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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海浮生录 (非天夜翔)


  陈星心头忽然狂跳起来,拿着其中一串,恰好与项述那一串是一对。货郎得了钱,欢天喜地道:“多谢两位,长长久久。”
  他要送给我吗?陈星只觉得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太突然了,脑海中一阵晕眩,却见项述走在前头,回身一瞥他。
  项述:“?”
  陈星看看手中的红绳,短暂的茫然后,跟在了项述身后。
  项述把那串红绳收进怀中,陈星有点莫名,拿着那红绳,又回到了桥上,项述始终没有把自己那串贝壳给他,片刻后,陈星也把那串手绳收了起来。
  “你不戴?”项述说。
  “算了。”陈星笑道。
  两人站在桥上,看着河水流淌而过,陈星说:“项述,你想把它送给谁?”
  项述没有回答,陈星说:“先留着吧,以后你可以送给喜欢的人。”
  项述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河里枫叶顺着水流淌过,陈星说:“你希望自己以后与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项述抬头看了下天色,没有回答,说:“天黑了,回去了?”
  陈星知道项述有些话如果不想说的话,是不会多说的,若真要讨论,只会闹得不愉快,便道:“等等,那边在做什么?”
  天色渐暗,河畔的人变多了起来,许多水灯浮在河面上,陈星说:“我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看完就回去。”
  项述便跟着陈星下了桥,入夜后,市集渐收,整个建康的百姓全部来到了淮河两岸,河边复又开张了许多卖纸灯的摊位。陈星问过才知,永嘉之乱后,建康秋社夜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在淮河上放一盏河灯,以悼念亲人。
  “我也买一盏吧,”陈星说,“因我而死的人这么多。”
  项述说:“那你得把整个摊上的河灯全买下来。”
  陈星叹了口气,说:“是的。”
  项述本想嘲讽一句陈星,没想到他还没听懂,忍不住道:“你直到现在,还归咎于自己?”
  陈星笑道:“我都知道,可我心里放不下啊。”
  项述只得把摊上的灯全买了,借来火折一晃,点了个蜡烛,在岸边给陈星点灯,陈星于是一盏一盏地放下去。长安城的车夫与百姓们、阿克勒王与王妃、死在车罗风手下的匈奴人、敕勒川的胡人……会稽的吴骐与郑纶。
  “你要点给车罗风么?”陈星问。
  项述:“先点给你的家人罢。”
  陈星于是接过,躬身在水面上放了最后一盏灯,抬头时,忽见冯千钧与顾青站在不远处,躬身也放下了一盏灯。
  项述朝远处吹了声口哨,发现肖山竟然也在,肖山坐在船上,谢道韫撑着船,与另一名男人划过桥下,肖山跪在船头,也放下了一盏灯,想来是点给陆影的。
  “他们在那边。”陈星示意项述看。
  项述“嗯”了声,到得陈星身后,将手里最后一盏灯放入河中。
  陈星看见对岸还有一人,在朝他们挥手,起初没认出来,那人却将一盏灯放到距离面前不远处,照亮了脸庞——那是毕珲!毕珲居然也在建康。
  陈星于是也朝他挥了下手,朝项述问:“记得他么?”
  “记得,”项述淡淡道,“会稽城防校尉,他的爱人死了。”
  陈星认真说道:“项述,你总觉得我活得像是没有自己一般,也让我别总是用心灯,怕我会死。我更常说许多事,我没有选择,我只能接受上苍给我的安排,也许偶尔还是心有不甘吧,可是啊,你看在这个时候……”
  毕珲放下了水灯,陈星忍不住抬起手,手中焕发着心灯的光芒,一时河畔两岸的所有百姓,都朝着他看来。
  陈星安静地注视着他们,注视神州大地上,这些充满了喜怒哀乐,与他并无不同的“人”。
  他缓缓抬起右手,放在身前,朝所有人做了一个单手法诀,那是他从小所学的法术里的“灯诀”,意为燃灯普照四野,驱散黑暗,光耀四方,以示在这暗夜中,自己将永不停步,带给他们支撑信念的力量。
  他的头发被夜风吹动,闭着双目,那皎洁的光辉照亮了他的脸庞。
  “我就觉得,”陈星微笑道,“无论我为什么付出、付出多少,看到他们,我仍然心甘情愿。”
  肖山、冯千钧、顾青、谢道韫、毕珲……等等以及淮水两岸的百姓,仿佛明白了陈星想说的话,成千上万人朝着闪耀的心灯望来,纷纷学着陈星,做出燃灯法诀的手势。
  项述沉默片刻,而后随同所有人一起,转身,面朝陈星,右手做出燃灯法诀,眼里倒映出在那明亮白光中的陈星。
  马蹄声响,谢安纵马,过了淮水桥上,下了河岸。
  陈星与项述离开河边,毕珲过来了,正要与他们交谈时,谢安却在道边驻马,说:“总算找到你们了,我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要告诉你,小师弟。”
  陈星略觉疑惑,谢安却道:“刚得到的消息,三天前,慕容冲在长安与王子夜爆发冲突,王子夜死了。”


第67章 上任┃他们的敌人并非那么不可战胜
  三天前, 长安建章宫中。
  拓跋焱已搬到了皇宫养伤, 左臂因一年前的伤口而变得整臂发黑, 他袒露半身,怔怔坐在寝殿内出神。
  慕容冲走进宫内,皱眉打量拓跋焱, 拓跋焱抬头,朝他看了看,两人什么都没说。拓跋焱日渐消瘦下去, 眼眶略微凹陷, 脸庞晦暗,较之曾经已判若两人。王子夜则坐在一旁, 为他调外敷用的药。
  “好了。”王子夜上完药,见御医亲手为拓跋焱缠上绷带, 说道,“再休养些时日罢。”
  拓跋焱带着少许疲惫之意, 正要开口朝慕容冲问候时,苻坚却走进殿来,解释道:“一年前长安魃乱时, 焱儿不慎被妖人所伤, 幸而子夜备下的特效药,控制住了毒势。”
  慕容冲观察拓跋焱良久,冷冷说了一句不近人情的话。
  “你还能活多久?”
