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顾欢之走了过来,江沐歌回了她一个纯粹的笑,“顾老师,有劳你多多指教了。”
顾欢之压住眼里闪过的那抹惊艳,回道:“江老师客气了。”
方国涛不适地清了清嗓子,这两个人装什么装。
顾欢之朝他看过去,他问道:“剧本理解得怎么样了?我就不用和你说戏了吧。”
“理解得还行吧,我自由发挥,如果有问题你随时提。”顾欢之答道。
“那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了。”方国涛对顾欢之一向很放心。
感觉到顾欢之散发的凛然气质,江沐歌朝她看去,心不由得提了起来,顾欢之已经入戏了。
第34章
“《心盲》第128场第1镜第1次action!”场记打了板。
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响声, 言珏一个闪身到了门口, 赶在外面人的钥匙滑进锁孔前开了门。
“姐姐, 你回来啦!”她闪着亮亮的眼睛, 对梁雨薇说道。
梁雨薇愣了愣神, 把钥匙收进口袋, 没有像往常一样叮嘱对方注意安全、不要随意开门,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抬脚跨了进去。
“姐姐今天过得怎么样?”言珏发现她眼里充满了疲惫,连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显得有些凌乱, 于是问道。
梁雨薇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本能地想要倾诉,可转头看见女孩那张洁白干净的脸和上面挂着的清澈笑容, 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火气。
“一般。”她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坐到餐桌前, 说道:“吃饭吧。”
言珏并没有被她的冷淡打击到,她一边给梁雨薇盛饭, 一边说道:“我今天在家里查了很多以往的卷宗,发现有几起案子好像和姐姐要找的资料有些关联,待会儿吃完饭姐姐要看看吗?”
听见“案子”,梁雨薇本来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冷了下来, 说道:“你说我查梁季贪污的意义在哪里?为了正义?可是正义到底是什么?为了成名?成名了又怎么样?没人说我‘大意灭亲’,只觉得我拿梁季当垫脚石。”
言珏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她放下筷子,试探地说道:“姐姐你是不是不想做这件事了, 那之前付出的那些......”
“让你失望了吧?”梁雨薇打断了她的话,不无嘲讽地说道:“你不就是想要一个强大的我吗?可我不是,你站在阳光底下,无所顾虑。可我呢?你根本不知道我承受了什么。”
看着“梁雨薇”漆黑的眼睛和里面投射出来的冰冷的光,江沐歌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一闪而过,她张了张嘴,没说出后面的台词来。
“卡!”方国涛喊道,“沐歌,你过来一下。”
江沐歌从刚刚的晃神里醒了过来,有些难为情地走到方国涛的身边,充满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方导,我刚刚出戏了。”
方国涛点点头,说道:“无妨,这是新人常见的问题,你要知道,场记打板以后,你就不再是你,你是剧中人,你面对的是梁雨薇,不是顾欢之,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到戏里。”
他顿了顿,又说道:“也不要让剧本的内容影响到现实,她不管说了什么,都是台词,不要担忧。”
江沐歌刚刚明显是受到了梁雨薇说的话的影响,这种情况方国涛见得多了,剧里角色不和,连带着剧外的小情侣闹分手。分清戏里戏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多老演员也未必处理得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因戏生情的故事了。
江沐歌迟疑地点点头,说道:“我一定好好反思。”
“去吧,前面表现得不错,这段重新拍一下,实在放不下,晚上回去再解决。”方国涛说道,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揶揄,对恋爱里的小年轻来说,没什么问题是搂搂亲亲抱抱解决不了的。
他这么一说,江沐歌反而显得更加低落,戏外的问题,可不比戏里少。
“别东想西想,刚刚你老婆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呢。”方国涛说道。
江沐歌的眼睛一亮,朝顾欢之看去,顾欢之回了她一个肯定的笑,江沐歌低沉的情绪一扫而光,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方国涛无奈地摇了摇头,讲了半天道理,还不如骗人来得快,他刚刚一直在和江沐歌说话,哪里有功夫注意顾欢之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场记打板道:“《心盲》第128场第1镜第2次action!”
......
“姐姐,没有人是完美的。”言珏轻声说道,眼神依旧纯净,没有带上一点灰黑。
梁雨薇抿起了唇,拿起筷子夹菜。
“姐姐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言珏问道。
梁雨薇心里一阵不舒服,她把夹起来的菜放到言珏碗里,冷声说道:“吃饭。”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言珏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你和我说说,说不定......”
