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冰显然没有听出其中的苦涩,只依靠孩童单纯的思路意会娘亲是觉得等累了,毕竟他身体也不好。斫冰点头,童言无忌地应:“那好吧,娘亲和父上一齐等着,斫冰很快把君偃捉出来。”
君偃听的清清楚楚,他知道玉瞳误会以为他故意摆脸色,毕竟共侍一夫妻妾之间总有不愉快的情绪。可他心里知道自己从未想过将玉瞳当做竞争的敌手,相反,他很喜欢玉瞳这个人。
可手指已经伸到门栓,他却迟迟停留没有抽出的举动。
直到玉瞳抱着愧疚遗憾离开。
“……我怎么会变成这般愚蠢模样……”君偃捂眼,似笑非笑将额头抵上门板,外头小斫冰叫的都有些急眼了,君偃才大喘一口气颤巍巍将门栓打开。
方掀开一条门缝,习惯的将目光调到适合斫冰身高的位置,果不其然君偃撞上斫冰气呼呼的包子脸,被小公主指着鼻子骂:“君偃,你故意的!哼,就是想拿我开玩笑!”
“呵……”君偃笑了笑,倚在门框上声音嘶哑地说,“别冤枉我,你听听我这声儿,有些难受。”
对待斫冰这个暴躁的小屁孩,他总能很轻易的说出自己积压心里的苦楚。因为斫冰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果然,小斫冰凑过去拉了拉君偃的大手,又古灵精怪熟稔的往他脖子上瞅,扑闪的大眼睛微微睁大:“父、父上宠幸你了?你还好吧,看起来要死了一样。”
君偃无声一笑,旋即捏着斫冰挺翘的小鼻子冷哼:“臭丫头学精了啊?大人的羞羞事也这么明白。”
斫冰狡黠眨眼:“出了事我便告诉父上是你教坏我的。反正父上这么宠爱你,他也不会拿你怎样,顶多让你再疼上几天。嘻嘻。”
君偃闻言,瞬间收敛笑意垂下脑袋,昏暗暮色模糊这张英气面容上所有的生机活力,双目笼罩在压抑的阴影之中,君偃很快又在唇角提起灿烂的笑容:“是啊。”
斫冰隐约觉得君偃有些不对劲,但浅薄的阅历又让她无从辨别到底是哪里不对。大概是君偃太难受,所以才显得无精打采罢。这副病殃殃的模样,斫冰开始动摇方才要将君偃生拉硬拽捉进车马的决心。
“斫冰,这次我就不去了。少了我也是一样的。你们好好玩赏,东集的灯火会最是繁华,今夜已是最后一天了。”
斫冰微微叹息,好像是在替君偃的错过而感到惋惜。小斫冰点头,拍着小胸脯向君偃保证:“放心,就算你去不了我也会将好看的灯火带回来给你看,路上买东西也都给你留一份捎回,不用伤心。”
“呵,你别回来就把东西塞自己肚子里就好。”君偃习惯的提起音线和斫冰没大没小的嘴贫,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怪让人心疼。
斫冰一把抱住君偃哇哇叫嚷:“好了坏君偃,我斫冰说到做到。你别说话了,回去躺着吧。记得让仆从煎药,一定要一滴不剩的喝光哦!”
“我又不像谁,偷偷将药倒进花盆里,结果灌死了一盆上好的兰花。啧啧。”
“你又翻旧账,都说了是夜皎干的!”斫冰哼哼唧唧几声旋即松开君偃的大腿,两三步退开犹如自在的小燕子即将飞离君偃的视线,已经跑到院子尽头斫冰又折过身冲君偃招手,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喊,“我走啦,偃娘亲~你一个人孤孤单待着吧,我们去玩了!”
