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二位,我们白帝想见你们,请移步跟我来。”
接着白越就带他们到了另一个更大更精致些的洞穴中。
白帝看起来还挺年轻的,笑起来也慈眉善目的,只是一双丹凤眼里总是给人一种精明算计之感。
“二位因白露千里迢迢而来,有心了。”
“应该的。”战国应道,
他却突然问:“负月君眼睛受损了?”
扶风一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白帝见他警惕的看着自己,便笑道:“你们不必警惕,老夫只是看多了世事,洞察力比常人好一些罢了。”
扶风半信半疑的,倒是战国,不在意道:“说来也惭愧,被一些鼠辈算计了,伤了眼睛,这洞穴有些昏暗,眼睛便有些看不清了。”
“这样啊……哎,看来乱世即将开始了……”
扶风不解道:“白帝这话何意?”
白帝摇摇头,道:“二位还是跟我来吧,亲眼所见比老夫千言万语强。”
扶风疑惑着看了眼战国,战国就将手搭在他肩上,示意他赶紧跟上去。
在狐狸洞里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段,直到面前出现了一池潭水,白帝才停下来。
白帝缓缓道来:“这潭水是我们一族的命脉,是除了老夫以外,无人能进的,今日请二位过来,也是因为事关重大……一百年前,潭水异动,老夫前来查看,不想却在这水中看见了三百年后的乱世……”
扶风:“乱世?”
“不错,乱世。老夫怕殃及族人,便不许族人擅自外出,与外界接触。”
战国:“难怪……九尾狐族虽本就好和平,与世无争,可近百年来却隐藏的愈发深了,如密不透风的铁通一般,没有任何消息,想来是这个原因。”
“不错,老夫也是无可奈何。”
扶风:“那白露?”
“白露也是老夫意料之外的,不知何人如此神通广大,竟能左右天族内务,让白露与负月君订下婚事,老夫心中不安,果然不久后婚约解除,白露也发狂了……她死那日,潭水又有异动,老夫再次前来查看,这次却看到了一个少年。”
扶风:“什么少年?”
白帝没再多说,而是直接升起了一汪潭水,念动心语,那水便在半空中散开,形成了一片水雾。不一会儿,那水雾中就显出了一个眼神阴鸷的少年。
少年身后有一个高大的黑影,与他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们身后是一片血海,脚下是高高堆砌的尸骨,扶风甚至还在那堆尸体中看见了瞪大眼睛的经墨。
不一会儿又是惊叫逃跑的人,打斗,战火,惨烈的令人触目惊心。
扶风诧异不已,想都不想就直接道:“不可能!旁人是谁我都相信,只有扶书不可能。 ”
白帝:“老夫不会说谎,这镜潭更不会。”
“可是……”
战国感觉到扶风有些失态,便轻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冷静冷静。
白帝又从水雾中捏起一块玉佩,给扶风看。
一块绑着玄色穗子的玉佩,正是他送给扶书的那枚。
白帝便问道:“业神君,这可是你送他的?”
扶风看着那玉佩张了张嘴,下意识伸手去拿,可手一碰到,东西就碎成了水珠。
扶风无言以对,战国便问:“白帝,给我们看这些是何意?”
白帝:“少年生乱世,无可避免。可老夫却看到了解棋之法,那便是你们二人。扶书与你们情同父子,想来是不会伤害你们的,恐怕也只有你们能阻止他了。”
扶风:“我会一直看着他的。”
“不可,业神君,天道如此,不可强行扭转。你能阻止乱世却说不定会带来毁世,灭世之果,到时业神君又当如何呢?”
扶风:“……”
“不如你们二人就留在这里吧,正好我们族中有一种玉膏,对眼伤有效,可以治负月君的眼睛。”
“不……”扶风刚要拒绝,就被战国截断了话,他道:“那就多谢白帝了。”
白帝让人带他们到了旁边的一个洞穴,让他们安心休息,就离去了。
扶风冷静下来后,也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战国,你相信扶书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战国好整以暇的坐着,反问他:“你信吗?”
