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差不多行了啊。”徐光按着她脑袋把试图蹦高的人压回来,看热闹就算了,弄这么大动静出来也不怕叫人看见。
“你要去哪儿?”程月疏道。
看着准备趁他没反应过来偷偷溜走的身影一顿,有点心虚的偏过头看他,他接着说道:“怎么可能你说没发生过就没发生过?”
宋凉:“我……”
“不用尝试,我本来就喜欢你。”程月疏把自己胸前口袋里那朵花别在他领口,“别有目的的那不叫爱情,我现在请求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宽敞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仪器已经被陆陆续续搬出去了。每一个进出这里的人脸上都带着一丝肃穆,他们低着头匆匆走过,把这间屋子留给江澜。
08号实验体的生命迹象消失在今天凌晨,没有经历太大的意识波动,实验舱也没有发出警报,今天早上照例进行检查的时候,他早就没了呼吸。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也是一种解脱,老人离去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要不是江澜每天都看着他们的话,一定会认为那只是错觉。
她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风吹散了屋里残留的消毒水气息。以为会被寒风剜鼻削骨,却没想到把暖风迎了个满怀,她眯着眼迎着日光仔细辨认出了那么一点新绿,原来不知不觉凛冬已经过去,春天到了,或许再过几天,就能等到雏菊盛开。
老人像睡着了一样双手放在胸前平躺在床上,他手中一直握着一块怀表,表盒上雕着橄榄枝和雏菊的纹样,现在这种老式怀表已经不多见了,江澜曾经悄悄的打开看过,那是一张被炮火熏得面目全非的旧照片,女人的容貌已经看不清了,但那个小孩子的笑脸依旧灿烂。照片的背面有一行用铅笔描了很多遍的一行小字。
‘为我所热爱的事业奉献终身’。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但好歹还记得禁烟的规定,只是叼着过过嘴瘾。
“01号实验体……”
“他的负责人不是……”
“嘘!”
但这会儿为时已晚,江澜毫无公德心的把烟往窗外一丢,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门口窃窃私语的人顿时噤声,心惊胆战的看着她从里面打开门,漫不经心的往门框上一靠。
“01号的负责人江汀是我妹妹,现在由我接手,你们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房东来修水管,稍微迟了一点点!!
☆、ACT29.休息日
【门口的两人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眼下被议论的人突然到了眼前顿时毛了阵脚。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定了定神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但是昨天01号实验体的意识波动出现异常,虽然后来又恢复正常了,但我们觉得还是应该让负责人知道。”
她极快的跟身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忙不迭的点着头。
“知道了。”江澜应了一声。那两人急急忙忙的要走,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江澜在身后喊了她们一声。
两人脸上带着僵硬的笑转过身,生怕这位大姐突然又要发难。
但江澜只是指了指房间里道:“找人通知家属,处理后事吧。”
01号的房间在建筑顶层,单独隔离开的房间门前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透过宽大的玻璃门,他目光深沉的看着里面的人。
江澜脚步顿了一下,问到:“先生?”
除了实验室的人之外,就连患者家属也不不是可以随意进出这里的,而此时有资格到这里来的人就只有……
男人转过身来,礼貌的颔首。他眉眼深邃,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男人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江澜只是略略扫过一眼便知道那价值不菲,他犹豫了一瞬,最后看了房间里躺着的人一眼。
“辛苦你们了。”男人路过她的时候说道。
江澜急忙回过头,“先生您是……”
“Supporter。”
男人说道。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直到窗外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江澜才回过神来。
Supporter,实验室维持运行的资金提供者。】
“噗哈!”沈岫从喷泉池中掬了捧水拍在脸上,整整十二小时的休息时间!简直太爽了!天知道他们已经进入到游戏里面多久了,自打有印象起就少有能这么放松的时刻。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她问一瘸一拐的从身后走过来的徐光。明明四肢健全的人是她,但沈岫完全不觉得羞愧。徐光点了点头道:“他们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动的手,但大多数都觉得是宋凉。讨论的结果是系统维护期间钻了空子所以才没有受到惩罚。但是……”
“但是什么?”沈岫问。
“玩家之间自相残杀,真的会有惩罚吗?”
