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落摇头,反而柔着神色抚平丹鸩的不悦:“铢衡性子是直了些,规矩是我没有教好。平时你也瞧不见,莫白伤了肝肺。”
直率了些?连铢衡本人听了都要笑掉大牙了。
丹鸩简直目瞪口呆,在魔界病奴虽身份重要但无非就是众奴之上的存在,若是他的病奴如此态度,他已将人菹醢喂狗了,仇落这样的态度实在让他难以接受,而且他还袒护这个目无尊卑的病奴。
谈话因为铢衡的加入变得如坠冰窖,丹鸩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记一记落在铢衡身上却都被忽略去。仇落夹在中间彷如无睹,好不容易事情谈完,丹鸩深深凝一眼仇落,旋即拂袖离开。
“……”见人消失,仇落这才郁郁一叹,他伸手揽过一边跪坐的铢衡,口吻亲昵而无奈,“丹鸩这个牛性子,可别出去乱说才好。”
铢衡侧目冷眄他一眼:“不正中你下怀么。”
“呵呵。”仇落眯眼一笑,像极了一只狐狸。半开的门碰然合上,劲瘦是手指捏上铢衡削尖的下巴,仇落欺身过去,柔道,“丹鸩说的对,你这般放肆,是该惩罚一番。”
铢衡梗着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可舍不得呢。何必要这般血腥呢?你不怕死,那以死为罚又有何意思?这样吧,我仁慈些,就罚你叫我三天相公如何?”
铢衡抽眉:“做不到!”
“做不到?”血眸一凛,捏在铢衡下巴的手猛然施力,几乎将那块骨头粉碎。阵阵魔气自仇落身上溢出,化作数条触手缠上铢衡四肢,向下狠拉,铢衡被狠狠砸在地上!
这一砸真让他有些头晕目眩,片刻之后,触手如同细蛇一般冰冷游走在铢衡每一寸肌肤,在男人敏感的部位摩挲。铢衡浑身颤栗,仇落就在一边好整以暇地欣赏。
“既然做不到,那便用你最不悦的方式吧。”魔触在铢衡的衣衫下乱窜,那层薄的可怜的衣衫因为欺凌而凌乱松垮,挣扎无果,为了最后的尊严他咬死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下流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铢衡的唇下一条血痕流下,仇落见他这般抵抗又怒又恼,伸手粗暴地捏开他的嘴,冷笑:“明明很舒服却又非要做出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你们仙族便是这样虚伪。铢衡,再给你一次机会,趁我还没有完全发怒。”
他几百年不断降低的底线,还是被这个病奴轻易打破了。
明明情意迷乱但铢衡依旧有心思瞪他,不过他这一眼瞪得有气无力酥媚无比,被这湿漉漉的一眼瞧过,任谁也扛不住这像是邀请一般的错觉。
仇落按捺下心底小起的潮热,对铢衡继续说:“这回又改变主意,你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是因为事及仙族,还是因为——墨君?”
铢衡不答,阖上眼睛粗急喘息。
“呵呵……不想回答那我便不问了。你也是仙族,这么久没见同胞,也想去看上一眼罢。”仇落拂手,缠绕铢衡身上的触手全然消失,铢衡轻声叹谓,周身瘫软如泥。
“你又想做什么。”微红的眼眸望上仇落,湿冷媚人。
“当然不是什么坏事,我还能害你不成。”
仇落现在越来越爱对他的身体下手了。
厌恶烦倦翻滚心头,这种感觉恶心到了极点,仇落终于找到了玩弄他的正确方式,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对他百般呵护实则只是想撬动他最后的自尊,一旦他松口,仇落便会达成目的然后索然无味地将他丢弃。
“……”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落下,嫣红余霞将铢衡病态苍白的脸一同染成粉色。他倚坐在门前的朱柱边,眸中跃动着深深的眷念。
墨君。
仙族天界,分三君五座,墨君正是三君之首。墨君生性冷漠正然,一生为天下之和而活。五界之中唯有他享誉最高呼声最盛,连尊魔在他面前也一敛随意正经对待。墨君在公众面前已然是完美无瑕,乃五界第一与正直的标杆。但实际上的他太过理性以至冷情。
铢衡还是襁褓中时为墨君拾到,当时五界动荡。墨君将他抚养长大授他禁欲修行之术,铢衡天资卓越又一心想得到墨君认可而玩命修行,年纪轻轻便挑遍仙殿各大武官,一路所向披靡,一时震动全界。
墨君也渐渐重用他,本以为,他可以成为墨君的骄傲。
“……”回忆至此铢衡不由长叹,无论过往如何,他如今已如此狼狈不堪甚至被仇落玷污了禁欲之身,习惯真是可怕,他怕那种身体上的羞辱也会如仇落的亲吻与拥抱噬去他的尊严与坚守,让他无颜面对墨君。
夜幕来的很快,周身泛寒起来。铢衡正了正倚得有些酸痛的身子,刚要起身,晕橙灯光忽的照亮在他侧脸。
“……”是仇落提着灯过来了,仇落伸手扶起铢衡,铢衡腿上麻木小小趔趄引得灯笼一颤。
“气生够了?”仇落垂眼,目光落在那双卷翘似蝶的眼睫上,一时移不开眼。
“哼。”铢衡拂开他,冷道,“生气?二殿下未免太将自己当一回事了。”
“哦……”仇落赞同地点头,“既然如此,那我的美酒也白准备了。差他们倒掉好了。”
“……你!”铢衡闻言,抬眸怒瞪。
天下间,唯墨君与美酒不可辜负!