沉浸温情的君偃立马暴躁起来,恨不得弯腰把鞋子冲斫冰贼兮兮的笑脸上丢上去。
“死小孩!和你爹一个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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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浓,酒正好
魔界内部风云涌动危机重重,逃离契魔魔爪的二殿下与爱妻躲避在妖界的某处自家产业里享受难得的亲密时光。
一魔一仙可谓说是两厢极端,没有什么共同的嗜好亦没非志同道合,性格气质皆是相反,但偏偏是这样的两个本该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物,却如胶似漆纠缠在低奢宽敞的拔步床上,香汗挥洒后便黏糊糊的靠在一起说着永远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身体泌出的已经不是汗液,更像是甜的掉牙的蜜。
只要铢衡还在,仇落便有继续与魔界抗衡的气力。
仇落殿下手肘支住侧身,修长手指挑动眼前嫣红脸颊边湿漉漉粘着的一缕头发,享受过后的铢衡比过程中更为诱人,蓝色的眼睛倦怠低垂,狭长的眼线微微发颤,每呼吸一口都吐露着意犹未尽的风韵。
这番模样是导致第二轮攻势的主要祸因。
但铢衡显然累了,眼睛眯着眯着就要瞌睡下去。仇落只好收了自己再战一次的心思,俯下脑袋吻一吻那枚被他侵略得微肿的唇,接着留恋温柔地告诉铢衡:“累了便睡吧,清洗的事我来。”
铢衡迷迷糊糊地应:“嗯……”
稍微整理自己,仇落便将铢衡卷一卷合着被子一同抱起。就这样大大方方出门,毫无担忧闲言碎语的行过精致冗长的游廊。其实他和铢衡居住的院子里有一间浴屋,但穿过游廊稍走几步的花苑有一处天然温泉,宅子的主人为了这一汪热泉特意修建了一座别致小屋,种满名贵花卉,四季百花争艳。
虽然是第一次到来此处,但他对这间坐落妖界的豪宅路线了若指掌。
身体在随同铢衡泡澡脑袋有一句没一句和谢天机共通神识。他知道自己逃离魔界的举动究竟会引来多大祸端,亦不知父尊正式捉捕他的日期究竟还有多远。好在他的势力遍及人妖两界,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带铢衡离开,低调谨慎一些还是能绕道去往望仙台。
“黑斗笠的事一定要弄清楚,若不拉他下水,衡儿的罪证无法洗清。”仇落一边掰过铢衡后背探入手指,动作轻柔的清理残留物,温柔的笑意下满是算计,“他一直躲在暗处尾随我们,若他真是铢衡口中的怡芳官穆御寒,兴许还能向他讨些情谊。”
“情谊?肯放过铢衡他早就自首了,还需要我们费尽心思要将他揭露出来?嗯……倒是这样,仇落,本主看他对你有几分意思,你不如……?”
“嘶……”铢衡忽然狠狠颤身,抬眼古怪的瞧一眼仇落。二殿下腆颜一笑,连忙为自己方才的手重做解释:“弄疼你了么。方才……想到一些事情,哎。”
铢衡将仇落的手指拽出来,接着转身目光坦正与他对视:“仇落,我知道的,这一路下来你很为难。”温水哗啦响动,铢衡站起身子伸手将仇落按在自个儿瘦削的心口,低声喃喃,“若有一天实在坚持不住,你我便分道扬镳。没了我,你会很安全。”
仇落微微睁大眼睛,血色眼珠闪过阴鸷。
出口又是不以为然的淡淡反驳:“说什么傻话,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做到。铢衡,别再说什么分道扬镳的话,我不喜欢。”
说着又自顾自将人拉到水里,抓着澡豆往铢衡身上抹开,好像这样做便能翻页不愉快的话题。铢衡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无语接受仇落无微不至的关怀。
仇落的心却悬到嗓子眼。
又来了,铢衡急欲以离开他来保护他的天真想法。
明明是好心情现在却糟糕得好像吞了一瓶苍蝇。仇落伺候着铢衡,心里却没好气的向谢天机给出自己近乎癫狂的答复:“若他真的能为我所用,就算牺牲色相又如何?本殿不在乎!”
另一边的谢天机沉默良久,冷静的思考此刻自己的本体是脑子发热还是真的如此极端不择手段。素来,仇落笼络人心的伎俩高超精明,只要他肯,没有攻不下的泰山。就好像铢衡,他耐着性子软磨硬泡了四百年,若换做他人早就放弃,甚至被铢衡的傲慢冷酷激怒失去兴趣。
沐浴之后,仇落习惯的给铢衡穿衣擦发,动作一气呵成犹如流水顺畅,头发擦得半干铢衡才大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和仇落相处的境况,稍稍回忆一番自己与仇落的年龄,两千岁的大龄仙人忽然羞愧地红起脸。
“仇、仇落,我自己来就好,你先打理自己罢。”说着铢衡将手伸到头顶意欲夺过仇落手中的帕子,岂料这个动作瞬间击中二殿下非同常人的扭曲心灵,指尖稍稍用力,仇落故意扯了一下铢衡的头发。
二殿下下一秒便松动手指,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样的小事,夫妻之间是理所当然的。衡儿,我只是想对你好,不要拒绝。”
铢衡被那阵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拉拽提了个醒,意识到仇落方才有些生气,铢衡也不好再拒绝,只是微不可查叹一口气。
“仇落,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总是你体贴的照顾我,我却什么也给不了你。我……总是有些愧疚的。”
“我也是男人,不是娇弱的女子。”铢衡抿了抿嘴唇,硬生生把羞赧演绎成抗拒意味,急欲与过分粘他的仇落分开距离一般直白出口,“别这样对我,怪不好的……”
仇落手中擦拭的动作缓缓停止,捏着帕子的手指冷冷垂在身侧。
“铢衡,你开始嫌弃我了,是么。”
仇落盯着铢衡半干的发旋,俊逸的面容笼罩一层黑气,颞骨随着咬牙动作微微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