  拓跋焱无奈苦笑,王子夜道:“慕容大人言重了,好好将养着, 不会有太大问题。麻烦就麻烦在,一年前拓跋大人受了伤不说,不辞而别,前往北方走了一趟,延误了诊治。”
  慕容冲道:“王子夜,你为什么会治这种伤?”
  王子夜坦然道:“活得久了,读的书多了,自然什么都得会一点的。”
  慕容冲只不答话,王子夜于是起身告辞。余下苻坚、拓跋焱与慕容冲三人在殿内坐着。慕容冲向来不爱说话,连对苻坚亦爱答不理的,更别说对拓跋家的人了。但曾经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拓跋焱,如今竟是落得如此模样,不免亦让他物伤其类,更觉背后生寒。
  拓跋焱生病已很有一段时日,慕容冲初时只听说他习武受伤,没想到却是受尸毒所侵,更奇特的是,王子夜竟是用药物控制住了这尸毒的扩散,让他依旧如故,并未变成活死人。
  只是拓跋焱以休养为名,暂时辞去了禁军统领的职务,名义上禁军由苻坚直接统帅。
  苻坚于是好言宽慰了一番,慕容冲只静静坐着不说话,拓跋焱又问:“敕勒川的情况如何了?”
  苻坚说:“述律空辞了大单于之位,朕已派出三拨信使,前去找石沫坤,南征大计,势在必行,就看杂胡们,识趣不识趣了。”
  慕容冲说:“述律空与那汉人小子,听说后来沿高丽下了江南。”
  苻坚“嗯”了声,说:“可惜,述律空原本也是个人才,只是不知为何,竟是扔下敕勒川不顾……罢了,来日再说。”
  拓跋焱沉吟不语,慕容冲便朝他说:“你先休养着,有什么要的,派个人给我送信罢。”
  拓跋焱点了点头,苻坚笑道:“朕的宫中,要什么没有?”
  慕容冲对拓跋焱的态度十分复杂,一方面那天他为了保护北上的项述与陈星不惜挺身而出,这不识趣之举让慕容冲相当暴躁。但另一方面,拓跋焱又与他的姐姐清河公主,生前交好,又是鲜卑本族人,多少念在故姐的情分上,仍有那么点不愿宣之于口的友谊。
  更何况慕容冲总觉得拓跋焱也是个可怜人,尤其眼神中的落寞之意——那眼神慕容冲一看就懂,当年被苻坚带到深宫中时,自己亦不禁终日神情恍惚。住在宫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平日只有来送食的太监宫女,就像囚犯一般。
  “让焱儿休息下罢。”苻坚又坦然道,“跟我来,冲儿。”
  慕容冲随着苻坚,穿过上林苑一侧的太液池,苻坚两手按着长栏,低头看池中的游鱼。
  “朕这些时日,常常在想。”苻坚说。
  慕容冲答道:“我记得,王猛临死前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他没有给你托梦么?”
  苻坚无奈笑道:“与南征无关,冲儿,你能不能好好听朕将话说完?”
  “你在想什么?”慕容冲的视线转向池中。
  苻坚转过身,靠在栏前,注视慕容冲,说道:“在想生与死,在想,朕什么时候会死。”
  慕容冲一怔,瞥向苻坚,在他的记忆之中,苻坚从没有谈论过这件事,就连“朕千秋万世以后”这等话,也是从来不说的。缘因从来就没有人,觉得苻坚会在近期驾崩,这名自称“功业盖世”的北方君主正当壮年,哪怕不知多少人暗地里诅咒他一命归天,事实证明,苻坚只会变得更强,一天比一天强,比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的述律空还要不可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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