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维尔对着他伸出手,领着时涧进入了隐身在窗边悬停的飞行器中。
等时涧坐在飞行器里,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你既然能打开全部的窗子,为什么不直接进房子里聊?”
纳维尔看他一眼:“你想让你的舍友发现吗?”
“……”时涧乖乖坐好,“并不想。”
“那就听我的。”
“哦。”时涧默默应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纳维尔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靠过来:“说吧。”
时涧沉默,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纳维尔帮他开了口:“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我先说。”
“你说。”时涧疑惑地望过去,想看看纳维尔能说出什么来。
“当心你的舍友。”纳维尔看着他,眼神一瞬不瞬,话语一字一顿,认真地说。
时涧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概经历了父亲的事,暂时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真正的惊讶到,更何况对于文斯,他本来也没有给与过多的信任。
但既然纳维尔这么说了,一定是掌握了什么他还不知道的事情:“你发现什么了?”
纳维尔摇摇头:“只是他有些不对。不论是从他的背景,还是到来这里实习的理由,都不太对劲。”
“背景?”时涧回忆了下,想起了那个文斯告诉过他的姓:“特夫家?这个家族怎么了?”
“你知道?”纳维尔听到他脱口而出的姓,小小惊讶了下,“他告诉你的?”
“嗯。”时涧点头,“他好像很信任我,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这个话题,然后给我讲了一堆故事。”
“你要小心。”纳维尔叮嘱道,“具体的我们还在调查,但你要知道他是一个并不比裴安差的士兵,来这里……”他没有说完,给了时涧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时涧自然懂,除了他这种走投无路放手一搏的人,其他人没有人会选择这种地方,更何况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士兵,而自从他们相识,巧合也似乎太多了点。
“你有查到什么吗?”他问。
纳维尔摇头:“是直觉,”他睁开眼看向时涧,“士兵之间的直觉。”
见时涧不回答,纳维尔想到了什么,补充说:“不是要干涉你交朋友,只是你该小心一点,毕竟你……”
时涧抬头疑惑地看过去,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纳维尔却忽然转了话题:“关于你父亲,你有什么想法?”
时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深深地叹了口气,回答道:“没有太多的想法,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父母是谁,为什么抛弃我,而父……父亲为什么要抑制我的能力?我有点混乱。”
纳维尔拍拍他的肩膀,向他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你有没有想过,S级治疗师出现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五是优质基因遗传,百分之五是普通人群变异,那你是哪一种?”
时涧想了想,回答的不太自信:“百分之五吧……”
纳维尔摇头:“我不赞同。”
他将数据调出来:“普通人变异的治疗师,一般都是从低等级开始,而直接变异为S级的治疗师有史以来的记载也只有两位,而且都得到了相当的保护。因为他们的能力是财富。”
“你是说……”时涧悟到了点什么,接了他的话,“对于父亲甚至我而言,治疗力都不是好事,所以要把它隐藏起来?”
纳维尔点头,继续引导:“治疗力是能够治病救人的存在,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身上的能力变成灾难,甚至不得不以隐瞒几近于伤害的方法让他无法知晓自己的能力?是因为孩子本身吗?”
“是因为……孩子的父母。”他说的已经足够明白,时涧立刻就想通了。
“是的,亲生父母,养父,治疗力,甚至于莫迪,可能都是这其中的一环。”
时涧抬头,眼睛里有着些许泪光:“是因为仇恨?”
“我们现在只是根据现有的情况推论。”纳维尔单膝跪在他前方,托着时涧的手,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语气诚恳,“这是很有可能的一种情况,但也许会有别的可能性。”
时涧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纳维尔说。
“什么事?说吧,我没什么了。”
他们两人对视了几秒,时涧的眼神由坚定转为疑惑,最后不得不在纳维尔牵着的手上用了点力道,才将似乎已经神游的纳维尔的思绪拽了回来。
“我们已经调查过,你的房间中所使用的精神力抑制元素在帝国中是被列为禁品之一,而它能够令治疗力失效的功能也鲜为人知,但在另一个地方,这个消息却比较普遍为人们所知道。”
“哪里?”时涧不由得往前倾了点身子。
纳维尔点开光脑上的地图,在浩瀚的宇宙中标注了一枚小小的星球。
时涧凑过去一看,惊讶道:“这不是那个战败后消失的国家?”
