月还有七千块的生活费,等过几年四儿子手头活络了,至少也能有九千。
至于大儿子他们,得了重病,花了那么多钱,还准备来掏他们的棺材本?
尤奶奶拉着尤爷爷往外走,边走边说:“可不能再给他们钱了,我们自己还要花用呢!”
尤爷爷也觉得大儿子他们是白眼狼,这个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却特别清晰: “回去,以后都别管了,这么多年补贴他们家的够多了,我们自己都没什么钱。”
尤成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还想去尤家,但不敢,一直迈不开步子。
好像尤家不止有尤爸爸他们,还有数不清的洪水猛兽要来拿他的命。
几番踌躇之后,尤成还是直接去车站买了票。
回了老家以后,尤成这辈子再也没有踏足过省城。
对省城的恐惧根植在他心中,到他老死的那天都没有消散。
这种恐惧甚至大于他对贫穷的恐惧。
离开工地以后,尤铭去见了郑成才。
郑成才早早就等在了跟尤铭约好的咖啡厅里,他的脖子上还带着吊坠,这段时间他连洗澡都不敢把项链取下来,就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没了。
“尤先生。”郑成才现在对着尤铭都用平辈的称呼了。
尤铭对郑成才露出微笑:“郑先生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郑成才脸上的笑容都变大了不少,刚刚还有些拘谨,笑容都是公式化的,现在脸上的笑就显得真心实意了不少:“这几天总梦见有个小娃娃叫我爸。”
郑成才一脸梦幻:“这么小。”
他还比划了一下,兴奋地说:“又笑又软,眼睛特别大,长得很乖。”
尤铭:“这是玉坠里的婴儿鬼魂入了你的梦,不过你看到的样子并不是他出生以后的模样。”
入梦以后,郑成才自己的想象也占很大的部分。
郑成才连忙说:“长什么样我都喜欢,我亲生的呢!”
尤铭冲他说:“今晚您可能要忙一点了。”
陈敏这些日子一直喝着药,药苦得人连闻都闻不下去。
但这算是简单的了,郑成才要面对的才是人间地狱。
在咖啡厅里坐到天黑,尤铭带着郑成才去了山林里,这里树木多,湿气重,阴气聚集,才能更好的打开“门”。
郑成才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还是有些害怕:“我们今晚要做什么啊?”
尤铭拍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他的玉坠:“这孩子身上还有阴煞之气,这股煞气不重,如果想让它投生成你的孩子,你就要吸收这股煞气。”
“不致命,只会让你在未来的一年里变得虚弱。”尤铭轻声解释。
郑成才咽了口唾沫:“有多虚弱啊?”
尤铭想了想:“不能着凉也不能受热,比平时更容易生病。”
郑成才:“……会影响我做生意吗?”
尤铭没有打包票:“这要看你有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了,未来的一年陈阿姨养胎,你养身体,都在家里待着比较好,出门也别在室外待太久。”
郑成才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永久性的,忍一年还行。
“最开始的几天你会比较辛苦。”尤铭看着他,“会下不了床。”
这些尤铭之前都提醒过郑成才,只是郑成才当时被能有孩子的巨大喜悦冲昏了头,尤铭说什么他都只会点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