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托了关系的,不好打中间人的脸,只能忍了。但当时我的确没有说半句怀疑他医术的话,只是想问问还有没有其他方案。后来我母亲跟病房里的病友们混熟了,聊起来才知道,大家都受过蒋医生的冷脸。我母亲对面床的阿姨因为打完吊瓶不太舒服,问了蒋医生是不是跟打的药有关,结果蒋医生就不高兴了,说她是赖上自己了,之后三天日常巡房都没问那个阿姨的情况,就把人冷那儿去了。让旁人看着特别不舒服。”
“反正这个蒋医生是真的很喜欢给病人脸色看,是问也问不得,说也说不得。这些托了关系的他都会给留个电话,让有事随时找他,但是呢?每次给他打电话,他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就不说自己在外面,很忙,就直接挂了电话。医生忙我们当然可以理解,但每次都这个态度,我也挺烦的,后来就不打了。这事一说,也有不少蒋医生手里的病人跟我情况一样的。其实他大可以不留电话的,何必呢?”
“就算是我们事多吧,我也不想说了。但有一件事的确挺恶心的。之前有一个肿瘤病人,情况恶化了,赶来医院抢救,是蒋医生的病人。但蒋医生刚给他检查完,之前约好的一个市里领导的亲戚就来找他探讨病情了。正常来说,让那位亲戚等一下,先救治恶化的病人要紧。但蒋医生把病人丢给了护士,只说了句打什么药,就去招呼那个领导的亲戚了。病人家属见情况不好,去办公室求他再给看看,他却说领导的亲戚先预约的,让他等着。结果等蒋医生忙完再去看那病人,病人就剩下一口气了,交代了遗言就没了。”
那位家属简直是恨极了蒋医生。说是从看病开始,蒋医生就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愿意多跟患者家属解释半句,态度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似的。但凡问他事,他态度就很不好。家属本就操心,再遇上这样的医生,又不敢得罪,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
那位病人家属闹到院里,院里给钱了事,自那之后,蒋医生就更嚣张了。对病人和病人家属一个态度,对领导有权势的就是另外一个态度,就好像不知道在哪儿受的气全撒家属身上了。
医生忙,偶尔遇上家属问题多,或者不讲理的,态度不好、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但如果没有平头百姓的家属和病患见过他的好脸,那这个医生还算是好医生吗?
孙语畅也一脸解气,“所以大家听到蒋医生这事,都觉得特别解恨,谁都不同情他。觉得那是他的报应!”
衡幽皱眉,“现在的医生都这么狂妄?”
孙语畅忙摆手,“没有没有,大部分医生还是很亲切、很乐意解答的,整个三院大概只有蒋医生这么一个。我们这些也就是托的关系,不好意思换人,这样也是给新接手的医生添麻烦,蒋医生职位高,其他医生总得给他三分面子。”
衡幽:“上次我们来,那些医生和护士对蒋医生的评价还可以。”
孙语畅并不意外,“正常,都是一个单位的,说人坏话传到人家耳朵里不好。哪个单位都这样。不过,我说这事,你们只要细查一下,都能查到,我没必要跟你们说谎。讲真的,我也是被蒋医生甩了好几回冷脸,玻璃心了。就觉得他应该得点教训。”
辛弥在一旁提醒,“组长,这事既然交到咱们组了,肯定要查清楚,半路撂挑子不行。查明白之后怎么办,就是你说得算了。”
衡幽考虑了片刻,“你还记得咱们昨天去办公室时他的反应吗?一开始态度特别差,语气也不好,怕是把我们当病人家属了。听到我们是警察,态度立刻不一样了。”
“嗯,我对蒋医生第一印象并不好,但当时以为是陌生人进办公室,他不高兴而已。不过细想起来,如果办公室不让人进,我们问护士的时候,护士应该问一句我们是谁,而不是直接给我们指地方。”
衡幽看向孙语畅,“今天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说,蒋医生的事我也会查清楚。”
“好。”不知道为什么,衡幽看着他的时候,孙语畅总觉得晕乎乎的。
“你先回去吧,我们去找蒋医生。”
刚走进肿瘤一科,衡幽就听到一阵惊叫,这声音无疑是蒋医生。
衡幽和辛弥立刻赶紧过去,只见蒋医生面色苍白,听诊器丢在地上。
护士们已经习惯了,留下一个安抚病人,另一个送蒋医生回办公室。
辛弥捡起地上的听诊器,跟衡幽一起去了办公室。
看到衡幽,蒋医生几乎是用扑的来到衡幽身前,“组长,刚才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说,要杀我!”