“怎么了?”仇落半笑,明知故问,“你该不会要为了我这酒再平白无故发脾气吧。今日我生气的时候,也不见有谁那么好心来哄哄我。”一边说着,他还有些心酸地捂了捂心口,看起来有些做作的幽怨。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况是你自找的。”铢衡环臂,一想到美酒要浇土,他还真有些动气。
仇落却翻起旧账:“我也不知道是谁叫我小娃娃,这样想来,他确实年纪忒大了。”
铢衡咬牙,暗想一番,又哼道:“浇就浇,谁稀罕!”说着甩完袖子就走人,仇落抿唇莞尔,冲他气呼呼的背影喊:“你就别想着溜出去买酒了,人间的钱币,你,一分没有。”
想让他忘记白日的不悦实在简单,现在矛盾点转移到只消一坛美酒便可以解决了。
仇落心情愉悦,提着灯笼不紧不慢地跟上铢衡。
这老家伙,也忒好骗了。
一边,人牲厂虽与仙族之人发生摩擦,但这点事尚不能影响厂里运转,入夜之后,白日里不便现身的客人便纷纷前来选购,楼阁囚笼间人声妖言鬼语交织在一起,甚是热闹。一道身影避开都有戒卫越楼踏瓦来到楼阁后处。
因为杀害了仙族之人,参与了那场追捕的魔侍都被暂押私牢,等候谈判之后的处置。黑影如同燕身轻盈绕到牢房后处,旋即幻变为暗光一道自通气窗潜入牢中。
随后几声惨烈叫声撕破瑟冷夜空。
守狱的魔卒闻声立刻入内查看,浓烈的血腥味登时弥漫在霉潮阴暗的牢房。
魔卒纷纷瞪大血目。
“……不好了,他们,都被肢解了!”
牢狱生变,消息连夜传到仇落耳边,他面色平淡地听完,一边喝酒的铢衡却差点没将手里的酒罐子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铢衡起身,步履有些踉跄,上前一把揪住通报者的衣襟,怒道,“仙族的人将那几名魔侍杀害还肢解了?!”
“……是……”回想起肢体遍地的血腥场面通报者还是不由犯恶心,抖着双唇说明,“现场有仙术痕迹,不是他们怕谈判会败便大开杀戒又是谁?”
铢衡瞪目:“谁会傻到留下痕迹?!法术残留就不能伪造吗!而且仙族想来光明磊落,岂会做这般宵小之事!”
一边仇落听着,徐徐摇头:“行了,你也别为难他了。回去罢,我晓得了。”
“是。”魔仆行揖,然后匆匆离去。
铢衡站在原地捏紧拳头,咬了好一会儿后牙槽,他坚信仙族之人不会这样做,这一定是伪造的!而且仇落的反应也太平淡了,一丝惊讶也无。
“是你。”铢衡抽眉,将矛头指向仇落,满眼怒气腾腾。
仇落倚着下巴一脸无辜:“天下坏事不会都是我做的吧。今日一整日,我都在你身边,铢衡,你这样让我很伤心。”
“你……”单薄的身子气的直发抖,这不是人命的问题了,而是尊严问题!铢衡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压下怒火,“好,既然与你无关,那这下你要怎么收拾局面。”
仇落笑:“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得让我忍着?这下,不讲理的不是我魔族了吧?就算折了一个仙官,但也只是一条命。是他比魔仆精贵些,便可以一命抵五命?!”向来温和的声线带上几丝冰凉,铢衡听得出来,仇落是真的动怒了。
不是他派人做的?……也是,这仙术也不是说能模仿就真能模仿出来的,略略思考,他也不多提。
可,仙族之人从小便在恭谨好生的训导下长大,墨君虽然以战维和,但私下对仙官的教导都是能以理德服人便绝不争斗,若非要争斗也不可伤人性命。
怎么可能。
看着铢衡脸上红白一阵煞是色泽精彩,仇落敛了难得释出的犀利,眉目润开:“你若担忧,明日便随同我去。随便见见仙友,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