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经验,要徐缓图之。
韩溯之脸色一沉,白剑无声出鞘,溅起水浪杏花,直指向虞之。韩溯之居高临下,目光锐利的看着他道:“你究竟是谁?”
虞之一愣,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冷白剑尖,道:“兄长这是何意?”
韩溯之道:“你不是虞之,虞之颈项间并无刎痕。”
虞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那剑尖指处,正是自己喉咙一侧,那道梵天剑烙印在神魂之上的印记。
虞之伸手按了按,上半张脸被延伸出的杏花树枝丫笼罩在阴影当中,他不想说假话,但也不能说真话。
毕竟不管怎样,真正的韩洄之都再也无法回来了。
而他即使活得再怎么像是执法长老,却也不可能真的代替对方活下去,他能做的,不过是好好活下去,对曾经对他好的人好而已。
想通这些,虞之便抬起头来,对着韩溯之道:“兄长若是以为我是别人假扮,大可以法力辩真假,问心乃我本命法器,若是其他人,绝无可能拔得出来,除非剑毁。若兄长以为我是被他人夺舍,也可用冷白刺我印堂,震出神魂。”
前面不说,后面这个不可谓不狠,谁不知七杀君韩溯之的剑名为冷白,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冷酷且不染尘埃,容不得一粒沙子,若非纯粹的魂体天成,只要被它一刺,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就算是原本的韩虞之,也未必在受他一剑后,还能安然无恙,但总归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了。
虞之在赌,赌他愿不愿一试。
其实虞之还真不知,冷白是否能够对他的神魂造成伤害,毕竟他曾经也是神呐。
“今日到此为止。”韩溯之脸色难看,收回冷白,抱着还在扑腾不止的凤矜转身就走。
竟是就这么算了?
虞之原本还在想着要如何解释脖子上的这道旧伤呢。
还琢磨着要不要编一个记忆有损的由头……
不过,韩溯之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没有了心思继续洗澡,便将小徒弟抱上了岸,本想给他穿衣服,小家伙却死活不肯让虞之给他换裤子。无奈虞之只能给他先把一切准备好,自己进屋换了湿衣。
次日清晨,他是被隔壁响起的剑击动静惊醒的,陡然掀起的鸡飞狗跳,凤矜的声音隔墙传来,“又不是我要拜你为师,凭什么要我伺候你?”
韩溯之怒道:“好大的胆子!我既已收你为徒,你就该做好身为一个弟子的本分,信不信我将你逐出师门?”
凤矜嗤道:“哼,求之不得!”
“你……”韩溯之显然是火了,“你给我等着,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凤矜像是有些后怕,底气不足道:“你说了只要我答应拜你为师,就不再把我打回原形的!”
虞之走出寝殿,就看到韩溯之冷笑道:“哼,不打回原形我照样能收拾你!”
凤矜背对着虞之,韩溯之站在凤矜对面,身后是微有些尴尬的西海岛小公子,看样子应该是来请韩溯之的。
韩溯之一抬眼,就对上了虞之的视线,虞之张了张嘴,“兄长……”
话音未落,就见对方眉头一拧,毫不客气的呵斥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虞之低头认错,面不改色的回了寝殿,心中极是欢喜,这种感觉就像是偷来的,本不该属于他自己的……
今日已是百花祭神游的最后一天,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天,依照往常惯例,那海神必会在今日带走两位新娘,而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位新娘必将会是西海岛岛民们公认的美人,当今西海岛岛主的两位女儿。
当然,这里面其中一位已经被兄长韩溯之取而代之了,并且他还向西海岛岛主保证,铲除了海神,也一定会把她这大女儿安然无恙的给活着带回来。
然而三日之期已到,原本配合着韩溯之此番入海的岛主大女儿却忽然消失。小女儿想主动请缨,奈何胆子太小,畏畏缩缩,羞怯难当,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更别提代替姐姐跳舞。
可如今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刻,正在大家都着急上火,举足无措之际,兄长韩溯之却将目光转向了自家弟弟。
虞之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连摆手道:“兄长你知道,我不会跳舞的!”
西海岛岛主像是抓住了救星,急急朝着虞之就是扑通一跪,“还请上仙救我西海岛民!”
