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着乾止慨就从叶一阧手里抽了一根,定睛一看,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赫然写着:蓝鹤吟。
第17章 第 16 章
乾止慨看着手中竹签,“蓝鹤吟”三字赫然写在正中,尾随一行小字“鹤飞居士”。叶一阧头凑上来看了眼,差点没叫出来:“什!什么!蓝……蓝鹤吟!”
“你呢?”乾止慨倒是很从容,至少看上去很从容。
叶一阧耸耸肩,亮出自己的竹签:“李答应。”
正和殿内,皇亲国戚歌舞升平,正和殿外,传膳官一溜排开,乾止慨跟着叶一阧将刚出炉的八宝桂皮鸭呈给传菜官,嘱咐了一声“蓝鹤吟”后,本应退下,但乾止慨似乎不太愿意离开,和他想法一致的是叶一阧,于是两人绕到正和殿侧边,正好开着一条换气窗,透着窗,也没什么特别,就这皇亲国戚的都华丽的很,这群人中唯独一人看着格外突兀,一身白衣是上好的暗绣鱼纹锦缎,肩披灰黑色皮毛,乌发如瀑,眉心一点朱砂痣,乍一看就像一只惊艳的丹顶鹤,细看此人身材修长,是一位长得清润好看的公子,说话间两眼完成半月,眼里带笑,嘴角微翘,天生一副笑脸,笑起来梨窝浅浅,此人莫不是蓝鹤吟?
正疑惑着,乾止慨见先前和自己交接的那传膳官将八宝桂皮鸭呈到此人面前,那没错了,此人正是蓝鹤吟,乾止慨有些失落,本以为等了五年的那个他回来了,可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有些丧气,准备起身。
“你们在干什么!?”尖锐的声音耳边响起,回头一看正巧被一内侍叫住,两人吓得以为大祸临头,刚准备撒腿跑人,就听那内侍尖尖嗓门叫道:“站住,我有一事,办的成可活,办不成就死!”
两人吓得转身,脸色煞白,那内侍看着三十来岁样子,没好气的说:“你俩胆子可不小,敢在这儿偷看!脑袋不想要了?”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叶一阧忙下跪求饶,还拉着乾止慨一起,但乾止慨似乎不太情愿,那公公便道:“好了,你,刚才是不是你给鹤飞居士送膳的?”那内侍看着乾止慨。
“嗯。”乾止慨回了声。
“好,跟我来。”虽然看着叶一阧:“你回去继续送膳,让谢匀在找个人顶替他。”
“唉!是是!”说着叶一阧起身,临走前给了乾止慨一个“你自己保重”的表情。
那内侍也不废话,一句“跟上”转身外殿前走,乾止慨跟着他,走到殿前,一排传膳官又整齐站好等传膳,当中缺了个人,仔细一看,正好是刚才给蓝鹤吟传膳的那个传膳官,先前那内侍递给乾止慨一件传膳官的衣服道:“套上……”又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空位:“站那儿。”
乾止慨换好衣服,站好位置,那内侍虚眼看了看一整排道:“不错……不错……。”走到乾止慨跟前:“马上你负责把菜端到蓝鹤吟跟前。”
“那之前那个……”乾止慨微眉头问道。
“叫你传膳就传膳,怎么,我文公公做事还要和你这这根葱交代不成?”文公公一个白眼飞上天。乾止慨也只能不吱声。
没多时,又来一批送膳的,来送膳的都要报一遍菜名,以防主子问起,再报一遍传膳的主子名。这款菜品很沉,是一个小火炉,里面还点着小火,上面煨着一盅热汤,也不知是什么食材,只听送膳的说叫:鱼跃龙门佛跳墙。
乾止慨随着前面的传膳官排队进殿,到了蓝鹤吟身边,才发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好闻的茉香,清淡优雅,近看蓝鹤吟真的是:
肤若凝脂颜如玉,唇糯齿白暗留香
真是好看的人,这种好看都超乎了性别,简直冒着仙气。乾止慨一恍神,手下端着的炉子没在桌上放稳,就这么滚烫得倒在手背上,只见蓝鹤吟眼明手快,手中折扇轻舞挡住了即将倒地的火炉,乾止慨忍着灼痛,忙将炉子放放好,乾止慨这才知道,先前那传膳官是因什么原因背撤走的。
乾止慨刚欲撤走还未起身,蓝鹤吟倒问道:“你的手可要紧?”蓝鹤吟抬眼看着乾止慨,眼角天生含笑,目光担忧而温柔,声音清澈而悠远。
“没……没事。”乾止慨忙退下。
出了正和殿,文公公狠狠瞪着乾止慨,骂骂咧咧道:“一个个就这点出息!还以为你看上去不卑不亢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还不如刚才那个!”