“哐铛~”她的话被瓷器破碎的声音打断。
梁雨薇把碗摔在了地上。
“过!”方国涛喊道,工作人员上去给碎碗补了一个镜头。
江沐歌驼下了背,无神地看着他们操作。
“沐歌,你...没事吧?”顾欢之心慌地问道。
江沐歌摇了摇头,没有看她。
顾欢之还想说点什么,方国涛说道:“第二镜准备。”
两人摆回了刚刚的位置,动作指导上来帮她们调整了一下,确保不会穿帮。
场记打了板,镜头从破碎的碗上拉了回来,重新聚焦到两个主人公身上。
......
一场戏拍完,已经接近正午,盒饭的味道在片场飘散。
“江老师一起吃午饭吗?”顾欢之问道,“我请你,刚刚拍戏的时候得罪了。”
江沐歌刚想说好,就被她后面半句话咽住了。能不能找点别的理由,你戏外得罪得也不少,江沐歌腹诽道。
“不用了顾老师,我和朋友约好了。”她偏了偏头。
顾欢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昨天见到的那个短发女生正和江沐歌的助理一起走过来,手里拿了两份盒饭。
来探班待那么久吗,顾欢之疑心道。
两人越走越近,短发女生脸上挂着熟稔的笑,顾欢之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尴尬和...吃味。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她说道,赶在了那人到跟前之前离开。
江沐歌懊恼地望着她的背影,她就是随口说说,顾欢之再坚持一下她就答应一起吃饭了。
“江老师,你的饭。”叶湘把手里的盒饭递给了江沐歌,自己伸手从林嘉瑜手里接过另一份,两个人相视一笑,眼里擦起一阵火花。
江沐歌:......
刚刚不嘴贱的话,现在也不用在这样当电灯泡了。
休息室里,江沐歌低头扒饭,林嘉瑜和叶湘你侬我侬,平常这两个人还有些分寸,但今天是她们的周年纪念日,从早上开始就如胶似漆,跟刚刚陷入热恋的小情侣似的。
算了,也就今天一天,江沐歌默默地忍了。
“阿湘你怎么不吃肉?”林嘉瑜把碗里的肉扒给叶湘。
“我每天呆坐着没什么消耗。”叶湘把肉还给她,顺便夹起一大片五花肉塞到她嘴里,“倒是你,每天在片场跑来跑去,要多吃点,最近都瘦了。”
“真的吗,我感觉我都胖了,你会不会不喜欢?”
“怎么会,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再多吃一点,张嘴,啊~”
江沐歌忍无可忍,端着盒饭出了休息室,粘在一起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她在外面徘徊了一阵,最后选了一个正对着顾欢之休息室大门的位置蹲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挑菜吃。
果然,隔了一会儿,若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江沐歌假装有些意外地问道:“若柳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欢之姐让我把这个给你,别把腿蹲麻了。”若柳说道。
江沐歌这才看见她手上拎了一个小马扎。
江沐歌:“......”
“江老师不用客气,椅子吃完了留这就行,我一会儿来收。”若柳贴心地说道。
江沐歌回她一个假笑,说道:“谢谢若柳姐,也谢谢顾老师了。”
“不客气,江老师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好的。”
江沐歌哽着一口气继续扒饭,周围没有了干扰,脑子重新被剧本的内容侵占,她努力感受每一样菜的味道,企图将那些不断涌起的剧情排出脑海。
越品越觉得这些菜异常地难吃。
头上投下来一片阴影,她欣喜地抬起头,发现是同组的一个演员。
“沐歌,怎么在外面吃饭?”他问道。
“天气好,我出来晒晒太阳。”江沐歌尴尬地说道。
对方抬头看了一眼被乌云遮住了半边脸的太阳,疑惑地摇了摇头,“那你继续吃,我就不打扰了。”
脑子里的剧情消散退尽,江沐歌羞红着脸快速扒完了饭,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招惹来多少人的围观。
她把饭盒扔到了垃圾桶里,提着小马扎去找顾欢之。
到门口时,顾欢之也正好吃完了,助理们正忙着收拾,江沐歌看了眼桌上剩下的餐盒,不动声色地吞了一把口水,看起来就比盒饭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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