纳维尔点头赞同了他的话,并问道:“你知道帝国与它最稳定的连接口在哪里吗?”
“哪儿?”时涧心底涌上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个边境营地的边上。”纳维尔冲着窗子外的一个角度指了一下,时涧顺着看过去,那正是他刚才还以看风景的心态盯着的山峦。
而那之中,竟然藏着一个可能通向隐藏国度的入口。
第70章
时涧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来参加个实习,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事。而且这一桩桩一件件,不知道时也就无所谓,现在知道了,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被纳维尔下了套。
“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他问。
纳维尔回头望他,点点头:“我确实觉得你那枚芯片应该不止是指向莫迪那么一个线索,但最深层的加密已经检查过确实没有问题,自然就怀疑到其他部分。”
“所以你就找人复原了前面的内容?”
“我先从你的那几个亲戚那得到了一些消息,确认是有一些内容可能比较重要,才反向解密的。”
“为什么?”时涧有些奇怪,对于纳维尔而言,反向解密应该不比监听自己那几个亲戚的谈话难才对,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先监听再行动。
纳维尔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回答道:“如果这个消息和你有关,那总有一天你会尝试反向解密,而反向解密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不希望哪天被你发现你父亲的遗物被我动过你却不知道而生气。但也不能直接告诉你,你可能需要时间去感受和消化里面的消息。”
时涧难得见他说这么多话,心底一层纠结又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生纳维尔的气,虽然从理论上看他确实应该有点生气的情绪,但他确实没有。
纳维尔比他细心,所以更早的发现了这东西。但不论是之前的隐瞒,还是之后的坦率告知,没有哪点对时涧不尊重或有恶意的。
以至于之前的隐瞒,都因为这消息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所以你故意安排了这个职位?又特意自己来这里视察?”
“不是。”纳维尔看着他,眼神中传达出诚意与信任,“职位是很早之前就定下了,只是具体实施的军团最近做了变更。”
“很早?”时涧抓住重点,“有多早?”
纳维尔难得梗住,有些支支吾吾:“大概就是,我们遇到没多久,我查到你的资料时……”
“???”时涧脑袋上简直要飘问号了,“那么早啊?那会儿我甚至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说完他就发现自己的发言不太严谨,重新组织了语言:“我还不知道我当时试着救的人就是你,你怎么那么自信我会帮你?我那时可还以为自己天生残疾没法治疗呢。”
“你会的。”纳维尔肯定的回答,他坚定的语气让时涧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当事人了,毕竟时涧对自己都从来没有这么自信过。
“如果你放假期间不答应,那开学后也会答应。”
“什、什么意思……”时涧有点慌。
“如果你假期不答应,那这个职位就不会出现在今年的职位表上,会出现在你的光脑里。”
时涧懂了,纳维尔的直白让他甚至有点想笑:“你也太自信了,用这个诱惑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个正直的不得了的人,一口回绝了你这个行贿一样的要求呢?”
纳维尔一点都不怕他这个,牵起一边嘴角的微笑显得有些邪气:“你不在乎你自己的成绩,那你在不在乎裴安的成绩呢?”
时涧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你还考虑过玩阴的不成?”
纳维尔一下子笑出来,与刚才那刻意的阴暗笑容不同,这次却像是春天百花盛放:“你是真傻吧,如果你那么正直,我还用朋友威胁你,你肯定直接告发了。你觉得我会用这么低级的战术吗?”
“不会,那你要怎么办?”
纳维尔上前一手搂住他的肩膀:“没有那么多如果,你一开始也是拒绝我的,但现在不也习惯了吗?”
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做治疗师帮他治疗这件事,但听上去怎么有些奇怪?时涧腹诽着,脸上却露出今晚看到消息后不多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