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动手,自是有人事先交代过。
只是,既知她在暗处布了人,却仍在这洞房花烛夜,堂而皇之,深更半夜跑去嫂嫂的房间,俞笙却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故意做给她看得?那其目的又是为何?让她愤怒、难堪,而后奏请父皇解除这婚约吗?
怎可能!
这平南小王爷对先王妃与小郡主爱重有加,几乎是世人皆知,事关夏澜的名节声誉,她怎可能会如此做。
那是为何,非得在如此特殊的夜晚独自前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难道是……害怕对方担心自己今夜有可能暴露身份,特去告知对方今夜状况,以让对让安心?
可若仅是如此,大可遣人借故去通传一声便是,何必自己冒险前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缘由,让这位素来冷静、理智的平南小王爷如此铤而走险?
过往收集到的有关林衍的各种消息在脑中不停闪过,突地,眸光一亮。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莫非……
“青樱,准备醒酒汤,待会儿随本宫给驸马送去”
俞笙带着青樱走到书房门口时,便见青柠坐在檐下,旁边还放着一盆热水。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俞笙淡淡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驸马还未醒”。
“是的,公主”
俞笙也未多言,只看了青樱一眼。
青樱上前便欲推开进去,不料却被青柠挡在了跟前。
“还请公主恕罪,二公子吩咐,睡着时不许人打扰”
“驸马昨夜酒饮多了,醒来定是难受的紧”
俞笙淡淡说完,直直便往前走,青柠是让也不是,不让亦不是。
“放肆!你竟敢挡公主的路”
青柠扑通一下跪地,“还请公主殿下恕罪,奴婢、奴婢”。
“驸马若怪罪下来,自有本宫担着”
只青柠方犹豫着站到了一旁,门前却又突然多了另一个挡道的。
“二公子吩咐,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大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竟敢在公主面前如此放肆!”
莫二却依旧冷着一张脸,连看都不曾看俞笙一眼,面无表情道
“请公主恕罪”
俞笙略略抬眼,已是眸光幽冷,“这平南王府对我云沐还真是忠心耿耿”。
“这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一袭紫衣从天而降,嗓音慵懒,两眼迷蒙,手里还抓着一只酒埕。
“我说公主殿下,你在洞房花烛夜将驸马赶出房就算了,现在便连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青樱岂能容人如此颠倒黑白,污蔑公主,“你休得胡言乱语,公主何时”。
可花都亦非何省油的灯,“你闭嘴!我跟你们公主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
“你”
“青樱”,俞笙看着晃晃悠悠走至跟前的女子,“想必你便是驸马的师姐,花都花师姐吧”。
花都扯了下嘴角,“公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话音未落又举起手中酒埕饮了一口,“公主既然这么关心这小鬼头,那便进去看看呗”。
说着便是伸脚一踹,莫二根本都来不及阻止,“你赶紧闪一边儿去”。
“公主,请吧”
俞笙也未作何推辞,抬脚便走了进去。
花都一笑,只在抬脚进去前,又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院门口处。
“既然来了,便一起进去看看吧”
几人一进屋,便见躺在窗下睡榻上的林衍,似睡得正香。
俞笙以及随后进屋的夏澜皆未有动作,可花都却是看不过去了。
“我说,这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你还睡呢”
“……”
竟是一丝反映也无,花都方走近了些,便察觉到不对劲。
“你这小鬼头不会又病了吧”
将手中酒埕一把塞进旁边人的怀里,上前伸手一探。
“果然发烧了”
花都这话音还未落,夏澜的指腹已探上林衍的腕间。
而俞笙亦开口了,“青樱,速去将轻云叫来”。
可就在此时,睡榻上之人却突然出声了。
“澜、澜姐姐……”
第72章
“你个小鬼头, 就记得你的澜姐姐,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姐了!”
