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到画羽毛?”
他开口问,声音不大,响在耳边,在静谧的房间里有种莫名的私密感。
该隐听到询问,转头看向以诺。
抬手,食指点在他额上,顺着额上皮肤轻轻勾画:“昨天,在这里有一根羽毛,大概这么大,是黑色的。”
手指触在额头,痒痒的。
像有什么呼之欲出,以诺眸色渐渐变得深沉:如果不是在外面,他可能现在就忍不住,把他推到卓台上,狠狠欺负一番。
他不轻不重地吸了口气,握上那一直在他额上乱画的手指,放在唇上一触即分,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说:“是吗,我自己看不见。”
那时,体内力量太过混乱,思绪也被黑暗之力所挟持,满脑子都是毁灭和怨憎,自然没什么心思注意自己身上的变化。
该隐被吻了指尖,明明应该习惯的,却还是可耻地红了耳尖。
他不是真的傻,刚才以诺的沉默和眼里的暗沉,都看在眼里。那样的眼神他只在两天前那个混乱的晚上见过,克制地、谨慎地,压在他身上,问他可不可以时,以诺眼里闪着的,也是相同的锋芒。
像是燃烧的熊熊烈火,几乎将他整个吞没。
这几天以来,他们各自受伤,又很忙碌。所以,真正的结合,自上次后,还没有过一回。
“你……”
气氛忽然变得暧昧,该隐抿抿嘴唇,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下去了,他怕自己会错意。
但以诺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手指轻轻挠着他手心,默不作声坐得更近了些,问:“什么?”
该隐吞了吞口水,转头看看正在画画的老板娘,低了头,用没人能听懂的希伯来文问了一句:“是不是,想……”
但以诺没有接话,只是放了他的手,抬起他下颌,在他唇角印了个浅浅的吻,用意大利语说:“乖,继续画吧。”
然后就没了下文。
该隐拿着对着面具愣了一会儿,脸上的烧红才稍显退却,这才想起:希伯来文在现代应该属于半失传的语言了,刚才他讲的话,以诺也许根本没有听懂。
该隐很快画好一张面具,把面具剪成喜欢的形状,只留下半个额头和眼睛的部分,其余部分都没要。
在以诺付钱的时候,他把面具带到了脸上。
以诺回头,就看见遮了半张脸的小吸血鬼,正露着两颗小尖牙朝他笑:“好看吗?”
以诺还没说话,老板娘先笑了:“你男朋友说的对,你真是我见过最俊气的客人,戴什么都好看。面具画的也很好。”
该隐拿着面具笑着说了声谢谢,被以诺牵手往圣马可广场的方向走。
整个圣马可广场,三面环墙,另一面则是著名的圣马可大教堂。
有三三两两的游客,正等在钟楼下,排队去乘登顶的电梯,教堂门口也排满了进去参观的人。
圣马可广场建立之初,该隐是知道的,但这广场正下方有没有泉水,如何才能找到泉水入口他却一无所知。只能仰头望着钟楼的塔尖,目露茫然:“我没看到可以通往地下的地方。”
以诺则毫不担心,站在圣马可广场最正中的位置 ,他已经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圣光之力自脚下传来了。
事实上,从一落地威尼斯他便感受到那股久违的、令他分外熟稔的气息。而这股气息,随着对主岛的接近,愈发变得清晰,在圣马可广场这里最为浓烈。
在感受到正下方圣泉的召唤后,他凝神思索片刻,说:“圣泉水流入海中,广场正下方应该有与海水汇聚的河道。我们顺着主岛四处转转,圣光之力最浓的地方应该就是河道相连处。”
从刚才上了主岛起,他们就发现了,这里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是由河道组成,纵横的河道如蛛网般遍布整座小城。以诺才想,圣泉的入口应当就在某一河道上。
只是,一旁的小吸血鬼一听就垮了脸:“要把所有整个主岛都搜寻一遍吗?”
就差在脸上写个“我不情愿”了。
以诺噗嗤一声笑,捏捏他苍白的脸颊:“走累了?”
该隐摘了面具,抿抿嘴唇:“也……没有。我就是问问。”
以诺却是心思一转,牵上他的手:“带你去玩个有趣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久没写旅游攻略了,写起来真是很开心呢!
