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公子言重了。您这姿色,还不是仇落心悦的那一款。”仇落扬眉,朱眸中流转折挑剔的嫌弃,这样清水寡淡的容颜,就算抹的再妖艳也教他提不起兴致,为了这种姿色而献出他的宝贝第一次他还觉得自己亏损严重。瞧过铢衡的妩媚,他才觉得那是冶艳的刚刚好,多一分太过妖气庸俗,少一分则缺失吸引,虽然铢衡柔媚的模样很少展露,但是见过一次便让人食髓知味难以自拔。
容枫听出了仇落的贬低,但他依旧不愠不怒,反而从仇落的话里得到了稳心药,他放心的吁一口气,管他仇落是不是断袖,只要不对他产生兴趣便好。容枫道:“既然如此,殿下还是与容枫保持距离,做对表面夫妻即可。你我互不相干,吾只是求个自由,摆脱容家的操控。”
仇落应:“我也是。”
坦白之后,两魔相视一笑。
容枫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交到仇落手中,慢到:“这是我容家的信物,另外,我听说掖吟玉与掖狐庭也在仁明殿,为了以防万一殿下将此玉佩交于吟玉,教他装扮成我即可。”
仇落收了玉佩,满意点头:“替身公子不必劳心,仇落自有人选。”
“哦。”容枫不轻不重应了一声,然后满不在乎说道,“随意,只要不暴露就好。吾今夜便会离开魔界去办自己的事,若容家问起,殿下自行圆满。”说着容枫将自己婚袍解开,褪下后交到仇落手中,“这个吾不需要,便给二殿下寻好的替身吧。”
“你还真是考虑周到。”仇落抖开那鲜红似血的纱衣,又将之折好,容枫半笑,旋即同仇落道一声别,便潇洒而去。
好一个容枫。
仇落默默念着,唇边玩味更深。
见容枫消失在黑暗之中,仇落亦不再停留。鲜花铺径,举界同喜,软红十里烟火万束,可这声势浩大的婚礼,到最后为的却不是什么容家的二公子。
一想到今夜无人打扰春宵,仇落不由浑身颤栗,心情激动的向关着铢衡的屋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容枫:溜溜溜,幸好老子是个怪胎,不然嗝儿屁!
☆、错一步
一万束烟火终于燃尽。
惊天动地的声响以及眼花缭乱的繁华终于消散过去,仁明殿的夜晚难得这样热闹。
本该入睡,铢衡却被烟火声音吵着难以阖目,最后只得坐在窗轩边,从窗柩缝隙窥看那转瞬即逝却又马上被填补替代的美丽。
烟火。
足足一个时辰。夜晚重归寂静。
今日他听见路过的奴仆说了,今日是仇落大喜,又说迎娶的是他们家的二公子,仇落终究还是成婚了,这样一来他便有了挂心的人。照理,这对他没什么不好,他一直希望仇落找到所爱,然后轻轻松松放开他。
可为何那闹人的烟火停止了他却反觉得脑袋愈发疼痛欲裂?心思有些烦闷,他想喝酒,可酒水在白日那对奴仆走后便被他灌水一样败光了。
那可真是从未有过的郁堵。
铢衡将目光从窗缝中抽回,然后慢悠悠回到床榻,床榻宽大柔软躺上去似乎能吸走所有的坏情绪,倦意阵阵袭来,可每要入睡他又会赫然惊醒,眼前总是一片喜庆的红色以及共牵红绸的一对玉人。
如此反复,让他更加郁结。
要是能快些逃离仇落身边便好了,回到仙界,回归职位,他便不会有这诸多烦恼。仇落就像一个惹事精,遇上他准没有好事。
不知躺在床上思考了多久,忽的一身吱呀刺破了他的恍惚,铢衡猛的半支身子,目光警惕的盯着屏风。
“仇落……?”虽然看不大清楚,但从那身形剪影,他一眼便能认出来来人。他有些惊讶,弦月微蹙,扬着脑袋盯着仇落的靠近。
“是我。”仇落不慌不忙应着,手里抱着什么东西放在了床榻,铢衡疑惑未去,塌上一沉。仇落坐在铢衡身边,血色眼眸静静凝住他。
“你……你不是?”铢衡实在讶异,甚至没有躲避仇落的过分靠近。
“是说我的娘子吗?”仇落沉声一笑,语气含糊而轻佻,“他还在新房等着我,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劲瘦的手指抚到铢衡腿间,急促的呼吸尽数喷落在敏感的耳垂,仇落低声道,“铢衡,给我,好么。”
明明是赤忱的挑逗,铢衡却浑身泛寒,头皮发麻。
“回去!”铢衡凛目,一把拍开仇落的手,厉声呵斥,“这算是什么?你给我滚回新房!”
