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衍却不敢对上其看过来的双眼,那眼里异常闪耀的光芒,令她心虚,又有些、心慌。
“哥哥教得也好!”
林衍并未接话,只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不知何时立于廊下的夏澜。
心没来由的一慌,一个不留神,冷嫣瞳的剑便从其手腕处迅速擦了过去。
“哥哥!”
卧房之内
夏澜拿了帕子正小心地擦去林衍手腕上的血,而冷嫣瞳则手忙脚乱地跑到了一旁的柜子前,将一堆伤药抱出来搁到了桌上。
“就是擦破点皮,不碍事的,瞳儿别担心,澜姐姐也是”
夏澜只抬眼看了林衍片刻,并未言语。
“都怪我”
“怎能怪瞳儿,是我自己走神了,说起来该是我学艺不精才是,怕是再过个几年,瞳儿的武功便要超过我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瞳儿有名师教导,只要用心学习,这是迟早的事情”
夏澜起身去洗了沾了血污的帕子,回身之时,却发现冷嫣瞳还站在那没动。
“瞳儿,伤口已然清理干净,该给衍儿上药了”
冷嫣瞳一愣,“可是娘,我”。
“你不是说要学好医术日后可以好好照顾衍儿吗?”
林衍心中一震,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夏澜,而后又看向了已在她跟前坐下的冷嫣瞳,见其仍心有犹豫,随即温声安抚道
“瞳儿跟着师傅学医已有段日子了,要相信自己”
突然而来的寂静。
冷嫣瞳专心细致地处理着伤口,夏澜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而林衍则转头看向了窗外。
“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衍回过头,看着依然低着头的冷嫣瞳,“你说”。
“你喜欢永安公主吗?”
眼睑半垂,片刻默然后,“喜欢”。
一直稳健的动作突然一抖,些许药粉撒上了膝前。
林衍瞳孔微缩,下意识抬起手,可在半空停了半响,终是未有抚上冷嫣瞳的头顶。
可下一刻,手心便是一凉。
“瞳儿……”
“很快便好了”
大婚之期临近,整个王府上下皆在紧锣密鼓地装点、布置。
府里一片喜气,每个人脸上亦都带着笑容,好似他们自个儿的喜事一般。
林衍看着,愈觉难过。
这世上的许多事就是这般,高兴的总是局外之人。
冷嫣瞳这几日见她总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林衍看着心有不忍,却又不知能如何安慰。
毕竟,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便是她。
感情之事,向来最是伤人,尤其是单相思。
这一夜,林衍突然很想喝酒,趁着夜深人静,便亲自去取了酒来。
“明明是在自个府里,怎得喝个酒还偷偷摸摸的”
满是揶揄的声音突然响起,林衍却是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既如此你还偷偷摸摸地翻墙而入,生怕别人不当你是贼吗?”
“你这个小鬼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彼此彼此”,林衍懒懒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花师姐还是这般不正经”。
“说谁不正经呢,没大没小”
一巴掌拍过去,却是被林衍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
“花师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得还是这般粗暴”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花都柳眉一竖,眼波一横,竟是直接伸手揪住了林衍的脸颊,“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花师姐,你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衍双目微眯,话音未落便顺势出手了,幸而花都闪得快,二人随即在房里追打了起来。
半盏茶之后,花都一屁股往书案上一坐,左手往前一伸,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右手随即抄了案上的酒便喝了起来。
“哎,那是我的酒”
酒液顺着嘴角流下,纤长的指尖随意一抹,“你这小鬼还敢喝酒,莫不是不记得自己当初喝醉做过什么事了?”。
第67章
林衍略显不自在地撇开眼,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花师姐还在这儿翻旧账,也忒小心眼儿了”。
“我小心眼儿?”, 花都眉尾一挑,眸中竟罕有的露出一丝丝挑逗意味, “那可是你姑奶奶我的、、、第一次”。
林衍面色一赧,“说的谁不是一样”。
花都有一瞬的晃神,不过回神之后,又是一副“不正经”的神色盯着林衍, “当真?”。
林衍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过去之事便不要再提了, 我还没质问花师姐你呢,这么些年都上哪儿浪荡去了, 半点音讯也无”。
说起来, 在今日之前, 林衍已经快有四年未曾见过花都了,在这四年里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不只是林衍, 还有她的师傅淮南子、师兄青城还有师弟赤壁都没有花都的任何消息,这人好似突然就从人间蒸发了似得。
花都抬手又饮了一口酒, “怎么,你这是想我了?那怎得也不见你去寻我, 你个小没良心的, 就这张嘴会说”。
林衍一屁股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而后一把夺过花都手上的酒, 头一仰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欸,这是我喝”
花都一下愣在了那里,看着些许酒液自林衍嘴角流出,顺着那曲线优美的脖颈,一直隐没于纯白的衣襟之内,眸光蓦地便复杂了起来。
“咳咳”
林衍这不尚饮酒之人,一下喝得猛了就被呛着了,呛得酒液横飞,还撒到了花都的脸上。
“咦,脏死了你,你不会喝在这儿逞什么能啊,快给我!”
