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与青梅妻 (三月春光不老)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 入库:04.09
然而见惯了风风雨雨的徽王爷并不想听人吹捧,更不想听女婿吟诗。
他望着那尾胆大包天敢冲着他吐泡泡的锦鲤,面上罕见地露出笑意:“阿行她娘最喜欢锦鲤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淮纵怎么也没想到岳父喊她过来会和她提起早逝的王妃。
她感慨地看了眼颜色漂亮的锦鲤,心想,若今日天晴,阳光灿烂照进这莲花池想必更好看。
不敢教岳父久等,她摸了摸鼻子,语气透着轻快:“总不会纯粹因为锦鲤在水里游来游去怪漂亮吧?”
“哦?你也是这般想的吗?”徽王爷眉眼生得秀气,笑容在眸底蔓延,再看淮纵,竟有种奇妙的宿命感。
淮纵眸光闪过一抹诧异,暗道:还真蒙对了?
她压着想要上扬的唇角,也是要命了,怎么压都没能压住。
徽王爷没好气地瞥她:“想笑就笑吧。”说着他自己却笑得比谁都欢畅。
“你也觉得很有趣吧?我知道的时候愣是笑话了她半日,她那么温柔娴静的女子,清雅脱俗,谁能想到喜好如此清奇?”
笑着笑着,徽王爷眼尾渗出淡淡的湿意,他道:“淮纵。”
淮纵腰杆挺直,谦卑应道:“小婿在呢。”
徽王爷感慨地回望了她一眼:“说心里话,本王很羡慕你。”
“年少时喜欢一个人,会舍不得与她分开,会时时刻刻想看着她,哄她笑,陪她闹。你与阿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指腹为婚……你知道吗?当初阿行她娘喜欢的其实是你爹。”
“啊?”话题转的太快,淮纵傻了眼,哭笑不得:“我爹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人,那就是我阿娘。”
原以为这样的回答会惹来岳父冷眼,哪知徽王爷气定神闲地点点头:
“我与你爹娘乃至交好友,就连阿瑾都是你爹介绍与我认识的。凛春侯淮夙,当之无愧顶天立地的真男儿,阿瑾喜欢他也在情理之中。可我那会并不这般想。”
“乍然听到阿瑾与你爹表白,我气得挑剑与你爹决斗,可想而知,结果惨败。”
“少年挫败,还是当着心上人的面,我气急之下想同你爹割袍断义……”
淮纵睫毛微颤,暗暗腹诽:原来威震四方的徽王爷还有这么熊的时候?
萧悬并不觉得自己熊,他继续道:“那会阿瑾就站在不远处,温温柔柔地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扶起,她很失望地看着我,带我往无人之地说了些悄悄话。你猜她说了什么?”
“这……”淮纵打起精神来:“岳母那样好的人,定然没有指责您。少年挫败的滋味不好受,她肯定安慰您来着。”
萧悬语气轻柔:“不错。她很用心地安慰我,还同我解释了为何会喜欢阿夙。”
“在她看来,凛春侯淮夙,铁骨铮铮,人这一辈子,要么成为英雄,要么辅佐英雄。她看出我对她有意,没觉得哪里不好,但就在下一刻,她温声细语地拒绝了我。”
萧悬扬眉:“你再猜一猜,她为何拒绝我?”
“……”谁能想到听个故事还要频繁地回答问题呢!
然岳父问话,淮纵不敢不答。
这辈子所有的聪明劲都用在了这会儿,关系到能不能带着阿行双宿双飞,她委实不敢大意。凝眉思索片刻,慎重道:“拒绝您,是因为看不上您。或许您很优秀,但不是她想要的。”
“对。她骨子里崇慕奋勇杀敌捍卫疆土的将军。”
提到这段从未与人言说的往事,萧悬面容明净,眸光赤诚,慢慢的,那双深情的眼睛染了一缕哀伤。
“她之所以崇慕将军,因她自幼被人从战场捡回,捡了她的那人,是位有慈心的老将军。”
“而那时的我,天家贵胄,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闲散富贵王。她晓得我胸无大志,所以拒绝了我。”
“一个铁骨铮铮肩扛社稷,一个在富贵窝里养得疲懒安逸,只要不傻,在我和阿夙之间,自然会选择阿夙。”
“输给阿夙,这没问题。可若连心上人也输了,活着还有什么劲?”
徽王爷眉眼浸出三分傲气:“本王十四岁遇见阿瑾,十六岁从军,沙场点兵,多少次死里逃生,可等我真的成为将军,才惊觉做不做将军其实无所谓,阿瑾爱重的,是一颗仁心,是愿为天下太平舍身求仁的男儿担当!”
