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南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夜了,还是上床就寝吧”。
之后,在夏澜为其脱去了外袍后,岑南便迅速爬上了床,在里侧躺下后直接闭上了眼。
虽已不是第一次与夏澜同床,但岑南还是莫名的有些紧张。
不一会儿,便听见悉悉嗦嗦脱衣服的声音,而后灯被熄灭,鼻间突然袭来一阵淡淡的清香,紧接着便感觉到身侧的床铺微微凹陷了下去。
两人皆是仰面而躺,谁也未开口说话,岑南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幔,她知夏澜并未睡着,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故而只能沉默不语。
夜,寂静无声,岑南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夏澜。
直到感觉身旁之人的气息发生了变化,岑南的心跟着蓦地一紧,悄悄侧头,在黑暗中努力想看清夏澜的脸,却只能看清一个脸部轮廓。
岑南想要侧过身,只是她方一动,身旁之人便似有所察觉。
而后,夏澜抬手迅速抹了一下脸颊的动作就这么落进了岑南的眼里,犹豫了片刻,岑南还是侧过了身面向着夏澜。
“南儿睡不着吗?”,夏澜的声音听来并无异样。
过了一会儿,岑南方才应了一声,“嗯”。
然后,岑南就看见夏澜也侧过了身,即便是在黑夜中,她也能立即捕捉到那双闪着星光的眼眸。
“那澜姐姐唱歌给你听可好”
岑南只觉心中一暖,却又禁不住心中泛酸,喉咙似是被什么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夏澜也未再问,就那么安静地等着,直到一只温软的小手突然覆上了手腕。
那微不可察地轻微一颤,岑南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而后,在这静谧的夜里,在彼此的呼吸交融之时,岑南那虽显稚嫩却透着无比的坚韧与温暖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
“澜姐姐,你曾说过,旁人之言,不必理会”
岑南说着顿了一下,她知道,夏澜有在认真的听着。
“自出生起,我便觉得,这于我而言,简直是一场惩罚或者折磨”,这还是第一次,岑南向夏澜吐露自己的心声,下一刻,便觉自己覆在那柔嫩皓腕之上的小手被轻轻握进了手心,黑暗中,唇角禁不住轻轻上扬。
“直到遇到了澜姐姐你,我突然便觉得,上天对我,还是很好的。你那么好,但老天没让我成为你的孩子,这便说明,澜姐姐你,定会拥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孩子,只是时间,或早,或晚而已。这是早已注定好了的缘分,是逃也逃不掉的”
岑南话音刚落,便觉那温柔的气息突然靠近了,下一刻,自己便落入了一个温软、馨香的怀抱里。
“南儿便是上天对澜姐姐最好的恩赐”
岑南不自觉地闭上双眼,左手自夏澜腋下穿过,而后轻轻落于其背脊之上。
“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一直陪在澜姐姐身边”
第23章
翌日,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岑南便悠悠醒了过来。
习惯性的看着床顶发了会儿呆,而后灵魂似才归身,记起自己是谁,此刻又身在何处。
如往常一样,刚欲起身,只是这不经意间的往身旁一瞥,吓得立马不敢动弹。
愣愣地眨了下眼,这才记起,昨夜她不是一个人睡得。
只是,低眼看着自己现下的处境,这脸又不争气地泛起了红晕,她这是……在人怀里被人抱着睡了一夜啊!
想及此,这心也莫名跳得乱了节奏起来,岑南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才会如此。
毕竟算起来,她都已经二十几岁了,还像孩子一样被人抱着睡了一夜。
似是怕被身旁之人察觉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岑南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小心的微微抬了下头,入眼的便是夏澜那柔和的脸部线条,以及温和、恬静的神色。
细细感受着夏澜均匀柔和的气息轻轻扑洒在自己的额前,这两日定是都没怎么休息好吧。
为免自己吵醒夏澜,岑南随即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后,转身刚欲轻轻将门掩上,却见隔壁也正好踏出房门的冷宗牧。
岑南也未言语,小心将门掩上后,只淡淡暼了冷宗牧一眼,而后转身便走。
冷宗牧先是看了一眼隔壁已经掩上的房门,而后方才抬脚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了王府的后花园,岑南方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冷宗牧。
“有关这两日之事,你就没什么说的吗?”
