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光着脚在冰面上行走呢?”小雪摇醒榻上睡着的帝辛,让他向自己指着的方向看去。
“不就是个乞丐,有何新奇之处?”帝辛打着呵欠,望了一眼。
“大王,这么冷的天,咱们皮毛裹体尚嫌冷呢,何况他竟能赤足行走!这人的脚,定是有不同寻常之处。”小雪扭着小腰趴在帝辛身上不依不饶。
“好好好,爱妃意欲如何?”帝辛搂住她,伸出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色兮兮道。
“我要他那双脚!”
“来人,去把那人的脚砍来!”
不多时,一双青紫肿胀的脚,放在红丝绒托盘里呈了上来,小雪只是也斜了一眼,便嫌弃道:“真脏,原来不过是一双破脚而已,赶紧扔了。”
景象又一变。
小雪随纣王坐在大轿里出宫游玩,轿帘被风一吹,一个挺着肚子的妇人印入了小雪的眼帘。
“大王,这个妇人,为何肚腹如此之大?”
“爱妃,这是个孕妇,肚腹当然大。”帝辛宠溺地看着好奇宝宝一般的小雪。
“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小雪紧紧盯着那个扶着后腰缓慢行走的妇人。
“爱妃莫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帝辛取笑道。
“大王,可否剖开一看?”
“什么?”帝辛惊诧。
“大王~~~”拖长了尾音又抖了三抖后,帝辛妥协了。
妇人被帝辛的侍卫拖了下去,帝辛带着小雪返回宫中。
妇人的惨嚎并未引起小雪一丝怜悯,当看清妇人被剖开的肚腹中果真是个成型的胎儿后,小雪又兴味索然地表示了无趣。
看到这里,陆拾一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啪”一下扇了小雪一巴掌。
小雪错愕地看着他。
“天哥哥,你打我?”陆拾一自把她从人界猎手的手中救下带回阴山后,连一个手指头都没舍得动过她。
“丧尽天良,我有教过你这些?”陆拾一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她。
小雪错愕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低垂着头不吭声。
景象还在变化着,这回是一个文弱的贵族,被脱去上衣绑在一根铁柱上。
“大王,向来听闻丞相比干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知当真不当真,今日何不挖出来看看?”景象里的小雪,妖艳地靠在帝辛肩上,沉着嗓子阴阴地说道。
“爱妃,这……这不大好吧?”帝辛犹豫道。
“你这个毒妇!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大王!大王!您快醒醒吧!”铁柱上的人凄厉地喊道。
“大王,我们不就是看看他的心,是否真的有七窍嘛,你就依了我吧,好不好?”小雪狠毒地瞪了比干一眼,随即软着嗓子央求帝辛。
“好吧好吧,一切都听爱妃的。”
景象里很快传出了比干的惨叫声。陆拾一抬手一挥,景象化为虚无,周边出了阴山熟悉的流水和鸟鸣声,再无其它。
半晌之后。
“你做下这些滔天恶事,再来找我,是想让我怎么帮你?”陆拾一咬着牙根,铁青着脸问道。
“天哥哥,这不是小雪愿意做的,呜呜呜。”小雪扑到陆拾一的身上,抱着他的腿痛哭道。
“不是你愿意做的,可那人是不是你?”陆拾一不信。
“是我,可是,可是这些都是天帝吩咐我做的。”小雪颤抖着说出了实话。
“你说什么?天帝让你去做这种事?”陆吾和陆拾一一样震惊了。
“你走后,天帝派人送信来阴山,我去了。他说,只要我化身妲己,协助周武王平定天下,便能保你平安,呜呜呜,我,我便答应了。”小雪哽咽道。
“于是,你就做下了这些恶事?”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陆拾一此时已经信了七分。
“不,天帝还承诺,不会再去找你和那位昆仑神君的麻烦,小雪,小雪不愿看你伤神,就答应了。天帝说,这是顺应天命。”小雪突然加快了语速,“天哥哥,小雪今日叫你来,只是想嘱咐两句,姜子牙的人马上就来了,小雪做这些事乃是心甘情愿,小雪自知罪孽深重,但却挂念天哥哥,天哥哥,你多多保重,以后,切不可再和天宫有任何往来啊天哥哥。”
说罢,小雪坚定起身,用力抱了抱陆拾一,一道金光从天上打下,小雪尖叫一声,倏忽不见了。
陆拾一抹去脸上的泪水,大踏步回了之前住的小竹屋,取出一片龟甲,点燃龙犀香,静静推算。
陆吾这才发现,一直在他面前嘻嘻哈哈的陆拾一,卦算的法力竟不在自己之下。