花都那个“恨铁不成钢”啊, 惯性的一巴掌就照着林衍的脑门招呼过去了。
猝不及防的夏澜微微一愣,“花妹妹”,明眸之中掠过一丝复杂,却终是未有再言,只垂眸继续专心把脉。
而俞笙站在一旁, 看着一人敛眉细细探着脉, 一人吊儿郎当地一会儿摸摸额头,一会儿翻翻眼皮的,恍若只有她是一个外人,可今时今日, 明明她才是与榻上之人最为亲近的人。
夏澜收回诊脉的右手,略一思忖后起身面向着俞笙道,“公主请放心, 衍儿只是疲累过度, 又受了些风寒, 吃几副药便可痊愈”。
“你说的只是表象”,花都懒懒抬眼瞧着两人, “她这根本就是魔怔了,不信你们听听”。
“澜、澜姐姐, 对不起, 对不起……我、喜”
“啪!”, 这回, 花都直接一巴掌打在了林衍的脸上,“醒醒,你这是被鬼附身还是被妖精勾走了魂啊?!”。
迅速敛去眸中汹涌,夏澜俯身将花都从地上扶起来,“花妹妹昨夜也饮了不少酒,我先扶你回房歇息去吧”。
就在此时,青樱领着轻云进来了。
“轻云参见公主”
“起来吧”,俞笙转头瞥了一眼榻上的林衍,“快去给驸马看看”。
轻云起身刚要上前,便觉眼前紫影一闪,下一刻便浑身不能动弹。
“你”
“你什么你!”
俞笙眉尾微微向上一挑,“花师姐这是”。
闻听此言,花都转而又走近了俞笙,“公主既唤我一声师姐,那便该知何谓尊重长辈”。
俞笙面露不解之色,随即微微颔首向花都略施了一礼,“恕永安愚钝,花师姐此话何意”。
“方才公主也看见了,王妃与我皆已做出了诊断,可你现在又命你的属下再行诊治,这难道不是在怀疑我二人的医术吗?”
“花妹妹,公主亦只是担心衍儿而已”,夏澜忍不住道。
俞笙略带感激地看了夏澜一眼,而后又眼含真诚地看向了花都,“花师姐误会了,永安自是相信花师姐与王妃姐姐的诊断,永安让轻云过来,只是为了替驸马治疗、、隐疾而已”。
“噗~”,花都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全给喷了出来,“咳咳,你说什么,隐疾?!谁告诉你她有隐疾的,本姑娘怎么不知道!”。
俞笙眉眼微垂,顿了片刻方才道,“此种事情驸马怎好意思与花师姐说呢”。
“放屁!”
“放肆!”
“你给我闭嘴!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了!”
花都很不客气地瞪了青樱一眼,转而又看向了面色清冷的俞笙。
“昨夜公主莫非便是因此将她赶了出来吧”
“花师姐哪里的话”,俞笙看了一眼榻上的林衍,“她既是永安的驸马,不管遇到何事,永安皆会与驸马共同面对。轻云自幼师从名医,医术尚可,还是让她替驸马诊治诊治吧”。
“等我与王妃替她退了烧,她醒了你再与她商量治疗隐疾之事吧”
话音未落,花都便弯腰径直将睡榻上的林衍抱了起来,而后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夏澜。
“我看她这些日子脑子不太正常,走,回房给她扎几针”
“公主还是在外等着吧,我扎针之时最不喜外人打扰”,花都在进门前突然转身看着俞笙道。
俞笙并未言语,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夏澜,花都自是明白其意。
“王妃不同,我需要她的协助”
话落,也不管俞笙是何反应,花都便径直抱着林衍进了房,而后还不忘叮嘱夏澜将房门给关上。
夏澜看着门外的俞笙,“请公主稍待片刻”,而后便将房门给掩上了。
“公主,她们”
自方才起就憋着一肚子气的青樱见她们如此对待公主,实在是憋不住了,那是公主的驸马,她们才是外人好吧!
俞笙看着紧闭的房门,却是不急亦不恼,“既如此,那便等着吧”。
青樱不知那人的真实身份,自是不会明白她二人为何会对她如此戒备。
房内,花都小心地将林衍放到了床上。
“这都过了十几年了,还这般轻,这些年的饭是白吃了吗”
闻言,夏澜眼里不由浮起了一抹愧疚还有心疼,花都瞧着,皱起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只是叹了口气。
“你也别太担心,这人瘦并不代表她身子便弱,我看她身子好得很!”
夏澜抬头看了花都一眼,“总归是我没有照顾好衍儿”,说着便转身去取了浸湿的帕子敷在了林衍的额头上。
花都听了是直想翻白眼,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她总算是知道这小鬼头为何自小便心思重了,原全是随了某人。
“澜、澜姐姐,对不起,我、我喜欢你”
说的虽是断断续续,后面的声音还越来越小,但房中的两人却皆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