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他终于站起了身,拿着送魂走向了前方。
“秦局?您这是……”姚光明跟在他身后连忙开口问了起来。
“回驱魔局。”秦夜淡淡道。
“您终于决定回来了!”姚光明一拍双手,“太好了,咱们驱魔局的制度和风气总算能正常了!”
秦夜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把姚光明看的头皮发麻,“小心别被从位子上给撸下来了。”
姚光明被他刚刚那句话给震慑的在原地呆站了好久。
直到秦夜都快消失在眼里,他才反应过来,匆匆追了上去。
他姚光明可一直都是坚定的秦夜党,现在姓方的那帮人,才真是应该方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年。
海浪一层层的涌来,冲刷着岸边的贝壳和细软的海砂。
“看,这么大的章鱼!”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举着退潮后被留在岸边礁石间的生物,大喊了起来。
旁边另一个小孩闻声连忙抬头看了过去,然后惊讶地扯了扯自己身边那人的手指,喊道:“哇,大个子,我们快过去。”
青年神情有些呆滞,但他可以听得懂小孩的话,连连点头,给孩子拎着桶就过去了。
赶了大半天的海,那俩孩子站在桶边指指点点,他们口中的大高个也双手撑着膝盖,蹲在旁边看着。
“哇,我们今天捡了不少东西,这个章鱼今天拿回去就让我妈妈做给我吃。”
“这个大章鱼是我捡的!小章鱼才是你捡的!还给我!”
旁边的孩子不服,两人为了这个章鱼,差点就掐到了一起,只不过最后都被青年给拎起衣领,轻而易举的就分开了。
“别、别打架,你们家人……会生气。”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眼神就像个小孩一样清澈,虽然长着这么高的个子,但思维回路似乎跟这俩娃没有什么区别。
“那你说,这章鱼怎么分!”最开始要章鱼的小孩指着桶里的章鱼嚷嚷起来,青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放我下来,我要和他打一架,谁打赢了,就是谁的!”
小孩又开始跟他对面的小孩张牙舞爪起来,他的手在挥舞的时候,一下没控制好,直接就戳到了身后那个高个子的眼睛。
“啊!”痛意导致他一下就松了手,两个小孩掉在了地上,他们正想掐起来,结果却发现自己似乎误伤到人了。
“你没事吧!大高个?”
“都怪你,刚刚就是你戳到他眼睛的,我要告诉王婆和林叔!以后你就找不到人来给你们家跳舞了!”小孩胡乱扭了几下,摆出了跳大神的模样,然后做了个鬼脸。
“我没有,我没有!”小孩显然已经怕极了,但还是强忍着内心恐惧走过去,想试图给他看看眼睛。
“你没事吧!”
被问候的人摇了摇头,他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眼皮到眉毛上有一条淡淡的痕迹,并没有受伤,“我、我没事。”
“好啊你们这两个小鬼头,又在欺负我家的人!”后面有个老头拎着铁桶急匆匆走过来,两个小孩一见老头就被吓得掉头就跑。
“啊啊啊,林叔来了!林叔来了!”
老头比这个青年要矮了将近一个半头,他走到他面前,将桶放下了,说道:“你怎么老是被这帮瓜娃子欺负?”
青年笑了起来,光摇头不说话,有点凶的面相一下就被破了,看起来反而有些傻气。
“行吧,走了,回家,那个桶给那俩娃拎上。”
“嗯。”他连忙点头,拎起桶就跟了上去,老头看起来虽然不高,但脚程快,后面的青年必须得一步不落才能跟得住他。
晚上吃饭时,海边的小屋里点着一个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的小灯泡,三人围在饭桌前吃饭,除了青年和小老头,旁边还坐了一个打扮的奇奇怪怪的神婆。
“你那个亲戚真说明天要来看?”神婆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说话语调阴阳怪气的,她斜眼看老头,一边给自己旁边的青年碗里添了一筷子菜。
“说是这样的,具体来不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这心里怎么就老是有点慌呢?当年是不是不该找我亲戚卖那个戒指?”
“谁让你当年看见这孩子被冲在岸边,缺心眼的直接就把他手上那个金戒指扒拉下来给卖了,现在认识他的人通过那个戒指查到咱了!万一要钱怎么办?万一他真是抢劫犯怎么办??”
