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仇落亦起身,二魔并行,共入大殿商议。
而在仁明殿的另一处,跟着绵绵脚步的斫冰很顺利找到了新来病奴的房间。
里头还亮着,斫冰刚要去推门,却听见里面争吵的声音。
“……”斫冰收回手掌,想要看看二叔说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又觉得偷听有失素养。犹豫这一会儿,两道声音争吵的内容已经传入耳中。
“……不行,他完完全全就是个断袖,居然在药房和人亲热!”
“狐庭,殿下是主人,你怎么可以偷窥!就算是断袖又怎么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对他实在是太执着了,吟玉,王族怎么会有好魔?你看看自己,现在伤成什么样子了!”
“狐庭……!大哥!……呜呜,二殿下已为我画下咒契,吟玉是他的病奴,病奴承伤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大哥不让我待在殿下身边?就因为舒大人是站在大殿下那边的吗?大哥……呜呜……”
门外的斫冰惊圆了小嘴,晕晕乎乎的离开了屋门口。
走远,斫冰将跟在身后的绵绵抱起来,一脸疑惑:“绵绵,什么是断袖?”
绵绵呜呜两声,然后同样不解的甩头。
“……嗯……罢了,我们还是去找父上和二叔吧,病奴还是下次再见好了……”说完,小斫冰吁出一口气,慢悠悠踱至大殿。
作者有话要说: 365°无死角做戏!
☆、囚禁
五界通缉要犯却只言明逮捕会使用冰雪气息的仙族逃犯,而没有公布张贴画像,官方做出了解释,说是逃犯会易容之术,假借他人面皮四处逃窜。唯有功体才是最佳的辨别方式。
仙界之中修行冰雪功体之仙数不胜数,实际上,当初为了追寻战神的脚步,众多仙人纷纷效仿战神的修炼方式,但是铢衡修炼的方式实在苛刻,众多仙人无法坚持半途而废,能做到从一而终的却又因为根基不足难以达到冰霜筋骨的最高境界。特别时期,所有修行冰霜术法的仙族都要接受测试,因为契魔君明仪刺中了逃犯,只要用一定方式检验,便能辨别。
虽然五界搜查,但却始终没有寻到逃犯踪迹。人,似乎人间蒸发一般。
事情发酵半月,甚至有谣言传出那逃犯正是亡去的玉照官,说他战死魔界怨气未散,故游荡魔界依旧杀魔遵循生前本职。
谣言传出众生震荡,仙界原本好不容易平息的哀痛又被血淋淋撕裂开来,仙族之间开始划分两拨,一是认为有人故意制造谎言要将罪孽推到亡去的玉照官身上以便逍遥法外,一是认为玉照官亡灵难安,理应好好祭奠。于是仙界许多门户又将玉照官的仙像摆出,日日奉香祭奠,为之祷告祈福。仙界与人界出现四百年前的壮阔景象,家家祭拜玉照官,将之仙像立于大街小巷,人人腕系白绸,将玉照官平生功绩抄写万卷焚烧祭天。
正如花邪川所言,铢衡早已不是生灵,而是一种信仰。这样的存在早就失去了自由,他的一言一行就代表道之正途,正途之所以为正,自然不能有一点瑕疵。
身为墨君手下五座之一,玉照官的呼号力却比墨君还要高上一筹,真不知是荣誉还是危险,抑或是谁人刻意。
趁着五界舆论风起浪涌,暗匿的各种势力也出来混淆视听煽风点火,刻意模仿玉照官功体的为非作歹之徒越来越多,主要在妖界人界肆虐,事态愈发恶劣。事情传到墨君殿,墨君震怒,要将刻意搅动浑水之徒严加处置。
仙界打压严厉,各界尽量配合,毕竟自己地盘闹起来伤的是自己的族人。各界治安亦更加严格,又历经一段时日才将火苗子浇熄泰半。
差不多一月过去,凶手没有捉到反而世间哄闹。这样的情形反而让仇落安心下来,闹得越乱他们便分心越多,那么投注在搜捕铢衡的心思便更少。不过,即便这样他也不敢大意,待到成人礼过后,他便依礼法要去五界游历修行,增加阅历是成魔后重要步骤,君明仪的爪牙迟早要伸到仁明殿,他不能一直将铢衡藏匿在殿宇之中。
最好,就是带着他寻一片僻远之地,等他捉到真凶再将铢衡接回。但期间铢衡不能现身人前,他可不想让铢衡再次回到那个遥不可及的地位。他的私心告诉他,尽快找到真凶让所有人的视线不至于落到铢衡身上,然后,自己继续占有铢衡。
到时候哪怕是一直锁住他,也不能让铢衡离开。
就算铢衡求他也绝不心软。
二殿下觉得自己心肠硬足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也绝不会动摇他囚禁铢衡的心意。
成魔礼仅有一夜之期,当夜,仇落又将那扇紧锁的偏殿打开。门扇之后魔光明灭,踏入数步,身后木门自动闭合。