一炷香之后,陆拾一沉默着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陆吾陪着陆拾一坐了一个晚上,回忆里,也是在这天,在莫名湖旁等了他一日的陆吾,生着闷气回了自己房间。当时的他,以为陆拾一终于觉得无趣了,离开了昆仑山。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尾随着陆拾一回了阴山就好了。
天光大亮,陆拾一终于动了,暗自后悔的陆吾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知道,他马上要去地府了。让他痛心疾首的一切,即将拉开序幕。而这时,右小指传来了第四十一次刺痛,真实的世界里,他的十一只剩下八天的时间了。
☆、第 43 章
地府,离魂台旁。
匆匆赶来的陆拾一见到了被一众武将押着的小雪。
“苏妲己,你助纣为虐,残杀无辜,如今判你离魂之刑,你服是不服?”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高声道。
“太公此言何意?想那纣王昏庸残暴,我不过是吹了吹耳旁风,现如今,他被封神,我却要受离魂之苦,你道我服是不服?”小雪轻蔑一笑。
姜子牙一时语塞。
“灭商建周,太公可谓居功至伟,奈何封神榜上却没有太公,妲己想问,太公您服是不服?”小雪复又问道。
“天命如此,子牙无憾。”
“既如此,妲己亦是无憾。”小雪朝陆拾一所在的方向一瞥,嫣然一笑。
“行刑!”姜子牙令旗一挥,眼看着小雪就要被推下离魂台。
“慢着!”陆拾一和陆吾同时出声。陆拾一是对着姜子牙喊,陆吾却是对着陆拾一喊的,可惜,离人之境里,此时,陆拾一的记忆里并没有陆吾的存在,陆吾的那声响如入泥河,悄无声息。
“你们判罚我阴山子民,可有问过我的意见?”陆拾一信步而出。
“天哥哥,别过来!”小雪一见陆拾一走了出来,不禁急道。
“来者何人?”姜子牙沉声问道。
“阴山苟天。”陆拾一朗声道。
只见姜子牙身边有人上前,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姜子牙忙跪下行礼。
“见过上神。”
“哼,尔等擅自对我的子民行刑,看来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陆拾一甩袖走到小雪身边,负手而立。
“还请上神见谅,我等并不知道妲己竟是阴山子民,不然……”
“不然如何?不然就不罚了?”一旁的陆吾看着硬板着一张脸的陆拾一,很想上前拥他入怀,向来不肯与人为恶的十一,为了一只小狐狸委屈自己做着自己不愿做的事,他很心疼。
“这……上神,妲己犯下诸多罪行,不罚不足以平众怒啊!”姜子牙为难道。
“哦?那为恶之首帝辛,怎得却上了你们的封神榜?”陆拾一说着,又踢了颗脚边的小石子下了那离魂台,只见那颗小石子还未近离魂台半丈远时,便被离魂台反噬的光芒碎成了粉末。
小雪吓得打了个哆嗦,陆拾一冷冷瞥她一眼,又盯着姜子牙等他回话。
姜子牙犯了难,那商纣王本就地位尊崇,虽恶事做尽,但死后归位亦属常事,只是这话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陆拾一身后却伸出一只手来,用力一推,众人眼睁睁就看着他摔下了离魂台。离魂台顿时光芒万丈,瞬间陆拾一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亲眼看着陆拾一被推下离魂台的一幕,和听闻这一幕,完全是两回事。陆吾只觉得心脏之处阵阵作痛,滔天的怒气,恨不能将那一众神将俱皆碾成碎渣。
陆拾一的离人之境里又起了弥天大雾,克制住怒气的陆吾,干脆学陆拾一,盘着两条长腿坐了下来。
等待的时间里,陆吾回想起当日后来的情景。
兔小四当时正在地府作客,和孟婆聚在一处研究可使肌肤细嫩白皙的美容秘方,忽听外面沸沸扬扬地在传有上古神祗跌入离魂台魂飞魄散的事情,赶忙放下手中物事,拉着孟婆一起出来凑热闹。
正巧看完热闹回来的黑白无常经过她们身边,兔小四抓住黑无常就问,是哪位上古神祗这么倒霉。统共也没剩下几位上古神祗了,这再去了一个,可真就五个手指都数得过来了。
黑无常正了正自己的帽子,犯难地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据说是什么阴山苟天,若不是那姜太公跪下喊上神,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是什么上古神祗……”
兔小四在听见“阴山苟天”四个字的时候,脑子里便空白一片,浑然不知那黑无常后面又说了些什么,顿了片刻,拔腿就往离魂台的方向跑。孟婆一看,赶紧跟在后面追,阴山那位殿下的事,她可没少听兔小四说过,甚至去昆仑山时,还打过几次照面,那么爱笑的一位上神,怎么可能掉入离魂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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