“啊啊!”沈岫一脸服气的往后一仰倒在柔软的草地上,“你怎么老是想这么多啊!难得能放松一下,让你金贵的脑子也休息吧,它都要哭了!”
“啊,说到哭。”沈岫躺在草地上对着阳光伸了伸手,这种亮亮的东西好像触手可得,但一不小心就从指缝间溜走了,“我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男孩子痛苦哭泣的脸,只是想想,”她把手放下来抚上心口,“心就要碎了。”
“到底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呢?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呢?可是每当我听到自己这么问的时候,就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徐光挨着她坐下来,伸手把她头发揉成鸟窝,“难得能放松一下,不是你说的吗?”
“也是。”沈岫合上了眼,轻嗅着周遭阳光洒在草上的温暖味道放松下来。然后下一秒就被人砸了一脸杂草。
沈岫:“……”
沃日尼玛!
看着像两个幼稚园小朋友一样厮打起来的两个人,程月疏弯了弯唇角收回了目光。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摆着三个木质书架,它们看起来跟这座建筑格格不入,是boss对于现实世界保留的最后记忆。
隔间的门发出咔一声轻响被人从里面推开,宋凉头发上还滴着水,他的外套已经脏的没法穿了,所以只好穿着程月疏那件协会的制服长衫。胡乱的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他看了一眼程月疏手里的东西问:“你拿的什么?”
“这个?”程月疏扬了扬手里的本子,“是做成了相册的东西。”
宋凉接过来拿在手中翻看,他看东西的时候很专注,就连搭在腕上的毛巾是什么时候被程月疏拿去帮他擦头发的都不知道。
这一本应该是易教授还在做战地记者的时候拍下的照片,偶尔有几张拍到了他的样子,还很年轻,眼中写满了悲痛,愤怒冲刷着他的脸庞,从他身上几乎找不到易教授现在的影子,只有他脖子上戴着的那块怀表从来没有变过。
轻柔的擦拭停了下来,毛巾被叠好放在了手边。
“!”宋凉一惊,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人坐在了飘窗的台子上,这会儿几乎是坐进了程月疏怀里。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手脚都僵住。逃跑是第一反应,可自己分明就说了那样的话,这么跑开似乎也不太好。
程月疏无辜道:“也不用这么紧张吧?亲上来的时候不是还挺……唔!”
被他一巴掌怼到脸上捂住了嘴,程月疏倒也不觉得生气,笑眯眯的在他掌心吹气儿,果然立刻就看见宋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倏地把手缩了回去。高傲的小猫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立刻就要把自己缩回盒子里,程月疏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一把捉住他细瘦的手腕。宽大的衣袖顺着胳膊滑上去,他一挣动,本就松松垮垮勾着的衣襟也散开一点,半遮半掩的露出锁骨和一道有些年头的伤口。
“好了放松,我不闹你了。”程月疏顿时收了心思松开他,自己明明控制着力道,但还是在他手腕上留下一道浅红色的痕迹。
给他把袖子重新挽上去,扯开的扣子扣好,这些事他做起来很顺手,完全不觉得麻烦,到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宋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对上他的视线立刻就偏过了头。
“你能不能……”
“嗯?”
“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一个弱智?我自己长手了,我可以自己做。”宋凉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甚至把手伸到他面前摆给他看。
于是程月疏就借着他的动作吻了吻他的指尖,以此来掩饰自己克制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有意思?这会儿要是被发现自己在笑的话,他怕不是要直接气炸了。
“偶尔当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吧?”程月疏道,“被照顾的人还有这么大意见的话,那照顾人的岂不是亏死了?”
宋凉心道,完全没看出来这样子哪里像是在吃亏,但也还是乖乖的坐在窗台上任他动作。
“这道伤口怎么来的?”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敏锐的察觉到宋凉的手指收紧了,他便把最后一颗扣子妥帖的扣好,把那些东西严严实实的藏起来。
“被人打的。”
没想到会得到回答,程月疏低着头看他,“疼吗?”
宋凉在惊讶之余终于把目光转了好几个弯别别扭扭的放到了他脸上,“奇怪,一般不都会问是谁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