“她一直在推着我前行,也是她成就了我。”
“娶了她的那晚,她含笑告诉我,我没辜负她的期待,我已经做到了她心中的最好。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为我那些年所有的努力做了最完美的注解。”
“之后我才晓得,将她捡回的老将军只养了她八年就战死沙场,八岁那年,她再次无家可归。跌跌撞撞,凭着根傲骨,不屈不挠长成令人惊艳的模样。”
“她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她说了多久,我就哭了多久,我难受地恨不能代她受那些苦。”
“可再难受,又如何呢?”徽王爷意有所指道:“这就是相识太晚的遗憾。而你和阿行,不存在这种遗憾。”
“阿纵,你要珍惜。”
“每一段感情想要修成正果,暗地里不知要结下多深的缘分,才能在这一世,有这么一个人,惹你哭惹你笑,让你牵肠挂肚,让你寤寐思求。珍惜二字,说来容易,真正做到,难。”
长风拂过衣袍,威严深沉的徽王爷眼底漫开浓郁的寂寞:“阿瑾走的时候握着我的手嘱咐我好好待自己,我有好好待自己,但你知道吗?失去了那个人,那些快乐热闹也就跟着失去了。”
“此后她不在的岁月,再长的路,你都要学会孤身行走。”
“阿纵,你年纪尚轻,或许不懂该怎么珍惜,若你哪日厌了阿行,恼了阿行,你得记得多想想。”
“想想你是怎么哄得她对你死心塌地,想想你离了她,还能不能活,想想你们天真肆意的那些年,你们有那么多惹人艳羡的记忆,要珍惜啊。”
“你若爱她,珍惜她就是在珍惜你。夫妻一体,这道理,余生你得慢慢去体会。”
“我不会负阿行!”淮纵掷地有声地抛下这句话,徽王爷清清浅浅地笑了。
他笑起来和萧行有那么五分神似,睥睨、散漫,仿佛天底下所有的难事不过头顶飘过的一朵浮云。
萧悬笑她:“年少轻许诺,阿纵,光说不行,要做。”
“你说爱她,我信。你说会一生一世珍惜她,我也信。从我放开手的那一刻,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信。知道为什么吗?”
淮纵攥紧掌心,动了动嘴唇:“为何?”
“因为阿行爱你。”
“知女莫若父,她每一日的成长变化做爹爹的都会看在眼里,她四岁与你相识,乃至之后的每年,哪怕你们骂战的那三年,她都没有忘记你。”
“生辰那日她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为你点一盏河灯,会在得知你生病时偷偷跑去祈福,她为你落泪,为你欢心,她生性矜持,却能爱你爱到不顾一切……”
悠长的记忆里除却长情还有许许多多让人啼笑皆非的趣事,徽王爷看着一脸感动的女婿,也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慢悠悠开了口:
“七岁那年,深夜大雨,她梦见你被暴雨冲走,哭着醒来……”
“哭、哭着醒来?”淮纵眼睛一亮,小声嘟囔道:“这…这么可爱的嘛……”
耳聪目明的徽王爷假装听不见,自言自语道:“那夜阿行哭得眼睛通红,本王心疼地哄了好久。”
深藏的记忆被翻出来,他忍不住瞪了某人一眼,凉凉道:“阿纵,当一个女孩子肯为你动心为你掉泪的时候,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淮纵眨眨眼,声音清脆:“要使劲哄!”
“除了哄呢?”
“要让她相信,我也为她动心,为她掉泪。”
徽王爷笑骂一声:“还有呢?”
还有?淮纵摸着下巴沉吟道:“抱她、逗她、亲她?”
“……”萧悬眼神微妙,看得淮纵汗毛倒立:“呵呵,臭小子,胆肥了。”
“不不不,不肥…不敢肥!”
“怂!”
淮纵小心地擦了擦冷汗,心道:面对老丈人,不怂是嫌命长吗?
“哼。”徽王爷顺了顺心气,慢条斯理道:“笨啊!当一个女孩子肯为你奉献一生时,你要做的不是哄她,是陪她。”
“陪她年年月月,陪她细水长流。爱一个人,要给她岁月安稳。她的心都给了你,你要做的,是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懂了吗?”
感受到岳父大人眼神里满满的嫌弃,淮纵认真道:“懂了。”
“但愿你是真懂啊。”徽王爷说得喉咙微干,正常的说教过后,坏心思便冒了上来:
“你前段时日重病,阿行为你淮家殚精竭虑,又对你不离不弃,你一无所有,她却肯陪在你身边,本王劝她与你和离,你可知她是如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