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中医来说,其实是最便利的时代,他们以前用药,全都是凭经验,现在的药材,都有了科学依据,可以规避很多风险,然而中医却没落了,浪费了这大好的资源。如果师父要是知道这样,肯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成君昊也在一旁翻看十万大山的资料,他看的则是气候环境、地形山势、动植物等,是为了规避风险,虽然只是采药,但十万大山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危险不容小觑,必须要做好万全之策,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下飞机之后,早就有提前约好的向导过来迎接。向导方层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的主业是探险家,向导是他的副业,没有钱的时候,他就出来接活儿,为他的下一段探险筹备资金。
方层见到风瑾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跟成君昊再次确认了一下:“你们俩都要上山?”因为风瑾长得实在是太精致了,细皮嫩肉的,怎么看也应该是去海边或者古镇旅游的,而不是去原始森林里爬山冒险的。
成君昊点了一下头,说:“对,我们俩都去,这是我的同伴风瑾。风瑾,这位是向导方层大哥。”
风瑾伸出手和对方握手:“方大哥你好!”
方层还是将信将疑,他说:“你们去山上做什么?”
风瑾说:“我们考察一下山里的药材。”
“看药材的?这个好办,那你等我一下。”方层说着走开了,然后开始拨电话。
风瑾听他说好办,顿时有些兴奋,扭头对成君昊说:“看样子会比较顺利。”
成君昊说:“越顺利越好。”
不一会儿,方层回来了,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走吧,飞机在这边,我们直接飞过去。”
方层已经提前租了一架民用直升机,现在打出租飞机非常普遍,就是比出租车贵上不少,当然费用都是成君昊出的,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路上。
方层是本地人,他很健谈,说起家乡的药材来头头是道,这点令风瑾十分惊奇:“方大哥你怎么懂这么多药材?”中医的没落导致许多中西医都不识得中药,这个向导却说得出这么多,实在令人意外。
方层很骄傲地说:“我们这儿生态环境好,一直以来都是中草药种植基地,很多药厂都在我们这里有种植基地的。比方说罗汉果,就是专门的止咳良药,金花茶是著名的抗癌和降三高茶……”
风瑾有些明白过来,他说的应该都是人工种植的药材吧,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方层不会是带他上药材基地去考察了吧?飞机越过崇山峻岭的时候,风瑾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测,也许是自己猜错了。
飞机最后在一处偏远的山谷里停了下来,还真是一个药材种植基地,山间地头全都种满了各种药材:罗汉果、金花茶、田七、猫豆等。所有的药材都是药材公司种植的,承包了村民山林土地,然后请了当地的村民来种植加工。
从小就耳濡目染,村里能说话的孩子都认得药材,村民们也都知道这些药材的用处,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也都是自己弄了草药吃吃,基本不用去医院。可见只要基础不断,中医在民间还是能传承下来的。
一路过来,方层也知道了风瑾和成君昊是开医院的,他对风瑾说:“这家药材公司在十万大山里有不少这样的种植基地,每个地方种植的品种也不一样,你需要什么药,可以直接跟药材公司采购。”
风瑾只好说了实话:“方大哥,其实我是想上山去看看,找找野生药材。”
方层反应过来:“你是想去自己采药?种植的药材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不过野生药材的效果会更好。”风瑾说。
成君昊说:“我看这周围山就挺多的,要不咱们就从这里出发吧。今天天色不早了,先找个地方住一晚,然后买点东西上山,顺便雇个当地人当向导吧。”
方层说:“好,我去找地方。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成君昊说:“不用,我们一起过去吧。”
三人出了种植园,往村里走去,村子不是很大,也就是几十户的样子,还不是每家都住了人,看有些房子破败的样子,是很久没人住了,估计已经搬到山外去了。他们进了村子,就听见汪汪的狗叫声。
风瑾循声看过去,只见路边的一座木头房子前,一条黄色的土狗正冲着几个人大叫,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拄着拐从大门里出来,看了一眼外面,呵斥:“大黄,回来!不许叫。”
那条大黄狗转身看一眼主人,果然止住了叫声。
方层抬手一指:“我们去前面那房子吧,看起来比较新,应该有地方住。”
风瑾却说:“要不去这家问问吧,看有没有空余的房间。”因为他看见院子里有一个老旧的架子,看起来像是晾晒药材的。
方层常年出门在外,养成的习惯就是养土狗的人家不去,因为不知道狗的脾性,存在着潜在的危险。成君昊却由着风瑾的性子,便朝房子走去,对拄拐的少年说:“你好,请问你家大人在吗?”
