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女人伸出细弱的手臂,暖灯的照射下,她眯着眼睛,唇角弯出清浅的弧度。
万桐憋着的一口气,在看到她笑容后重重地呼出,默默地告诫自己不要怕接触,不要多想,言姨还病着,赶紧退烧才是关键。从掌心开始,她左手轻柔地扣着女人的手腕,右手掌握好力度,毛巾覆在对方柔软的掌心上。
聂芷言微阖着眼,感受着酒精带来的清凉和恰到好处的温柔,竟渐渐陷入沉睡。万桐察觉她平缓的呼吸,先前默默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行的慌乱,以及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大着胆子仔细思考接着应该擦拭哪儿。
担心吵醒她,万桐只擦拭手心和手肘窝,用一张温度适中的毛巾覆盖在她额上。每隔半小时换一次水,再探查她额头的温度,直到后半夜,感觉到对方的温度真正降下来,她才准备休息一会儿。黑暗中,她安静地端详着女人不算平和的睡颜,心里酸酸涩涩,恨不得以身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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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量完体温,36.8,情况稳定下来。刚过7点,万桐就去附近的早餐店带回一碗牛肉粥和一个白水蛋,守着她吃完后,才自己跑出去吃羊肉粉。
早上聂芷言断断续续睡了会儿,万桐也跟着小憩,到下午两点,体温37.4,还是有点低热。但她被女人催促着出门,只得听话。
监视地不停更换,万桐与褚涛换班黄波和小周,黄波临走前提醒了一句。
“昨晚半夜两点,钱叔鬼鬼祟祟跑到阳台和另一个人通话,长达半个小时,应该有争吵,钱叔面红耳赤地抽完几支烟才回房间。”
“能查出通话的对象吗?”褚涛知道希望渺茫,随口一问。
“不能,没有确切证据,申请不下来。”
万桐把车在路边隐蔽处停稳:“好,我们继续跟进,你们回去休息。”
“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黄波比了一个手势,打开身后的车门,坐回驾驶室。
从两点守到五点,紧盯的人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五点十分,钱次勇终于从水果市场离开,万桐开车保持距离跟踪。
男人先回家,然后拎着保温桶去菜市场给张会送饭。6点半,两人拖着行李箱从店铺离开,万桐和另外一辆辅警开的车一起跟进。
“这条路去哪儿?”车越开越远,大约已经行驶1个半小时。
“滨南啊,我们回家了,黄波说钱安阳在滨南大学附属医院,钱次勇应该是送张会过去。”褚涛查看导航,距离滨南仅有25公里。
“啊?那言姨呢?”万桐首先想到聂芷言。
褚涛建议道:“要不然打个电话?你停车,换我开。”
万桐给聂芷言去了一个电话,告知她今晚自己可能不会回去,让她记得吃药,早点休息。对方一一应下,挂断之前低柔的嗓音补充道:“注意安全。”
女人可能是不经意提到,然而这边听来,短短的四个字,就像是汩汩暖流淌在心田,再慢慢漾开,使得她久久未能平复。
言姨,在关心我。
“缺条,嘿,缺条。”
“啊?”万桐缓过神,嫌弃道,“涛哥,回去就别叫我这名,传开可就坏了。”
“我觉得这名挺不错,给人以精神抖擞的感觉。”褚涛跟着前面的车下高速匝口,“再跑几公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涛哥跟紧点,钱次勇刚转弯。”万桐提醒她。
褚涛也打转弯灯左转:“这是去医院的路,我熟悉。对了,你给聂队报备一下。”
万桐点头,拨出聂芷兰的号码,第一次无人接听,第二次才被接起,话筒里传来陌生的声音。
“喂。”
“哈?”她看了看屏幕显示,没打错啊。
“哦,聂队在切菜,你是?”
“我是她同事,有消息需要汇报。”
对方停顿了两秒,明显的无可奈何:“聂大队长,有人找。”
“等等,马上。”切牛肉的聂芷兰洗净手,在身后的擦手布上轻轻擦干,才接起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流感或者其他病毒性感冒不要滥用抗生素。
言:就稍稍依赖一次,应该可以吧?
万小桐:随便多少次!
