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探了过去,直接捏着女子的脖子拎了起来“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内丹在哪里,我自己去取,或者你直接交出来也行,再或者,我直接将这里全部烧掉,三选一。”
“不不……”女子疯狂的挣扎着然而那脖颈处不断烧焦的灰烬掉落下来,仿佛灼烧到她的灵魂一样的惨烈。
“我不喜欢欺负女人,所以你瞧,我可是给了你三个选项,比你当时的两个仁慈多了,”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漂亮,说出来的话,却比寒冬的冰魄还要冻人心脾“老祖耐心不好,被你玩来玩去更是耗尽了,我数三下,不行的话,我可就直接烧了,虽然最后找的时候麻烦了点,但是还是比在这里磨叽时间的好,三,二……”
“臭男人,你不得好死,”女人抓着他掐着脖子的手裂开嘴狰狞道“我就算自爆,也不会把内丹交给你的。”
有隐隐光芒从女人的身上发出,伴随的还有那将军神像胸口之处的光芒。
慧真隐隐皱了下眉喊道“沈施主,快回来,那样大范围……”
“你觉得,在我的手下,你有自爆的本事么?”沈丹枫不退反进,直接拎着她的脖子扔了出去,击倒了一片的房屋,起了无数的飞灰。
他则起身朝着神像的胸口而去,探手抓入,拿着手上的东西直接落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后,那巍峨屹立的神像,却仿佛摧枯拉朽一般,直接从胸口处开始碎裂,最后全部倒向了地面,那颗带着虎目的脑袋,更是在地上滚了两滚。
沈丹枫兀自静立着,看着手上的东西,也不仔细打量,直接就打算捏碎取丹。
“且慢,”浑厚的男声从身后的废墟之中传来,一道金光乍现,让沈丹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果然你的魂魄还在,”沈丹枫握着手里的东西转过了身去“怎么?被压制了几千年,产生了感情,要替这妖怪求情不成?”
那金光在空中形成虚影,竟与那神像有着七分的相似之处,只是很多地方没有那么夸张,反倒显得英俊非常。
“她不是妖怪,她是我的妻子,”那将军虎目中隐隐有泪光闪过“是我对她不起,可否请高人饶她一命,开始末将结草衔环,也要报恩……”
“不必,”沈丹枫冷笑了一声道“比起你的结草衔环,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对我用处更大一些,槐木为心,桃木为壳,阴阳相生相克的好物,可不是那么好寻的。”
“那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他,”那魂魄的威势显现了出来,显然已然动怒。
沈丹枫自认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因为足够的实力,让他可以足够的任性,自然也不会将这区区怒气放在眼里“老祖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平白要了那么无辜人的性命,你这妻子倒好,来这里失踪的人成千上万,她害的人未免太多。”
“我总觉得师父不像那么纯良的人啊,”沈苗苗悄悄的跟慧真嘀咕道。
慧真想了想当初沈家的灭门之局,思索了一下跟他说道“你师父说出来诓他的,你别信就行。”
沈苗苗“哦……”
细数一下他得罪师父的次数,总觉得药丸。
“我来代她受过,”那将军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我生前虽然杀伐不断,可是于国有功,你们这些个道士不是最喜欢什么功德之力么?我把我的功德给你,你放过她。”
“你有多少功德?”沈丹枫开始认真的讨价还价,有功德的人可不多,更何况这种愿意主动给的,功德之力更是珍贵。
“三寸,”将军说道“够么?”