“不信。”
“我也是。只是九尾狐一族本就擅长观星象看未知,才会绵延千万年不衰。那镜潭我也有所耳闻,确实从未出过错。白帝为人谨慎,善于算计,留我们不过是将我们当做护身符罢了,好保护他白民谷不受牵连,说不定还想着日后让我们与扶书一战,结束乱世。”
“那我们回去?”
“不,今日回去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安生,倒不如就留在这里,左右我们不愿做的事他也强迫不了。”
“也好,正好可以治你的眼睛。”
“眼睛是其次,我现在倒是有些担心扶书啊。”
“我在那镜中看见经墨时,确实吓了一跳,只是想来也没必要,既然有乱世,就总会有出来结束乱世的人,不是我们也会有其他人。至于经墨,我不信那小子敢对经墨做什么。”
战国点点头,“那现在就剩一个借口了。”
“什么借口?”
“我们长住白民谷的借口啊,还是得同云非和扶书说一声,他们才不会担心。”
“这有何难?只说在这里治你的双眼就是。”
“也好,那我给他们送口信。”
不知情况的两人正在府中吃晚膳,扶书现在一百岁的年龄,个头都快长的和云非一样高了,可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云非便总是笑他,说饭都进了狗肚子里。
吃着吃着,战国的口信便送到了。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片,扶书念着念着饭都不想吃了,筷子也停了。
“哎,又有段时间看不见负月君和业神君了。”
“别哀怨了,都是为了给负月君治眼睛,你不知道扶风之前把医书都翻遍了都找不到法子,现在好了,能让白帝治好了,他心里也能少些愧疚。”
“可是白民谷这么远……”
“他们定会不时回来查看你的功课的。”
“也对。”
心里释怀了,便又添了一碗饭。
云非:“你还是难过着吧,这样就能少吃点了……”
☆、避世 二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战国和扶风都开始了避世的生活。这一避就避了百来年,四方天虽还是不时会有事情发生,却并没有一点白帝所说的那可怕乱世出现的迹象。
“扶风,你们不是打算在白民谷安度余生了吧?”
扶风好笑的看着他道:“是又如何?”
“……不是说好治了眼睛就回来吗?偌大的风府也不要了?锦陵呢?你可还是锦陵子卿的身份。”
“你慌什么,锦陵有你不就好了。”
“扶风!你个说谎精!巴不得没有我们,你就能跟战国厮守是吧!不行,你必须回来!”
在一旁的战国实在看不下去了,笑道:“云非,不要听他胡说,我们会回来的只是现在还未到时候。”
“怎么,回来还要算时辰?”
战国没答,反而问道:“扶书呢?他最近可好?”
“好的不行,你们不在,他算是彻底没了禁锢,整日整日不在府里,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到处惹事生非,一惹了麻烦就搬出你们来吓唬人家······别说,还真没人敢动他。”
“是嘛……”
“是啊,虽说这样,但是比起扶风倒是好的多,朋友多,人缘也行,过几个月还要在府中招待他的朋友们,说是过两百岁的生辰。”
“扶书要两百岁了?那那日我们一定回来。”
云非喜道:“当真?”
“当真。”
“那好,估计这小子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扯了些闲话家常后云非就去处理文书了。镜像消失,战国吐了口浊气,云非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一番应对下来,也是心累。
这一百年,战国的眼睛好了不少,虽无法根治,但是比起目不视物他也算满足了。
战国跟白帝保证了生辰一结束就再回来,白帝才肯放他们回去,不过还是派了两人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一百年不见,倒是也没觉得有多想念他们,许是经常通过镜像见面的原因吧。扶风倒是越发习惯了在白民谷的悠闲生活,好像真的在隐居一样。
只是一踏上锦陵的地,扶风又立刻想起了第一次上街的场景,那时是与云非一起,现在身边却是战国了。他寻着记忆慢慢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处买香梅的小贩面前。都不用他开口,战国就利落的付了钱。
扶风吃着梅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战国似乎看出来了,便道:“再过一百年,我们就回来,在红竺园造个小屋,种些白花。”
扶风听完却愣住了,这些都是他曾说过的,没想到战国都记了下来。心口淌过一丝暖流,他笑道:“好,但是你忘了酒。”
战国勾唇一笑,“谁说我忘了,不然你以为为何那山顶上只长了那么一棵树的?”
扶风立刻反应过来,猜道:“难不成,树下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