漠溪好难受,过了十二点,今天的小红花没了。(捶胸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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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Chapter 41
聂芷兰仔细听完万桐的汇报,叮咛了两句就把手机搁到一边, 埋头继续切肉:“肖大检察, 这儿油烟重, 你去客厅等几分钟,马上好。”
肖邶先前因为初来乍到, 没跟着进厨房,既然趁机进了厨房, 哪肯再出去。她微倚着冰箱, 颇有闲心地看着对方忙碌:“兔子,叫我狐狸吧。”
“什么?”聂芷兰手上一顿,差点切到左手食指的肉。
肖邶看着她笨拙的动作,低头莞尔一笑:“你不是让我改游戏名吗?我想好了,叫Fox。”
聂芷兰并未狐疑,随口一问:“为什么改这名?”
“不觉得很好听?”她的重量从冰箱门离开,走了一步,站到聂芷兰身旁, “兔子, 你平时是不是不怎么下厨?”
“案子多,一般在食堂吃,周末偶尔和阿言一起做两个菜。”
“刀工好像不行, 牛肉片切太厚, 嚼着会累,换我来?”肖邶自来熟,已经拧开水龙头洗手, 推测依聂芷兰的性子,不会在意她说的话。
“好,你来。”砧板前的人果然让位,移到右侧洗手,“往常一般是阿言切菜,她刀工好,我负责炒菜。”
“聂法医?”从进门到现在,听她提起不下五次。
“是,你也见过她。”
肖邶打小独立,6岁开始就抬着凳子帮母亲摘菜,再大一点,竟把做饭的事全包了。她下刀娴熟,每一片切得恰到好处。如果说她是切成片,那么聂芷兰最多算是切成块。
切片摆盘,仅仅花去五分钟。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
“没了,锅底已经熬上。”她端着盘子走出厨房,肖邶洗净手跟上,两人落座。红汤锅咕噜噜冒着泡,浓烈的香气四溢。
“这味,闻着就是地道的四川火锅。”
聂芷兰往锅里倒入千层肚:“半包火锅底料,其他炒料的做法是阿言教的,她在四川的基层工作了几年。”
“你们姐妹的感情真好。”肖邶有些羡慕聂芷言,她关注聂芷兰半年,到最近一个月两人接触的频率才开始增多。
聂芷兰扯了扯嘴角,低声回道:“她是我唯一的牵挂。”
女人的眼里是肖邶前所未见的温柔,但眸底更多的情绪,却闷闷地让人有些心疼。自从知道聂芷言的存在,她便通过朋友,打听到她们的过往。
烈士遗孤,父母双亡……
肖邶舀了一片牛肉搁进对方碗里,岔开话题:“兔子,喝酒吗?”
“冰箱有罐装啤酒,我偶尔喝一听。”聂芷兰敛眸,收回思绪,起身去拿啤酒。
“两听就够了,我待会叫代驾。”
随后,肖邶兴起,提起游戏,两人边喝边玩,十听啤酒顷刻下肚。约莫凌晨零点,肖邶准备离开,聂芷兰不放心她,提议留宿。她睡聂芷言的房间,让肖邶睡自己的房间。
站在门前的人觑了一眼手机,聂芷兰以为她会推辞,没想到下一秒,她放下包,那双迷离的眼眸一弯:“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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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万桐刚被褚涛换下,坐在车里啃面包,当做晚饭。钱次勇和张会直接把车开住院部负一楼停车场。他们也从车里下来,负责监视的人拿着一张报纸,坐在离503号病房不远不近的长椅上,密切关注。
“涛哥,怎么样?”
“没动静,这都进去快俩小时,还不出来,他明天不是还得参加什么交接仪式?”褚涛对着耳麦低声说。
“对吼,明天6号,我都给忘了,以为今晚不回长云。”
“估计没收获,我们又白跟了几个小时。”褚涛突然噤声,再讲话时万桐隐隐约约听到他的脚步声,“钱次勇下电梯了。”
“几号电梯?”
万桐扔下面包,戴上帽子伪装,随时准备行动。
“三号,就在我们车左前方。”
“我看到他了。”她埋着头,只留一点视线。
“我坐五号电梯下来。”
“等一下,他又进了五号电梯。”万桐半蹲着下车,藏在车尾观察,电梯门掩上,她才小心翼翼靠近。
“缺条,几楼?”
“三楼停了。”
褚涛从楼梯跑下三楼,只见一位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走进电梯。
“涛哥,五楼。”
褚涛脚下生风,跑上五楼,电梯门已经关上:“没人出来,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