眼前的小人儿,左手负于身后,脑袋微仰地盯着他,稚嫩的脸上隐有怒气,紧锁的眉头之下,一双黑亮的眸子含着不满与质问。
“澜儿她,还好吗?”,冷宗牧却答非所问道。
“她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岑南冷冷反问道。
这样浑身带刺的岑南,冷宗牧还是第一次见到,尽管早知眼前之人与旁的孩子不同,仍不时被其言行给惊到。
冷宗牧被问到一时无言,沉默了许久,“你还小,有些事是不会懂的”。
“我是小,不是傻”,岑南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前夜澜姐姐遇袭,你夜入青楼,想必是被人算计了吧”。
“你”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没人告诉我这些”
冷宗牧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似有一瞬间的恍惚,一切确如岑南方才所言。
前夜,冷宗牧正欲自营中回府,岂料一出中帐,便见一黑影闪过,也未多想,便提气追了上去,就这么一路从城外追到了城内。
入城之后,也不知那黑衣人是否有所察觉,带着冷宗牧一通弯弯绕绕之后,方才潜入了韩唐的府上,之后又绕去了宁开的府上猫了约一盏茶的时间。
离了宁府之后,冷宗牧本欲上前捉他,却发现他又拐入了去往王府的那条街,便欲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却不料,行至半路他突然刷地一下转入了旁边的岔道,待冷宗牧再次追上之时,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入了那烟花之地。
转身刚欲离开,岂料三楼敞开的窗户里却传出宁开的声音,“王爷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当时,冷宗牧也未多做他想,直至听闻夏澜在街上遇袭,他方觉此事不对劲,而第二日四起的流言,更让他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人设计了。
岑南看冷宗牧半天不言语,只是侧头看着远方,一副装深沉的模样就来气,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刺杀澜姐姐的那两拨人,想必你已经查出些眉目了吧”
冷宗牧回过头,看着岑南一脸笃定的神色,心中思绪百转,最后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此事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又不知我如何想的,怎就断定我想的太简单”,岑南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无非就是,查了半天,什么也不曾查到”。
冷宗牧禁不住微微睁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岑南。
岑南直接就当没看见,只是抬眼紧紧地盯着他,“虽无实证,但你心中定已有了答案了吧”。
再一次被猜中心中所想,冷宗牧已不知该作何表情,如此心智,别说是普通大人,就算是面对澜儿,怕也不输。
冷宗牧的不言即证实了岑南心中所料,面色随即又变得难看了几分。
“怎么?你就打算让这些事就这么过去吗?!”
“没有证据,能如何?”
岑南倏地眯起眼,“那她命人散播的那些恶言就有证据吗?!还是说,你心中确实是那般想的?!”。
闻听此言,冷宗牧的面色也倏地变得难看了起来。
岑南也不在意,继续道,“既如此,那我们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冷宗牧眉峰一凛,“如此,那我与他们又有何异!”。
“你难道欲与小人讲君子之道?!”,岑南被气得额上几乎是青筋直现,“连自己所爱之人都保护不了,你与我在此讲何君子之道!”。
初冬的清晨,微风已带上丝丝刺骨的寒意。
蜿蜒的长廊下,一身银灰色长袍的冷宗牧,眸光幽沉,浓眉深锁,而一袭白色长衫的岑南,薄唇紧抿成线,眉眼间隐见锋利之色。
二人之间无声的对峙,最终却是冷宗牧先败下阵来,而岑南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神色间也已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孩子,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话落,目光紧紧锁住冷宗牧的脸,生怕错过其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
昨夜,岑南想了一宿,夏澜既然不会为了青楼与流言之事与冷宗牧有所争执,那么原因便只剩下一个,孩子……
“不……”,这不字刚到嘴边,却又被冷宗牧咽了回去,不重要吗?重要的吧……
岑南不自觉地双手紧握,显然,这个答案让她很不满意。
“只为了延续你冷家的香火?!还是为了承袭这平南王位?!”
无论是哪一个,岑南都无法接受,就为了这些无谓的东西,却让夏澜这几年来受尽了身心的煎熬。
不过幸好,冷宗牧他否认了。
“我从不在乎这些”
看着冷宗牧一脸不在意的豁达神色,岑南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过后,黑眸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