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耐人寻味了,徒弟的身世虞之已隐隐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半个故人之子,还变成了白帝衡的儿子,不过不管怎么样,小玉现在都只是他的徒弟,韩溯之不提,他也是要好好问问清楚的。
韩溯之微微动了动身子,负手而立,仰望苍穹然后便揭开了一段虞之所不知道的渊源……
昔龙母俯仰天地,感而有孕,其子落地,步步生花,然福泽太盛,不得消,终身死。朝生日落,福祸相依,黑白颠倒,其子视为不祥。龙母之夫白帝,恨极弃之,怒而欲杀,然龙母魂骨尚存,将子护于其中,帝不得手,终因痛失爱妻,心生魔障,永堕黑暗,再难回头。长洲至此,凡天狐后裔者,皆惶惶不可终日也……
☆、弑母之罪
乌云渐渐散去,天空上的余威尤存,透下的阳光折射在金色的沙滩上,有种刺眼的恍惚。
白瑾看着这边,面无表情的静静等待着。虞之冲他笑了笑,也不知小徒儿有没有看清。就见远处的凤矜皱着眉头,似乎是朝着白瑾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一直面朝向这边的小徒弟就偏过头去看向了凤矜。
韩溯之看向远处的稚子,淡淡叙述道:“母亲以神魂之力将他冰封千年,只为封印住他体内得天独厚的修为。本该算是父亲的白帝,则是将他当成杀妻的仇人,与他不共戴天,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什么?”虞之微微吃惊,“我徒弟已经有一千岁了吗?”
韩溯之:“……”
沉默……
韩溯之看了他一眼,虞之立刻就不说话了,示意他继续。
韩溯之这才接着道:“众说纷纭,若非白帝入魔,他又传承天狐血脉,想必狐族也是容不下他的。家丑不外扬,然捕风捉影尚能成闻。枳句来巢,空穴来风,三界岂有不知之理?心照不宣不过是因为事不关己罢了。即便如此,在狐族他也还是背负着弑母之罪的骂名。”
虞之默默的听着,还是忍不住道:“这也是他为何会来招摇山的原因吗?”
韩溯之道:“本家子弟自然是在本家,如何轮得到外人管教?送到外面的,一般而言,不是难成大器。就是难以管束,或是身份特殊者。”
就像是凤矜,原本好好一个神族之子,却因其母身份,不受父族待见,只能小小年纪独自出来闯荡,若非是遇到一个好的师傅,除了可能在修为上出岔子外,也很容易被居心不良者惦记上。
虞之了然于心,随即有些疑惑,不明所以的看向韩溯之,不知为何对方会突然之间与自己如此平静的说了那么多话,这样看起来很不兄长……
韩溯之没有看他,仍然是看向远处,目不斜视,许久问道:“你为何收他为徒?你应该知道,就算他有天狐血统,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个背负了弑母之罪的弃子罢了。”
弑母吗?莫说世人黑白颠倒,即使是真的,虞之也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样舍弃他。
尽管这其中是因为毁灭之力存在的原因,可虞之并不觉得这和他现在想养徒弟有什么冲突。
虞之看向白瑾,见他似乎在很专注的听凤矜说话,便收回目光,看向韩溯之,认真而平静道:“兄长,我收他为徒,与他是何身份并无关系。”
韩溯之道:“你就没有什么看法?”
“没有!”虞之摇了摇头,果断道:“别人怎么看他我不能做主,我怎么待他,却是别人管不了的。”
韩溯之与他对视,漆黑的眸子里冷肃寂静,然后突然道:“你果然与他不一样。”
虞之微微一怔,下一刻眼前寒光一闪,冷白剑锋直接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虞之下意识撑起屏障,使远处的二个少年看不清这边的景象,看着韩溯之道:“兄长这是何意?”
韩溯之冷冷道:“什么时候?”