少年看了风瑾一眼,脸上露出羞涩之意,扭头朝屋里喊:“奶奶!有客人。”
一会儿一个老太太出来了:“谁啊?”
方层上前说:“是这样的,大娘,我们是外地来的,明天想上山,今晚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你们这儿有空房吗?我们可以付钱的。”
老太太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个,说:“可以,有空房的。阿钦,打电话叫你爸妈回来。”
风瑾忙说:“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请进来坐吧,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老太太摆摆手,转身朝楼上去了。
少年阿钦走到桌边,放开拐杖,也不坐,就那么站着用通讯器打电话,那边听见说有客人来家里借宿,忙说马上就回来。
风瑾注意到少年的两条腿不一样长,走路一点一点的,等少年打完电话,便问:“你哪里不舒服?”
少年有些窘迫地说:“腿疼。”
风瑾没有追问。不多久,他的父母赶了回来,两口子是帮忙种药的药农,男主人听说家里有客人来,便提着渔网背着猎枪出去了,女主人则和婆婆麻利地收拾好床铺,让风瑾他们上去安顿,自己则去杀鸡做饭。
房间在楼上,房子是木头房子,按照民族传统搭建的,非常有特色,开窗见山,视野非常好。新年刚过,南方的春天已经来了,满目苍翠中开始点染着新绿和白花,这里的春天来得真早,跟上京光秃秃的冬天感觉完全不一样,山间由于湿气太重,云雾缭绕,似仙境一般。风瑾很喜欢这样的环境,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主人只腾出了两个空房间,风瑾就和成君昊住一间,方层自己住一间。
不多时,成君昊从窗户里看见男主人提着一只野兔和一兜子鲜鱼回来了,非常欣喜:“原来这里的资源这么丰富,以后咱们在山上也可以打猎啊,直接就有新鲜的肉类,带点粮食和调味品上去就够了。”
风瑾说:“你没猎枪吧。”
“买一把,或者请这家男主人跟我们一起去,他应该熟悉这一带的地形。”成君昊说,他现在对猎枪已经跃跃欲试了,离开部队后好久没有摸枪了。
山里人特别热情好客,从那满满一桌饭菜就看出来了,除了鸡、鱼和兔肉,还有自制的腊味、自晒的菌干,自种的蔬菜,全都是纯原生态的东西,味道也极其鲜美。
吃饭的时候,他们说起了此行的目的。男主人覃元杰说:“你们要上山去采药?我们祖上也是以采药为生的,后来药材公司在这里种药之后,我们就很少去采药了。有时候自己要用,偶尔会上山采点药材回来用,比种植的药力要好。”
风瑾闻言眼睛一亮:“那覃大哥你认得不少药材了?”
“认得一些。”覃元杰是个黝黑精壮的汉子。
风瑾说:“那你有没有空?我们想请你带我们上山去采药。”
成君昊补充说:“工钱不会少的。”
“要去几天?”覃元杰问。
风瑾说:“顺利的话,三五天就够了。”
覃元杰说:“三五天可以。时间太长了不行,我儿子要去做手术,我得带他去省城。”
风瑾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低头吃饭的阿钦,连坐也不能坐,问:“阿钦得的是什么病?是不是髋骨有问题?”
覃元杰叹了口气:“去年暑假我上山打猎,这孩子跟着我去玩,在山上摔了一跤。当时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左边屁股有点疼,我们给他磨了点田七粉吃了,也就没去医院检查,结果后来病情就加重了。连路都走不了,我们带去医院检查,说是髋骨化脓,治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见好转。又到别的医院去检查,说是什么软骨症,治了本来有好转了,但是拍片复查的时候又说有骨头碎片。我打算带他去做手术,现在在家里待着,学也不能去上,唉!”
阿钦妈妈抹了一把泪,说:“你说偏生伤在那么个地方,做完手术坐也不能坐,要在床上躺几个月,多遭罪啊。”
这个担忧倒不是假的,髋骨手术的话,做完了之后那就别想坐和蹲了,到时候上厕所都得在床上完成,确实相当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