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女人跑了,你先去追。”其中一人道。
“好,你们把这人一并收拾了,她是警·察。”
万桐担心夏之云,急红了眼,脸色一变,揪着离她最近,身上受伤最重那人的右臂,手肘下压,夺去他手里的刀。她往南泉路的方向退后两步,喘着气仰起头,一副想追杀夏之云,还得问问她手上这把刀的架势。
“上。”为首的人打算速战速决,面罩下阴狠的双眸抬起,平视着万桐。
没有刀的男人先上前,万桐右手抓着他的头发,发狠地往左侧梧桐树一撞,他翻倒在一旁,不再吭声。
“再来,正好我很久没练手了。”她踢开男人垂落一旁的手臂,揉了揉左肩,缓过劲似乎还好。
“一起上。”被称为哥的男人平日在健身房练格斗和搏击,身子硬朗,指着万桐受伤的左臂猛攻,万桐眉头越皱越紧,在男人再次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借着巧劲把他往前一带,再一拧,只听咯吱一声响,男人右臂应该断了。
而万桐的手臂也被划了一刀,伤口不深,却不停地往外冒血。
“他·妈的。”躺在树边的男人捡起掉落的刀,万桐猝不及防,后背又被刺一刀。这一刀力度重,好在她有侧身躲避的动作,伤口虽长,但应该最多伤到筋骨,不及肺腑。
她手上的刀在三人轮番进攻中掉落,打斗时,踢翻的一人再也爬不起来,余下两人拎着刀,渐渐向她逼近。
后背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淌下,浸透白色衬衫,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开始透支,倚靠着树干,重重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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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芷言和几个同学分开,问路就折腾了约莫半个小时,回到万桐停车的位置已经差不多九点,却瞧见小车上空无一人。
她翻出挎包的手机,拨打三次都无人接听,再联想到云曳餐厅的异样,浓重的不安霎时弥漫开来。给聂芷兰打电话提示正在通话中,女人焦急地疾走两步,碰上迎面奔来的夏之云。
“你,我,那边抢劫,警·察同志和他们搏斗。”夏之云没倒过气,讲话不利索,但好歹大致清楚地表达了。
“哪边?几个人?有武器吗?”聂芷言呼吸倏而一滞,紧张地问她。
“两个人,这条街尽头右拐,再前左走几百米的绿化带。武器不知道。”夏之云一口气说完。
“你能不能帮忙通知保安?”远水救不了近火,她现在报警,最近的巡逻警赶到至少需要15分钟,还没算路上红绿灯耽搁。
“能。”
聂芷兰的电话还是通话中,她联系到值班的吕栋栋通知马昭出警。室外的气温升高,女人脱下外套,绑在腰间,长腿迈得很快。
转角是社区公园,一位盲人坐在长椅上休息,聂芷言从他身边经过,像是想到什么,停住脚步转身。
“老先生,我是警·察,因为办案需要,能否借用您的盲杖?”
老人看不清,但听她温和的言语,感受到诚恳的态度,放下心来:“警·察同志,你尽管拿去,能帮助你们,是我的荣幸。”
“老先生,您就坐这儿,等我回来把盲杖还您。”聂芷言千叮咛万嘱咐老人留在原地,等他点头应下,女人接过盲杖,握在手心,迈着坚定的步子,朝深处的绿化带走去。
500米开外,右臂骨折的男人再一次被万桐的脚踢中腹部栽倒,然而靠着树干的她,许是失血过多,呼吸愈发急促,却仍像老鹰一般,死死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男人们互相递眼神,打算做最后一搏,他们赌,赌她应该无法再挺直脊背,再同时应对两个人的重击。
两人分别绕到万桐的一左一右,紧紧地拽着刀,目光一凛,大步朝梧桐树的方向冲去。
“警·察。”空气因为一声冷喝凝固,女孩眯着快要阖上的双眼寻着声音偏过头。
月光下,聂芷言拄着一根长棍,眼神泠然。
“这人我在监控里见过,是和她一起的警·察。”为首的男人摸不清聂芷言的实力,只从监控中判断,她的职位应该比受伤的女·警高,说不定武力值也强上许多。
男人哆嗦地退到一边,嘀嘀咕咕商量两句,拖着另一个躺倒的人,拔腿就跑。
还是保命要紧……
万桐见他们消失在黑暗中,身上的力气才全然卸下,后背一刀,手臂一刀,还有其他撞伤和擦伤,每呼吸一下,都是钻心的疼。她满头大汗,无力地坐在地上。
“桐桐。”聂芷言三步并两步上前,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口。
“姨,我没事,就是有点疼,嘶……”女人解开腰间系着的衬衫外套,折成三角形,采用按压单肩燕尾式包扎法帮她止血,手臂的伤口不深,血液已经自动凝固。
万桐看着她比往日柔和许多,又有些担忧的侧脸,今晚第二次失神了。她的言姨,不凶的时候,真的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思及此,心里莫名一甜,唇边的笑意替代了疼痛带来的扭曲表情。
“姨。”
“嗯?”