“……”
他这一跪,连带着满堂儿女弟子齐齐跪下,高呼着上仙救我西海,仿佛虞之要是拒绝了,就太没人情味了。
于是,虞之顺理成章的穿上了昨天刚买的新衣服。
当韩溯之看着自家弟弟从墟鼎里面若无其事取出那件红艳艳,亮闪闪的华丽嫁衣时,眼睛都直了。
等虞之换好出来时,就见自家兄长正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闭眼一脸的痛不欲生,惨不忍睹。
“……”
“很难看吗?”虞之扭头问白瑾。
白瑾一脸懵懂。
虞之又扭头看向凤矜,却见他看了一眼韩溯之后,心情颇为愉快的道:“好看!比某人好看多了!”
虞之:“……”真是为了跟他师尊对着干,什么丧尽天良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勾眉画眼,点唇涂腮,妙笔生花的丫鬟们硬生生把一张男子的脸画成如花美娇娘。
再云鬓低挽,盖上红盖头,便可以在身高上勉强以假乱真了。也幸亏了这最后一天不用跳舞,只需与众多新娘在海边一站。然后得到岛民心目中最美的认可,再被绑着,沉入海中。
没错,就是被绑起来,人工沉入深海的那种。
据说是那海神今年新定的规则,与往年被泽定的新娘坐船出海不同,今年他决定了一切从简,只需是得到岛民认可的两位最美新娘,然后直接沉入海中即可。
“为什么轮到我们时规则就不一样了?”虞之凑近一同站在海边的兄长,偏偏这规则还是岛主今晨刚公布的。
也就是在虞之决定代替他女儿,提出身高差怎么办的时候。西海岛岛主说,蒙上盖头,新娘大都凤冠高髻,看起来也相差无几,岛上居民大都是普通凡人,他的二个女儿又都养在深闺,定能蒙混过关。
他又笑着恭维韩溯之,说了一堆奉承追捧讨好之言。
然而韩溯之自始至终都只是面沉如水,看起来并不以此为荣。
直到被绑上绳索,他才冷了脸色。低低叮嘱了凤矜两句,便被蒙了盖头。诡异的是凤矜没有与他唱反调,而是一反常态的闷不作声。
虞之觉得情况有异,却也不再多问,只是隐隐有些担忧白瑾,留他和凤矜两个孩子在岛上,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于是他就在自家这位兄长慈师多败徒的目光压力下,将问心硬塞给了小徒弟做防身,问心有灵,与韩洄之这具身体心意相通,若是白瑾有危险,他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而在此之前,问心亦能暂时护其周全。
可尽管如此,虞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如今被绑着推上风口,心中更是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安。
韩溯之闻言,只是低低冷笑了一声,说出了两个字,“当诛。”
虞之沉默,不知此刻该不该盲目赞赏一下兄长的迷之自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也就是被沉入西海的最后一步了,只是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至于是什么,说的委婉一点,那就是,虞之可能不太喜欢水……
比起凤矜看见海水露出的一脸嫌恶,虞之是真的不会水,没办法,谁让那是属于凤凰的一种天性呢。
越是原始,本能特征就越是明显……
这跟初代凤凰的强悍程度恰好成正比。
虞之怎么之前就没想到?
“吉时到!”身后礼师一声高呼,不能使用法术,虞之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闭气,被紧紧绑着的身体,就如同一块石头般僵硬的直直栽进水里。
盖头被绑在脖子上,眼前一抹黑,四面八方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浓郁漆黑,更是被海水瞬间化为实质,无孔不入,像是深渊,又像是他心底最恐惧的那段时日,虞之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登时就真的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就听一人道:“这具吧。”
是个女人的声音。虞之连忙闭上双眼,静观其变。
另一人道:“这具胸太平。”
☆、海神夫人
虞之微微睁开眼,用一条缝的余光去偷瞧声音来源,就见一男一女正围着躺在旁边的韩溯之打着商量。正在虞之猜测这男的会不会就是海神时,那女子的目光又忽然转向了他,“看看这个。”
虞之立刻闭紧了眼,感觉到面上笼罩下一层阴影,一股魔息靠近,那女子道:“这具颜色也不错!”
男子有些不满,“为何是孪生姐妹?”
女子却是欣喜的道:“夫君,你说我先用哪一个身体啊?”
男子道:“不都一样?”
“除了脸差不多,哪里又一样了?”女子娇嗔道:“夫君你就是挑剔。”
男子道:“胸都一样平。”
虞之:“……”
韩溯之:“……”
看来这就是海神了,不仅如此,他还有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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