“什么?”虞之装糊涂。
韩溯之盯着他的眼睛道:“洄之的剑法都是我教的,区区一百年,他不可能变得如此彻底。你能使用他的本命法器,便不是夺舍,也不可能是献舍,在你昏迷时我查过,只有一种可能,‘请神’入体。”
自然,不管是夺舍还是献舍,灵魂总归是换了一个人的。任何所求索取都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请神亦不例外,在借助力量的同时,即使你请的是神,也难保他不会有夺舍之心。更何况若所需力量自身难以承受,只会损其修为,耗损自身。
只不过韩洄之的这具身体,虞之醒来时,却没有感觉到他的神魂所在。
韩溯之说道:“洄之不见了,在这具身体里,我能探测到他神魂的气息,却找不到他的神魂,再加上问心都能将你错认,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我只能怀疑,而无法确认的原因。”
“所以……”虞之抬眸与他对视,莞尔一笑道:“兄长并没有任何证据,就只是剑法不同而已吗?可境由心造,剑由心变,达到一定程度悟道悟出来新境界的时候,剑意自然会随之而改变。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韩溯之沉默,须臾道:“剑意难改,心性难移,都不是什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况且你对凡人所化的魔魁尚留余地,这些都是剑出必见血的洄之所不会做的,有些本能是掩饰不住的,更何况,你并不擅长掩饰。
本能?留有余地?不夺人性命吗?
虞之面带微笑,垂下眼眸,许是曾经杀的太多,现在就真的不想了。
“所以兄长,你现在是要杀我吗?”虞之抬起眼睛,一派平静祥和,目光澄亮的看着韩溯之,言尽于此,便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韩溯之收回剑,看不出神色道: “我会查清这一切的缘由。在此之前,不会动你。”
虞之:“我会帮你,毕竟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重生’。”
韩溯之点头,不再多说。
虞之笑道:“兄长不问我跟脚何处?又是何人?”
韩溯之顿了顿,面容怔忡,许久才道:“兄长不必再叫了。”
虞之面上依旧带着丝淡淡微笑,问道:“那你不怪我?”
“虞之命中有此一劫,没有护好他,是我的责任。”韩溯之转身,背对着虞之道:“待你伤好,与我一战。”
虞之琢磨,这也算是一种安慰,遂点头道:“届时我会用神魂护住这具身体。”
他顿了顿,又道: “你既占了洄之的身体,从此便管好自己,若是被我师尊发现,即使你不是夺舍,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转身,撤除屏蔽结界,海风吹起他的雪白轻衫,即使上面溅着斑斑血渍,却也仍是那么的冷傲孤高。虞之上前一步,紧跟其后。想了想,还是叫道: “兄长……”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虞之道:“在此之前,兄长,依旧是兄长。”
他不再开口,径直走向了正看向这边的一大一小两个少年。
“兄长!”虞之紧追上去,皮厚的拦在他面前,从墟鼎里面掏出一套衣服,递了过去,“衣衫不整也不成体统,还是先穿我的吧。”
韩溯之看了眼他递过去的衣服,原本冷淡漠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看向虞之的眼神莫名复杂,眉头紧皱,似颇为抵触,半晌才低低问道:“你该不会是个女子吧?”
虞之一惊,“兄长何出此言?”
难道后神记忆竟对他影响至斯,连言行举止都让他受到了影响不成?
韩溯之:“没什么。”
虞之内心百感交集,韩溯之看他的眼神更是复杂,在身后脚步声靠近之后,他更是深深的看了虞之一眼,便忽略了虞之的一片好心,什么也没说的径直走掉了。
虞之回头,内心纠结的将手中那件湖蓝色衣裙收入墟鼎,看向迎面走过来的两个孩子。
回去的时候,凤矜拒绝再当坐骑,虞之想御剑,可问心已经快要碎了,实在是不忍心。
韩溯之便发出召唤,叫来了一辆马车。
他们在原地休整了半个时辰,便看到了那从天而降,头顶红花,张灯结彩的两匹高头骏马。身后拉着四壁红纱飘摇,流光溢彩的车辇,看起来格外喜庆,虞之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两个小辈的反应。凤矜是全然表现在脸上的嫌弃,白瑾则是继续面瘫。不过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韩溯之又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虞之便只好默默的接受了兄长这种特殊品味。
一旁的韩溯之却是看了出来,问道:“不喜欢?”
虞之沉默,他却又道:“你以前一直都喜欢……”
虞之立刻肃然打断道:“兄长,如此甚好。”
原谅他竟一时没有察觉原主是这样一个品味独道的廉贞君。
当然,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是原主幼时喜欢的东西。而对于一手将其带大的兄长而言,他的弟弟,永远都只是那个喜欢鲜亮事物,爱面子,被人欺负却又不肯对他说的孩子……
韩溯之点了点头,对虞之道:“上来吧。”
虞之看了一眼小徒弟和凤矜,韩溯之皱眉道:“ 长幼有序,不可紊乱。”
凤矜嗤笑,表示本就不屑一顾。
眼见韩溯之又要发作,虞之连忙道:“兄长,在外一切从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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