“新房?……”仇落沉郁笑起来,声音粗而急促,“铢衡,想看看我的新房么?嗯?”
“……”铢衡咬唇,面上刷的一寒。
“你若再这样侮辱我,我今夜——”铢衡又羞又怒,以为仇落要让他见识何为春色加以羞辱,但后头的毒言被仇落堵了回去,仇落嗤笑一声,旋即对铢衡道:“你个老顽固,都听不出来,还是真要我说出来你才心甘情愿?仇落今夜要缠绵之人,正是你铢衡啊。”
“……”铢衡无言,半晌,目光凶狠的一拳擂在仇落肚子上,接着,他跳下床铺,如避长蛇一般躲得远远的。
仇落捂着肚子疼了一会儿,心想铢衡明明功体被封力量削弱,为何突然气力如此之大……!
铢衡冰冷抗拒的声音传来,他对仇落呵斥:“你疯了!”
他明白了,依照仇落的性格,那新人怕是还没有入洞房便被仇落杀害了。仇落竟正的如此绝情,为了得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枉顾人命。
仇落盱眙,血红的眼睛中满是欲望与克制相互吞噬挣扎。铢衡警惕的盯着仇落,像是受惊的野兽随时就会给仇落一击致命反击,仇落凝了他一会儿,旋即谎言:“你该晓得我的性子,铢衡,若今夜的事泄露,那我便会被容枫背后的家族记恨针对。”
“你想说什么?”
“虽然知道你不会在意,但,为了我的小命以及你的前程,从今夜开始由你装扮容枫再合适不过。”
“……”铢衡愣住,许久,又惊诧问到,“你什么意思?”
仇落心想这老家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拿脚指头想也该明白了吧?仇落阖了阖眼,发出万不得已一般的无辜叹息:“铢衡,你还不明白?婚礼之后,我就要游历人界,身边自然要带着新婚的男妻。那正是你,今夜,我娶的不是别人,正是你。”
铢衡听着愣了半晌,接着慢慢抽气,凝出一句恼怒的呵斥:“胡闹!”
“哼。”仇落冷哼,“这可是十拿九稳的好机会,以容枫的身份跟在我身边,不知道安全多少倍。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五界通缉,想要回到仙界去见你的老相好可不是那么容易。”
“什么老相好?”铢衡敏感的狠蹙眉头,恨不得一脚踩烂仇落的臭嘴,“你给我听好,我铢衡坦坦荡荡,就算是一路杀回仙界,我也——”
仇落冷笑:“好个杀回去,好个坦坦荡荡。我看你到时候不是被围攻致死便是坐实罪名。何必那样固执,我给你提供了这样一个绝妙机会,你却要愚蠢的拒绝。就因为你那可耻的自尊和对我的偏见?!”
“你!”铢衡睅目,但却是被仇落一击直中,无从反驳。
“而且,我看你也未必能杀回去。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当年你折在魔界,现在甚至连我也无法挣脱。铢衡,停止你的自负吧,你是真以为自己金身不坏还是神明附体,能杀过四界那么多的贪婪之徒?”
铢衡垂首,眼睛难过的偏向一侧,虽然他很想否认,但是他无从反驳。仇落说的对,现今他给出了一条捷径,一条冤血铺出来的路,他最好和仇落同流合污,不然即使殒没此身,也难回归从前。
终于,冰冷的面上破开一丝退却。
双拳捏起,铢衡将下唇咬得发痛渗血,明知下一步是万丈深渊,深晓答应下来是何种侮辱仙格。确实,仇落说的很对,但那是因为他永远也无法体会自己从小被灌输的那些大义都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仇落还是不明白,他铢衡在很久之前便没有了为自己谋求苟且的权力,折辱自尊不如光耀的死去。
但这一次,他要违背铸就他这血肉之躯支持他闯过刀山火海的信念。
他第一次萌生了为自己苟且一回的念头。
仇落见他良久沉默便知自己终于摇动了铢衡那泰山般稳落的心思,他会这样告诉铢衡自然不会让他失望。与其让铢衡送死,不如便适当放长鱼线,反正他最后也要离开魔界,不如由自己给他这个机会,他不会直接毁掉铢衡的希望,而是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一步看清自己的处境,自沦绝望。
“想好了?”仇落见到铢衡将移开的目光又缓缓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舒眉,“还是,堂堂的玉照官也会害怕我这小小的魔头?”
“……”铢衡眦目,旋即微微扬起那高傲的下巴。
仇落暗笑一声,将放在床边的喜袍再次抱在怀里,他起身,凑到铢衡身前,垂下眼睛好笑的和他对视。即使已是无数次凝视,他还是情不自禁要赞叹那双如同装盛了一片汪洋大海又似晴空碧穹的眼睛,冰冷却又宽蔚,瞧着实在让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