“我今天没冲动,提前打电话请求支援,可惜现在还没到。”
“好了,你别说话,休息休息。”聂芷言觑到她身上的衬衣已经被血染透大半,微蹙的眉拧得越来越紧,她脑海里女孩耀着星光的坚韧眼神还在不停闪现,是怎样的毅力,才能撑到现在。
“姨,你猜我看着你拿着那根长棍,想到了谁?”万桐倾身靠在女人的肩上,小声地问。
“谁?”
“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拿着打狗棍,保护那个傻傻的郭靖。”没来由的联想,脱口而出。
“……”
“姨,平时能不能多笑一点,你笑起来很好看。”
也许是担心女孩,也许是今晚她话还不算多,聂芷言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姨,那我可不可以约你爬山?”
“万小桐,我发现你很会得寸进尺。”她抿了抿唇,终究不忍心拒绝,“等案子侦破,你的伤好了。”
“嗯,姨,我有点困了。”
“困了就睡吧,有我在。”
远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近。
“夏小姐,最近小区不安全,你尽量减少出门,听说死了人,警方还在调查。”
“我知道,一个小时之前听说的。”
“她们在那。”夏之云电筒指向几棵梧桐树聚集的地方,保安跟在她身后加快了步伐。
目送聂芷言陪着万桐坐上救护车,夏之云才爬上警车,对着一旁的民警说:“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第25章 Chapter 24
医院急诊室,医生给万桐处理伤口, 包扎妥帖, 拉开床边的帘布。
“虽然失血量大, 但好在及时止血,都是皮外伤, 吃点消炎药,每三天过来换一次药, 十天之内, 伤口尽量别碰水。”女医生嘱咐她,也是嘱咐刚从椅子上蹭起来的聂芷言。
“那我洗澡怎么办?”手臂伤还好,她可以顾及到,后背伤呢?老赵被派去省里学习没回来,至少还得过几天。
“夏天很难忍,让家属帮忙吧。”
医生瞟了一眼聂芷言,示意她,女人一时怔愣, 半晌才应下来:“知道了, 谢谢医生。”她帮着上半身裹得像粽子,动作笨拙的万桐穿好衣服,不带半点语气, 低声道, “回家吧。”
“哦。”她咬着下唇,莫名地有些紧张,跟上了聂芷言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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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
刚开完会的聂芷兰走进询问室, 夏之云眼神焦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女人打开电脑和录音设备,准备记录:“夏小姐最近有没有招惹什么仇家?”今晚的凶徒训练有素,手法残忍,从万桐交代的情况,可以判断绝对不是普通抢劫。
“没有仇家,不过,警·察同志,我想报失踪案。”
“谁失踪?”聂芷兰顿时警铃大作,南泉路如果有人失踪,极大可能和分尸案关联。
“我的好朋友。”夏之云沉下脸,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也可以说是我的恋人,叶宁。”
聂芷兰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顿,她办案这些年,遇到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案件,涉及同性虽然不多,但也回忆得上几个。
“你继续说。”
“5月29日是阿宁的生日,我因为出差没有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晚上11点打电话给她,通话被直接挂断,她在微信上和我提分手。”
“等一下,夏小姐,6月4日,7日,10日,12日网上都还能搜到叶宁的消息。”聂芷兰点进网页,还能看到她的照片。
“我,就是感觉她突然变了,太突然,我无法接受。”夏之云精神有点恍惚,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直勾勾地盯着聂芷兰低吼。半个月里,她承受分手之痛,一次又一次被拒绝,再到今晚吃饭,偶然看到前几天凶案新闻,死者锁骨下,红色的印记,触目惊心。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锥心的刺痛。她戳了戳胸前上方的位置,“就这里,她这里有胎记,我记得很清楚。”
聂芷兰眼神渐渐转晦,愈发犀利,键盘上的手指飞快地跳跃,搜寻着叶宁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