花都伸手便要将酒抢回来,却被林衍先一步躲了过去,花都一下扑了个空,整个身子瞬间失去重心,竟是直接扑到了林衍的怀里,这额头还磕到了她的下巴。
“嘶~我说花师姐,你这是要投怀送抱还是要谋杀亲师弟啊”
闻听此言,花都蹭地一下自其怀里站起身,一巴掌就照着那额头拍了过去。
“你这小鬼头,占了姑奶奶的便宜,还在这里恶人先告状!”
林衍稍稍坐直了身子,抬眼,很是无辜地看着花都,“我真是比窦娥还要冤啊我,明明是花师姐你自己扑到我怀里来的”。
“你还敢胡说”,花都伸手便掐上了林衍的脸颊,“要不是你抢了我的酒,我会不小心从案上摔下去吗?嗯?!”。
林衍的脸被拉扯的已变了形,可奇怪的是,这次她竟然没有还手。
见此,花都手里的动作也不由松了下来,而林衍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却已直直看进了她眼底,严肃而认真。
“这些年,花师姐过得好吗?”
双手猛地一颤,迅速泛热的眼眶,似有汹涌马上便要决堤而出。
花都有些勉强一笑,“你这小鬼头又在这里跟我装成熟!突然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心里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林衍将手里的酒递回给了花都,“你和延平王世子之事,我都知道了”。
五年前,林衍入京接受当今圣上的考核,成功通过后回平南没多久,便听她们大师兄青城提起,这延平王俞宸泰世子俞尔对她的花师姐一见钟情,而花师姐也在与其的相处过程中渐生好感。
彼时,林衍还专门命人去查了这俞尔世子的底细,倒是没有京城中那些官宦子弟的臭毛病,品行尚算端正,文治武功也还不错,勉强算是配得上她花师姐吧。
岂料不过一年,二人便突然分手了,而后花都便失踪了,从此杳无音讯。
对此,京中也有些许流言传出,说是这世子俞尔是因为看上了醉仙居的一名花魁,所以才始乱终弃的。
林衍深知,这流言许多时候根本就是胡编乱造、以讹传讹,所以还特意派人去调查了此事。
结果是,这俞尔是常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亦常常为那个醉仙居的花魁一掷千金,但他在被人套着麻袋打得爬不起来的时候,依旧否认他与那花魁有何私情,还口口声声说,他最喜欢的人还是花都……
只是问到为何会与花都分开,花都人又去了何处时,他却只是沉默,任凭怎么打他都不说。
林衍不愿冤枉了他,更不愿过多的插手二人感情之事,毕竟,感情之事,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只期望,有一日可以亲口从花都嘴里得到答案,那个俞尔到底有没有欺负她,如果有,纵然他是天皇老子,她亦不会放过他!
花都却只皱着眉盯着林衍递过来的酒,“你喝过的,我才不喝呢”。
“……”
林衍有些无语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是问你,他有没有欺负你”。
花都盯着林衍看了好一会儿后,突然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喝了一大口,而后俯身凑到了林衍面前。
“若是我被别人欺负了,你会怎么办”
花都这突然的靠近,吓了林衍一跳,脑袋下意识便往后仰了过去。
“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花都突然微微勾了下嘴角,“任何人皆是如此吗?”。
林衍只轻轻点了下头,“我说花师姐,你别靠这么近看我,你这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