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白色光芒很快绽放开来,其中隐隐约约又藏了一株金色的火,众弟子肉眼凡胎无法看出来,只知道,这是凝气五层的光芒!这小子居然凝气五层了!
先前因为东方若虚的失态而纷纷噤声的众弟子们忍不住交头接耳:
“昨日不还是凝气一层吗,简直匪夷所思,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跃了五层?!”
“咱们蓬莱宗修炼最快的大师兄岑萧然当年从凝气一层到凝气五层也花了半年时间吧?!”
弟子中一片讶然。
尤其是差点被那凝气五层的弟子踩死,却被戚碧树方才行为所救的程冲远,看向戚碧树的视线惊叹而羡然。
他和戚碧树同为东方若虚门下最底层,他受的苦辱并不比戚碧树少,但看来戚碧树应该是有什么奇遇,所以翻身了。可他还……
掌门让戚碧树收回手,将拂尘收起,对东方若虚道:“师兄,你方才太失态了。”
事已至此,东方若虚只好面色难看地笑了一声,回到坐席上。
可心中却忍不住暗骂一声柳老贼。
前任掌门死后,夺取的白虎的神骨自然就落到现任掌门柳倾藏手中,乃至于柳倾藏如今修为也突破气神大关,叫他等不敢觊觎。而他和清虚长老为前任掌门卖命多年,如今修为却不过元婴,虽挂着长老虚位,可终日能做的破事便只有管管蓬莱宗这群弟子——
若是不能突破气神,便无法长生不老!
这也是他与清虚长老鬓间已生华发,可柳倾藏看起来却还正值壮年的原因。
他心中急不可耐,却毫无办法,谁叫当年前任掌门的心偏到没边了去?!偏偏要把掌门之位传给辈分最后的柳倾藏。
被掌门这样一打岔,东方若虚暂时倒是无法对戚碧树下手,只是,他盯着戚碧树,心中又起邪念。原以为这小子是半人半妖血脉,血统并不纯正,即便继承了白虎的部分灵力与慧根,但绝不可能长出神骨来。可方才见他触碰测灵石时,那白光中隐隐的金火,或许,他们都料错了——
若这小子真能长出神骨,那么岂不是能够为他所用?即便这小子的神骨无法与当年十大神兽之一的白虎相提并论,但他已经在元婴期凝滞多年,再不突破,只怕终生无望了。
东方若虚这么想,殊不知清虚长老瞥了他一眼,心中也不动声色地动了心思。
负责叫名的弟子匆匆喊人把台下重伤的师兄抬走,一时竟不知道这场比试该怎么说,卡了半天才道:“这一场,戚碧树胜!”
台下所有人都哑然。
算上昨日那场侥幸胜利,如今戚碧树已经连胜两场了。他这样不起眼的一个小子,平日里人人都可以轻侮上几句,居然一朝一夕之间已经能打败凝气五层的师兄了!也就是说,今后在蓬莱宗,能赢过他的弟子还不多了?!真是见鬼!
底下的弟子们又嫉妒又羡慕,欺负过戚碧树的弟子脸快肿了,心中都懊恼惊怕,不知道戚碧树这小子睚眦必较会不会寻仇,嘴上却小声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区区凝气五层?人人一拳一脚都可以把他弄死!”
这些人越想越不服气,忍不住去怂恿人群中的卢轩:“卢轩师兄,昨日戚碧树不是还上你们丹药司偷东西了吗?你昨日要是没教训够,今日不妨继续教训!也好杀杀他的威风!”
卢轩虽然也觉得戚碧树受了他一掌,能从思过崖死里逃生出来,境界还有所精进,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倒是不觉得区区一个戚碧树能掀起什么骇浪。
凝气五层之后,每层都是一个新的境界。他这凝气九层,已是一只脚即将踏入筑基,成为真正的修者,可是那野小子远远无法企及的!
“别瞎怂恿。”他抱着手臂,一巴掌将胡言乱语的师弟掀开,嗤笑道:“我是亲传弟子,如何能放下身份和他比较?”
“我来。”站在他身后的卢烈忽然道:“我想试试他,怎么着就能一夜之间精进五层。”
卢烈是卢轩之弟,今年十五,天资也不差,只是比起卢轩,略输一筹。同在绝尘手底下修行,只是卢轩已经被收做亲传弟子三年有余,而他的身份却一直还是外门弟子。因此这次门派大比,他也一心想要连胜三场,那样便可以提出进入内门的要求。
他与戚碧树倒没什么恩怨,只是见对方刚才轻而易举将另一名凝气五层的弟子击败,十分讶然,怀疑对方是不是修了什么旁门左道,因此想要挑战罢了。
起哄的弟子们当然无所谓到底是谁上去挑战戚碧树,只要能将那碍眼的小子赶下来便成。
虽然不是凝气九层的卢轩,但凝气七层的卢烈也不错,也相当有胜算!