屋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冰冷得窒息的死寂。零零星星,屏风后传来细碎铁链拖曳的声音,仇落徐缓的脚步此时稍稍加急,他几乎要迫不及待冲到铢衡身前,但是习惯却让他依旧悠悠然然。
果不其然,铢衡伏在酒坛上,眉眼半阖,眼尾湿冷氤氲,朦朦胧胧透着怨怒,看起来引诱十足。
时值盛夏,仇落轻摇手中竹骨白扇,血色对上冰蓝,空气中似乎有噼啪电流作响。
屋中没有灯烛,唯有如烟似水皎月光芒缭绕渗入,铢衡看不大明白,仇落却将那饮酒后的媚态尽受眼底。
“莫饮太多,醉酒之后仙人也会失态,就算你不心疼自己,也得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吧?”仇落凑到铢衡身边,蹲下身,将搭在酒坛口的那只手轻轻捉住,放在眼睛下看了一看便蹙起眉头,镣铐之下已是一圈溃烂,隐隐约约见得到森森白骨。
铢衡凛目,手腕一挣猛的掐着仇落的脖子。铁链丁零作响,仇落垂下眼睫,铢衡虽然身手迅速,但是这一手根本没有多少力气,绵绵软软倒像是抚摸。
“哼。”仇落将那只手轻易从脖子上取下来,然后贴在自己脸颊边,声色沉迷,“铢衡,别挣扎好吗,像以前一样,安安心心待在家里,没酒了便去东集赊酒,躺在竹榻上看看戏折子,只要你还像以前一样,我便解开你身上的镣铐。”
铢衡瞪目,张了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瘦弱的身躯颤抖起来,他豁然起身,伸腿往仇落脑袋上就是一脚。
“呵呵……”仇落被踹翻在地,半支身子却是不怒反笑,他依旧抬着那火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铢衡,言语病态,“你挣不开的。当初师尊送与我此锁仙链,以备不时之需。看来,这链子不仅能锁住你还压制了你的功体。我的铢衡,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
铢衡扬眉想再补一脚却被仇落抓了脚镣猛然一拽,身体瞬间失衡,铢衡身子倾倒而去,仇落身手迅速,不及眨眼便将铢衡接在怀里。身姿轻转,不及反应,两人跌落床铺。
铢衡喉间发出细微的哼声。
“拽到伤口了么。”仇落将离远的铁球拉近一些,好让它们不至于拽拉铢衡伤口。滚烫的魔躯紧贴那冰凉的仙体,一时凉爽舒适,令仇落不仅叹喟。
“明日,我便去沦水之山猎杀巫,若我通过便是成魔,若不过……”仇落顿声,沉郁笑了笑,这私笑有些交代后事的意味,不知为何铢衡后背寒颤一瞬,便又听仇落说,“过不了,便没人眼烦你了。希望到时候掖吟玉和掖狐庭能发现你,不然,你恐怕要关在我的殿宇一辈子。”
铢衡听着,生起了啐他一口的恶劣心思。瞧着铢衡神色不佳,仇落更自作多情的欺负铢衡口不能言,尽情臆想:“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就算是伤到只剩一口气,我也会爬回来,告诉他们你还关在屋子里。到时候,估计要麻烦他们替我送酒给你,我要是重伤不治……”
话未道完,仇落又平白无故挨了铢衡软绵绵的一拳头。
“……”
半晌,仇落轻呵一笑,自顾自到:“也对,我这是杞人忧天了。按照我这身手,怎么也是一招解决。等我过了礼节便是成魔,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回来,然后……”
说到这里仇落却突然不吱声了。
然后他的好师尊就会将早早选好的女人送到他的府邸,要他尽快成婚,之后他身边便顺顺利利插入君明仪的眼线,迫不得已的与她恩爱,洞房生子,想要见上在铢衡一面也得偷偷摸摸了。
仇落不由眯起眼睛,他从来不觉得仁明殿需要什么女主人。
沉默,令人不耐。铢衡将仇落推开,想要离他远一些却被仇落一把拽住拉了回来。无力与愤怒是如此清晰,弦眉狠蹙,铢衡咬牙,不顾伤痛将铁链缠上仇落的脖子,然后狠厉一收将仇落绞在眼前。
“呵呵,我就知道。放心,我不是禽兽,也不想像妖界的那头禽兽那样对待你。”仇落将铁链从脖子上取下来,然后细细抚摸铢衡脸蛋,柔嗓安抚,“我会等你,哪怕子嗣成群,也依旧等你。”
“……”蓝眸随着那一字一字吐露而出更是冰凉万分,仇落笑了笑,声音苍凉痴绝。铢衡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僵住了一般,直到仇落离开他的身侧,那股温热散去才让他稍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