衡幽皱眉,抓着他的胳膊一把把人提起来放到椅子上,将自己带来的听诊器拿出来,“你戴上这个试试看,还有没有声音。”
蒋医生六神无主,根本不敢接。
衡幽懒得跟他拖,直接帮他戴上。结果蒋医生一脸平静,显然是没有声音的。
衡幽拿过辛弥手里刚才吓到蒋医生的那副听诊器,那种熟悉感又来了。
“关门。”衡幽低声说,
辛弥立刻把门关上。
衡幽信不过蒋医生,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蒋医生立刻两眼放空,像个木偶。
衡幽五指张开,掌心向上,一把骨鞭凭空出现在他手上。衡幽挥鞭抽向听诊器,听诊器一下裂成两半,一枚小手指指节大小、如玉般的小骨头“哒”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7章
衡幽的表情从原本的疑惑到现在的愤怒,大有一种要一把火燎了医院的暴烈。
捡起地上的白玉般的小骨头,衡幽将它捏在掌心。
辛弥看出衡幽很生气,却不明白缘由,那块骨头他也从未见过,“那是什么?”
衡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是我尾巴里的玉骨。”
“啊?”辛弥傻眼,这种东西怎么会在听诊器里?
衡幽脸色阴沉,他的九条尾巴都是玉骨所化,正因为玉骨不全,只剩下一个,他才丢了其他尾巴。可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儿?
而再琢磨一下玉骨跟听诊器之间的关系,以及医院招不来鬼魂一事,衡幽认为多少与它有关,却非完全有关,因为事情是一个月前开始的,他的玉骨丢失不过几日,可见这中间还有别的东西在出力。
将玉骨贴到心脏的位置,玉骨一闪,没入身体。衡幽尾巴抖开——两条!
同时,衡幽也感觉到医院的结界似乎失了一角,这是他之前没有察觉的,大概是因为他的骨玉归位了,结界撑不住了。
两条尾巴在蒋医生的桌子上拍了两下,桌子划拉塌了,衡幽很满意,反手将蒋医生打晕,收起尾巴,带着辛弥去了天台。
衡幽手指掐诀,依旧没有动静,他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在天台上走了一圈,在一角发现了一抔格格不入的黄土——之前他上来时并没有发现,应该是结界缺失让它现形了。
黄土坚硬如石,打不破,踢不散。衡幽直接上鞭抽,黄土裂开,露出里面的符咒。晴天突变,尘沙漫天,乌云压顶。
衡幽对着空气冷声道:“出来!”
一缕鬼魂自符咒中钻出,面色发青,肺部一片漆黑,是得肺病死的。
衡幽:“听诊器是你搞的鬼?”
肺病鬼一脸冷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衡幽控制着自己想要抽他的手,“医院上方有结界,你用自己的魂魄做阵眼,你说你不知道?”
肺病鬼:“我就是不小心钻进去的,不懂你说的阵眼是什么。”
“不懂是吧?”衡幽一鞭子抽下去,“懂了吗?”
“哎呦!”肺病鬼大叫一声,这是真的疼!
“你、你你你、你是什么妖怪?!”它们鬼正常来说是没有痛觉的,因为没有实体,实物是碰不到他们的,但没想到死了这么多年,他又突然感觉到疼了,这不对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衡幽装傻的本事还给他,继续抽。
“哎呀,哎呀妈呀!快来人,啊,不对,快来鬼啊,救鬼呀!!”
辛弥傻眼地看着这一幕,狠狠打了个冷颤——这鞭子好神奇,居然能抽到鬼!不过这得多疼啊?看那鬼身上的鞭痕肿的!
衡幽将它抽得满地乱爬,到处打滚。结界破了,鬼们听到声音,自然也赶来现形了。
“别打了,别打了,肺病鬼是好鬼呀!”其中一个老太太鬼忙飘过来劝。
旁鬼也帮着劝——
“对啊对啊,他没干什么伤天害里的事啊。”
“就是,不能不讲道理。”
“你们这些人都不管,我们自己出出气怎么了?!”
衡幽见周围的鬼基本都来了,这才收了鞭子,眼尾一挑,“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肺病鬼期期艾艾地趴在地上,身上的鞭痕纵横交错,脸上也有,很是滑稽。不过挨打归挨打,但没有伤到魂魄,不至于魂飞魄散。
老太太鬼犹豫着问,“不知大师问的是哪件事?”
衡幽不在意它们对他的称呼是什么,“所有,从蒋医生,到那块小骨头,还有……谁在背后帮你们。”
前两个问题鬼们都没有太大反应,但提到背后之人时,城府较低的倒是露出一丝惊诧,似乎是没想到背后的人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