“功过相抵,倒是还可以,”沈丹枫捏着手中的槐树木偶道“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是代价还可以,我可以放过她,并帮她找回神智,只是你们结果会如此,我可管不着,我既然说了,就一定做到,天道之下,誓言为证,你晓得的吧。”
将军点了点头,任由他伸手探入了胸口,那周身三寸的金光仿佛有意识的凝聚在了他的心口处,本来金灿灿的魂体一点一点的褪去了光芒,随着沈丹枫手的缩回,只剩下将近透明的魂体飘浮在空气之中。
沈丹枫取出了一方玉匣,以一种极为诡秘的手法将那团金光放了进去,玉匣封闭后,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他随手收回了玉匣,将那槐树木偶握在了掌心,却不狠捏,只是有火光从他的手上窜起,将那木偶整个的笼罩其中,与此同时,那一片废墟之中,响起了女子极为凄厉的叫声,传出很远很远。
那将军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你不是说……”
“冷静,”沈丹枫瞥了他一眼道“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将军只能牢牢握紧了拳头,静静的飘浮在原地,任凭自己听着那叫声,却没有丝毫的妄动。
他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筹码,即使不信,又能如何。
天道为誓,此时没有天罚,大约他真的没有违背誓言罢。
随着焦黑的木屑掉落,隐隐有极大的恶臭从那里传来,不管沈苗苗他们怎么捂着鼻子,那臭味仿佛都能弥漫进他们的鼻腔之中,眼前的火光,仿佛织就了一场梦境。
富家有女,姓柳名湘君。
幼年深养在闺中的富家千金,从小通读四书五经,向往着日后的夫君能是一位英雄,骑着白马来娶她回家。
一次外出遇匪,遇上了那勇敢救人的少年,仿佛一眼,就能定了终身。
家世门第,永远是那个时代嫁娶最关注的话语,富家千金跟家人断了关系,都要跟那少年离开,成为他的夫人,婚后虽然粗茶淡饭,但是胜在夫妻恩爱。
正逢乱世,少年也要去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出征入伍,十八里相送。
多年苦等,冬日河边的溪水,刺激的皂角毁灭了纤纤玉指,经年的风吹日晒吹花了如花容颜,曾经的诗词书画,都仿佛是前生的东西一般。
她以为苦守就能盼来美好的明天,然而夫君回来了,还带回了另外一个女子,那是敌国的公主。
因为跟敌国的公主相恋,所以两国的邦交看他此达成,不用打仗,能用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在所有人看来,似乎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八台的大轿将她迎进了将军的府邸,因为她的痴情,所以陛下将她跟那敌国的公主抬为平妻,从此两厢情好,仿佛成为了天下最为幸福的三个人。
可是真挚的爱情之中,怎么可能容得下第三个人,谁又知道,她本来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那公主看似大气和婉,却处处挑衅滋事,话语中仿佛带着无数的毒辣,仿佛她这小小的富豪之女跟她平起平坐,是玷/污了她一般。
十年风霜,当初的绝代佳人,早已被风霜摧残,即使再如何的穿上绫罗绸缎,再如何得上装打扮,那时的美貌,都仿佛被拿走一般,再也没有了。
色衰则爱弛,这句话永远都能应验在女人的身上,或许那个男人对她会有怜惜,会有愧疚,可是曾经火热的爱意,在那双眼睛之中,只是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燃烧。
她想着,或许有了孩子,能够缓解这样的状况,夫君给了她一个孩子,也因为这个孩子,从他的脸上能够看到即将为人父亲的光辉。
可是另外一个女人怎么会甘心,一次摔跤,连孩子也没有了,她扶着他们曾经一起栽下,又移到她院子里的桃花树,枝干上沾满了鲜血,比花朵的颜色更加的美艳。
夫君怪她不小心,可是她即使知道是另外一个女人使了心计,却也无济于事,一个大家闺秀和一个敌国公主,很多时候,她都不是对手。
后来,大约是嫌她太过于碍眼,那女人带着她的士兵在她的房间找到了巫蛊之术的痕迹,一片乱七八糟。
人人喊着她是妖精,是鬼怪,是不容于世的,而他的丈夫,就站在柴薪的底下,看着她被燃烧成了灰烬。
死后大约就能够得到解脱吧,也不想恨谁,也不想报复谁。
可谁曾想,真正会巫蛊之术的那个女人,将她的魂魄封在了一个槐木制成的女像之中,就放在她的床头,从此看着她与她的夫君缠/绵恩爱,共度余生。
恨意在一天又一天的滋生,从她吞噬掉第一只鬼的时候开始,一切都踏上了不归路。
那个女人大约不知道,槐木既可困住魂魄,不让转世重生,也可滋生阴气,壮大阴魂。
然后在一个晚上,她要了她的命,吞噬了她的魂魄,等她的夫君发现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瞧他多伤心,可是她好开心,从未这样开心过。
时间又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家宅中的人都因为害怕离去了,这个宅子成了闻名的鬼宅,她的夫君也老了,最后在桌子上趴伏着,失去了呼吸。
她想要吞噬他的魂魄,却被那金光所困,后来……再后来,有一个和尚来到了此处,将她封进了桃木之中,又命当地人用那已经长为了参天大树的桃树,制作了她夫君的神像,用来镇压她。
只可惜桃木带了她的血,寄了她的情,又怎么可能镇压得住她呢。
这世间,男子都是多情之人,都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