乾止慨也觉得自己有些尴尬,本以为要被换掉了,可文公公却并没有把他换走,继续让他传膳。
之后几次乾止慨进步许多,每次蓝鹤吟都会点头道一声“谢谢”,谢得乾止慨都有点不好意思。终于上完最后一道菜,乾止慨刚转身要走,就听龙座上的人发言了。
乾止慨并没有抬头,反而将头埋的更低,准备退出去,岂料龙座上之人竟是冲着自己。
夏炀一张剑眉星目俊脸,酒过三巡面颊泛红,直接从龙椅上下来,走到中央,冲着乾止慨吼道:“沐修!”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忽而又开始小声议论,皇上为何会在这除夕夜,提这个被贬得不知去向的前丞相之名。
乾止慨停下,闭着眼等候发落,接着就觉得被人拽着衣服往殿中央拖,没错,拖自己的正是夏炀。夏炀微怒得看着乾止慨笑道:“沐修……”他抬眉瞟了眼天花板,又沉下脸道:“五年前朕请你来吃一顿年夜饭,你跑去长白山……”他在乾止慨,或者说沐修身边转了半圈,嗔怪的模样摘掉了沐修脑袋上的内官帽,手里掂了下,扔到地上,看着沐修:“怎么?如今要扮成太监来?”
沐修不言,闭目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夏炀拉着沐修的后衣领对着在坐皇亲国戚笑道:“来,大家看看,这是谁?当年高高在的沐修,沐丞相!当年口口声声说绝不再踏入皇宫半步的人,现在扮个太监混进来……”说着夏炀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直指沐修胸口,目光警惕如鹰:“说,进宫有什么目的?”
“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沐修直视夏炀,夏炀笑了笑,挑眉看着沐修:“杀?我怎么舍得杀你?”他拍拍沐修的脸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扮太监,那我就让你变成真的太监……”说着目光猛然充满杀气,握剑的手高高举起,在坐的不少女宾都捂着眼。
只听“哗啦”一声,所有人都向声音来源看去,那是鹤飞居士的桌前,一炉佛跳墙圈洒在地上。夏炀收起剑道:“看来,鹤飞居士有话要说。”
蓝鹤吟一脸无辜得看着大家,正在为面前这碗汤惋惜,这才含笑起身作揖道:“方才这炉子本稳稳坐于桌上,见皇上剑光,怕是被剑气所动,兴是想醒皇上,除夕之夜不可见血。”
夏炀似是而非得笑得夸张道:“鹤飞居士所言甚是,来人,将沐修押送天牢,中元节后宫刑!”说完夏炀似乎有点憋闷,沉思半刻忽然想到:“还请鹤飞居士开始你的仙术表演。”
大年初一,天牢冷寂,沐修梦中惊醒,泪痕早已干涸,又梦见夏骞在地上打滚,捧着腹部剧痛的样子。回了回神,对着旁边一扇巴掌大的小窗上偶尔站立的小鸟儿道:“新春快乐。”
“别快乐不快乐了!”一个侍卫冲沐修嚷道:“走了!”
“走?”沐修不解。
“皇上御旨,放人!”侍卫不耐烦,沐修更是不明所以,睡一觉就被放了,昨夜还盛怒要阉了自己。也管不了这么多,便背侍卫一路带出泰安门,站在泰安街上,沐修竟绝恍如隔世,仿佛昨夜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究竟自己为何会被放出,沐修全无方向,儿放出后自己何去何从,是否还能在户部任职,沐修一无所知,眼下只想先回家找点吃的。
回到二娃子坊,坊里乡亲似乎都不知昨夜之事,见沐修回来一脸狼狈,纷纷关心,一会儿,扎纸人那家酒端出一盆热乎乎的饺子,沐修感激这坊里认得热情,这五年全靠这一坊的乡亲,让他活的有点人样。
饺子吃饱,和乡亲唠了两句有的没的便推开自己屋子门,这一推,差点没让他把门再关上,里面赫然坐了个沐茵,还有她那忠心耿耿的丫鬟。
“沐修!回来!”沐茵在屋里叫道。沐修只能进屋关门道:“草民见过沭姑娘,请沭姑娘高抬贵手,给草民一个清净。”
沭茵五年前已被沐修一纸休书逐出相府,现在又变为卫国公长女沭茵身份。
“昨日,我也在……”沭茵严肃得看着沐修:“你中计了。”
“怎么说?”沐修不解看着沭茵。
“我问你,是不是一个叫叶一阧的人带你入宫?是不是一个叫谢公公的人给你的竹签,是不是一个叫文公公的让你代替传菜官?”沭茵一口气全说了。
“是……你怎么知道?”沐修问。
沭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哥哥,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知道叶一阧是谁?叶一阧是礼部尚书叶天冶之子,妥妥的夏炀的人,谢公公和文公公也都是夏炀的心腹,你这次是是栽在夏炀手里了,他设局玩你!”
“为什么?我对他一点威胁也没有,他为什么要这样。”沐修依然不解。
“因为玉贵人……一月前,玉贵人被发现私藏你的画像,已经打入冷宫,可能这件事让夏炀又想起你来,所以设计了一出请君入瓮,计划把你阉了。”沭茵说道最后居然有点乐。
“说来,这叶一阧的确一个月前和我熟络起来……”沐修叹了口气,往床上一躺,道:“那我现在怎么被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