先甜两章日常~剧情后面放
☆、第四十一章
坐上贡多拉小船的时候,该隐还有点儿回不过神。
活了上万年,他也不是没乘过船,但先前要么是在小河,要么是乘着邮轮漂洋过海。这还是初次距离海面如此近,飘在海面,有种身下便是万丈深渊的错觉。
他紧张地握紧扶手,在以诺踏上小船,整个船都开始摇摆的时候,更是吓得嘴唇都有点白。
而后,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握住,再一晃神,整个人都都拉上那人怀里。
“怕水啊?”以诺的声音响在耳边,声音不大,在这样的境况下,显得极尽温柔。
海上风很大,正是冬天,打在身上有种阴冷的感觉。
该隐窝在以诺胸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上太冷了,总觉得以诺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冷。至少,比初次拥抱时,身上热度少了很多。
“有一点。”他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好似这是深深印在骨子里的一样。似乎对水有种与生俱来的畏惧。
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在每次看到深海时都能感知到那种被水吞没后无助的窒息感,那感觉太过真实,就像曾经真的发生过。
以诺环住他的腰,手轻轻在他背后拍着,凝神思索:上次该隐昏睡过去就在呓语,说水很冷,他不想泡。
也不知是多可怕的经历,让他怕水怕成这样。
“以诺,你的身体在变冷。”该隐把脊背坐直,右手从没人看到的位置,悄悄伸进他衣服里。察觉到那果然变低的温度,紧张地抿抿唇:“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以诺把这人的手从自己衣服里弄出来,分明很暧昧的举动,却没了先前的旖旎。
“没事。宝贝儿,帮我迷魂一下船夫,我们把所有河道都走一遍。”
该隐听话地回头看向船夫,食拇指打了个响指。划着桨的船夫立刻被这声响指吸引,低头礼貌地问:“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该隐漆黑的眸子闪过一瞬的暗红,用低沉、暗哑的声音说:“更改路线,把整个威尼斯的河道都走一遍。”
船夫立刻像个失了魂的机器人,点头说:“好的先生,变更河道,把整个威尼斯的河道走一遍。”
而后又像突然恢复神智似的,礼貌地开始给他们常规介绍:“这里是叹息桥,这里是从监狱通往刑场的地方,囚犯经过这座桥时,总会在这里回忆自己这一生,发出懊悔的叹息。”
介绍完以后,又唱起著名的意大利曲《饮酒歌》。
两人伴着歌声,在河道行进,船桨划在水上,翻起一声声浪花。水面传来浓浓的海腥味,阳光从身后的海面照在两旁拥挤的建筑,给烙黄的砖石渡上一层橙黄的光。
随着行船的深入,人气愈发少了,身后跟着的贡多拉船也在岔路上被甩开。
以诺一手稳稳环着该隐的腰,一手探入水下,仔细感受着水中光明力的变化。
该隐也紧张地,随着他的动作不住屏息。
以诺看得好笑,勾着手指刮刮他鼻尖:“宝贝儿,呼吸,别紧张。”他都怀疑,一会儿圣泉还没找到,身边这个人先缺氧而死了。
该隐红着脸瞥到另一面。
小小声地抱怨:“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以诺一声轻笑,把人揽回来:“是,我知道了。”
船依然慢悠悠行进,哗哗的水声衬托得这座小城更加安静。
在转进一个小胡同之后,以诺忽得一僵。心里也跟着一跳,就好像曾经无数次来过的那样,这里的每一栋建筑,每一块砖石,甚至石缝里生出的小草,都令他觉得熟悉。
“左转。”
他忽然下令。
该隐听到声音转头,问:“有什么发现?”
以诺点头:“应该是在这里左转,转过之后再看。”
船夫听令调转船头,驶进一条更加无人的巷子。这是一条很窄的河道,两旁的建筑都像是蒙了一层灰,被海水冲刷的砖墙都覆上一层白碱,处处散发着老旧的气息。河道的正前方,是一堵突兀的围墙。看样子,是个死胡同。
“泉口在这边?”该隐看着前方的围墙,眼里满是疑问。
以诺凝神思索着,并未给出回答,只招呼船夫继续:“再往前,靠近那堵墙。”
船夫听令,继续往前走。该隐也直起身子,握着以诺的手又紧了紧。他感觉不到这处有什么不同,也看不出这处地方有什么特别。
既然是圣泉的泉口,他觉得怎么也不能寒酸成这样吧。
可当船真的靠近那堵围墙时,以诺竟牵起他的手往船头走去。
“以诺,这墙有什么问题?”该隐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墙壁,试图看出什么异样。但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毫无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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