于是有好事之人已经喊出了口:“戚碧树,留在台上别下来,下一场卢烈应战!”
戚碧树视线对上卢烈,又扫过他身边懒洋洋的卢轩,眉心一拧,心中新仇旧恨齐齐上头。虽说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可唯有诬赖之仇最诛心,不得不报。若不是被洵毓君救下,只怕他现在十根指头已经废掉了,从此握不住剑,捏不起诀!此仇必报!
他盯着卢轩与卢烈二人,沉声道:“我愿意应战。只是如果我输了,任杀任剐随你们意,如果我赢了,你们必须澄清!我从未偷盗丹药,昨日之事全是卢轩栽赃陷害,并且将手指头送到我脚下来,道歉!”
卢轩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种,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
周围弟子尽数朝他看来——
虽说蓬莱宗此时所有弟子们都称戚碧树为“盗取丹药的小偷”,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在卢轩和绝尘长老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此事只不过卢轩师兄恶意给他泼脏水罢了。
只是卢轩师兄在蓬莱宗横着走,他们自然捧高踩低,净捡他爱听的话说。
横竖,戚碧树没爹没娘没靠山,也不能拿他们如何罢了。
可是此时话被戚碧树这样挑明来说,就让卢轩非常下不来台了。
卢轩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推了卢烈一把,压低声音:“上去,替我教训他!”
卢烈与卢轩兄弟感情极好,此时也看戚碧树有点不顺眼了,于是飞身至擂台,扬言道:“你少狂妄,凝气五层之上每增一个境界,修为便截然不同!你可知我已经凝气七层了?!”
戚碧树自然知道,这一场要么赢要么死。
可他也知道,今日若是不能连胜三场,不能出离东方若虚门下,那么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也会被东方若虚给弄死。无论如何他都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转身,看了眼东方若虚,又将视线落到掌门身上,道:“掌门,蓬莱宗宗规里有一条,在门派大比中若是能连胜三场,便能提出一个要求,是不是?”
掌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答道:“是,你想提出什么要求?”
戚碧树却没再说话,转身对卢烈道:“来吧。”
卢烈早就不耐烦,在戚碧树话音落下时,便挥出了他们丹药司的绝招天煞锁。锁长三米有余,将灵气灌输进去,如同软剑,足足可以将重若千钧的巨鼎缠起来,与此同时,尾端还带煞,一旦沾上,灵力便无法凝聚。
他这样一出手,台下立刻一片惊呼,若不是在门派大比上,也极难见到卢氏兄弟的天煞锁。绝尘收的徒弟不多,却都是精心培养,因此即便卢烈比卢轩修为弱了两层,施展出来的武艺却也厉害无比!
戚碧树实战经验少,还是第一回 遇上这样的武器,自然连连后退,仓皇躲避。先前他御起防御屏障,能将那名凝气五层的弟子给反噬至重伤,是因为他二人境界都在凝气五层,而他又有血脉加持,自然比那人不知强了多少。
可此时他面前的是更加强大更加厉害的凝气七层!且招数布落有致,丝毫不给他机会御起防御!若是这样,必然会输——
凌厉真气卷携而来,戚碧树虽然堪堪躲过对方的天煞锁,却没有躲过随之而来的真气,顿时背部皮开肉绽。卢烈心中得意,继续乘胜追击,几乎将戚碧树压制得只能挨打。场面一时之间戚碧树完全落于下风。
卢轩见此,嗤笑一声戚碧树的自不量力。其他弟子虽有些惋惜没能看到绝尘的爱徒跪下来道歉的场面,但见卢烈连连处于上风,还是忍不住给卢烈喝彩。
而这一场对弈,落在台上几个长老眼中,则已经是相当罕见了。一个凝气五层的居然能在凝气七层的手底下撑这么久,更别说那天煞锁还是绝尘赐给卢烈的玄级法宝,而戚碧树却是赤手空拳了!掌门看得连连皱眉。
此时戚碧树额头上已然渗出冷汗来,不顾身上疼痛,狼狈逃窜。
破解卢烈的天煞锁还有一个办法。昨夜洵毓君送他回来时,灌了他一道真气,让他应急的时候用。他跟在东方若虚门下,没有正式学过符箓捏诀等,唯一会的,只有吞纳真气和打出真气这两招最基本的。如果仅靠自己的话,无法近卢烈的身,也就完全没办法像方才那样借力打力——!
难道自己真的不得不死吗?不行!
他咬了咬牙,猛然停下逃窜的脚步,返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