神婆在那边埋怨了起来,老头也不满地放下了碗。
“那我拿钱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再说,咱们也没让他饿死,他这两年吃的饭都把戒指本给吃回来了!”
神婆看了旁边的青年一眼,也放下筷子,她凑过去,说道:“娃,这两年我们两老口没亏待你吧?教你说话,教你使筷子,还教你赶海。”
她说着还摸了摸青年的头,青年看着她开心的笑,真就跟个脾气乖巧的狗狗一样。
“要是有人来威胁我们老两口,你可一定要记得站在我们这边啊!”
也不知道青年到底听没听懂,总之他用力地点了下头。
海边的日子单调而乏味,但对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人们来说,这就是最简单而平淡的日子。
青年吃过饭又干了点家务活,然后就回自己的小屋子里睡觉了。才晚上八点,他的睡觉时间规律的惊人。
床铺洗的很干净,但看起来也有些破旧,天气逐渐转凉,可他却没有盖被子,腰还露着一截。
屋内的空间扭曲了一瞬,窗边发出了杂物掉落的声音。青年动了一下,可是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凭空从另一个空间出现的人,面色铁青地站在窗前,他指间还拿着那个戒指,关节处有些微微泛白。
他逆着月光,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青年的床边,隐忍着的万般情绪此刻已经被融入到了双眸间,他沉默许久,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第二天早上,青年准时起了床,屋外的太阳才刚刚升起,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被包在被子里,身边明明没有躺人,可摸起来也有温暖的痕迹。
按照惯例去洗漱了一番,他吃过早饭,又无所事事地到处去晃荡了起来。
旁边住着的小孩早就已经起来了,在前方的沙坪上玩着游戏。
他走过去坐在一截枯木上,撑着腮帮子看着他们玩猜拳,虽然没人带着玩,但光是看着,他也笑的很开心,像个傻子。
就在这时,他身边又坐下了另一个人,青年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眼就让他看呆了的男人。
从侧脸微转,再到双目与他视线相接,青年全程都像没了神一样,或许在他眼里,这个短短的过程,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石头剪刀布。”那男人跟青年对上视线之后,说出这句话,然后伸手出了个石头。
青年没反应过来,然而等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之后,他出了个剪刀。
“嗯……你输了。”
男人看着这局,抬眼看向青年,说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青年摇头。
“我是秦夜,你叫张晚。”
青年有点懵,他又把手藏在了背后,然后出了个石头,大概是因为有人陪他玩,他看起来还很兴奋。
秦夜有点无语,说道:“喜欢玩这个?”
青年像条小狗似的,笑着连连点头。
于是秦夜咳了两声,做好准备把手藏到了后面,说道:“重来,我们得一起出,知道吗?”
青年点头,听话的把手藏在了后面,可是每次他都出的比秦夜要慢两拍,而且还会布变剪刀,剪刀变石头。
秦夜说他,他认真听,可接下来还是会继续这样,总之屡教不改,大概天生没有玩游戏的天赋。
“怪不得小朋友都不爱跟你玩,又木讷,长得又凶。”秦夜跟他坐在木头上玩了半响,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你怎么变得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了,蠢蠢的也不会说话。”
青年不解地看着他,突然张开双手,凑过去把秦夜给一把抱住了。
“秦、大师......”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秦夜愣住了,可是就在接下来长久的沉默中,这个看起来有些呆傻的人,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秦局,您原来在这啊,您昨晚突然不见,我还以为您去别的地方了,一查才知道您昨晚画了个阵提前过来了......”
远处有个人扯着嗓子喊道,边喊边朝这边走,他身后还跟着林叔和王婆,那两人显然是已经被训斥过一通了,看起来神色都恹恹的。
秦夜想推开抱着他的人,可是青年抱的实在太紧,他依循着记忆中这人的敏感点,在他腰后靠近尾椎的地方挠了两下,青年就跟被踩中尾巴了一样,叫了一声弹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秦总局长,我们当年也不是故意要卖这个戒指的,就是生活所迫,看在我们后来一直养着他的份上,还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本来只以为来的是个小亲戚,没想到居然连这种等级的大人物也到了,两老口被吓得不轻,直接就过来跪下了,毕竟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领导,也只是村里的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