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在敖钦眼中,别说是在野,就算仍握权在朝,也不会因此影响他对一个人或者一些 人的态度。不论在朝在野,敖钦都很强大,所以他才能随性做事,拥有恣意妄为的资本。
对于这种感觉,殊曼华并不陌生,他想起还在修真界的时候,他也经常不买一些在大部分 人看来都很牛逼的人的账,虽然没有随便给人脸色,但也是率性而为。
之所以要不断强大,可不就是为了能够不委屈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用以自己不喜欢的姿 态去面对一些人和事?
这会天色还早,都不到晌午,西四牌楼那边人很多,不是回去吃饭的点,在这么热的天上 午又比下午凉快,不少人都出来逛街买东西,两排的商酒楼生意都很红火。
不过今天比平时格外人多,摩肩接踵,走路都得找着个缝挤过去。大热天的,周围充斥着 人声汗味儿,殊曼华眉头拧着,要不是为了敖钦口中的好酒,他可不会来受这份罪。
神九还纳闷怎么今天会这么多人,由远及近的锣鼓暄天就给了他答案。
三人个子都够高,稍稍仰头就能看到前面那些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人,身上穿着各式各 样的戏服,抬轿子的、骑马的、舞动绸缎的……西四牌楼前面是大通庙,想来今天正巧有庙会 ,才会有这么多人堵在这,有的是瞧热闹,有的是赶着时辰到庙里去进香。
只是这么一来道路就被堵死了,敖钦说的酒肆还在前面,要是直接用轻功飞过去,那太打 眼,而且都不好找个落脚的地儿。
敖钦看殊曼华热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就像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多久的花草一样打着蔫,又看 了看远处勉强能瞧见招牌的酒肆,于是转头对殊曼华说道:“你先坐在这休息一会,我跟神九 去买酒,买完过来找你,我们回王府。”
“不用,我跟你们一起!”
“不用什么不用?”神九按着殊曼华的肩膀让人一屁股坐在一个店门口的石墩上,“两个 人挤肯定比三个人挤快,我跟老大也不是第一次赶上这种情况了,知道怎么走方便,你就在这 等着吧。”
殊曼华想想也是,于是决定不去添乱了,拽着敖钦的袖子仰着头眯着眼,“要冰块。”
敖钦知道殊曼华的意思是回到王府之后让人往厅里放冰块降暑,这是热得他连话都懒得说 ,得亏自己能明白。
“好,放冰块,放满一大缸,让人扇着。”
殊曼华满意了,撒开手,看着敖钦和神九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这么看着他就觉得敖钦很有优势,就他那自带冰霜的气场,周围的人能多躲他远点就远点 ,再怎么挤得慌也不愿意往他跟前凑。也就是那些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小姑娘,会不知所 谓地创造“意外”接触。
自己很幸运,敖钦对他照顾有加,之前挤来挤去的时候敖钦也是尽可能地护着他,那清冽 的沉香在一片纷杂暄扰中安定着他的心神。他们俩都有筑基期的修为,敖钦本不用这么小心翼 翼的。殊曼华却也不好轻易往那方面想。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式,要是换个人,殊曼华可能就已经直接挑开天窗说亮话了,但 他心仪的就是敖钦,不是别人,所以他得顾忌着这个人在得知自己喜欢他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倘若对方对自己所有的重视都是缘于对自己的赏识,干净纯粹地没有一丝杂念,那依照对 方的性格,自己有了 “非分之想”,那就是作死。而即便是有点感觉,就像他之前想得那样, 也得顾忌这感觉是不是到了能说开的程度。或许他还需要更多时间来感受敖钦对他到底是什么 心思。
殊曼华看着大大咧咧,但却不是那种会“感情用事”的人,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 他不会郑重其事地对敖钦表白。但他不会干等着,进退有度地撩拨有助于增进两人的感情,会 让自己成为敖钦“戒不掉的习惯”的一部分,会潜移默化地影响那个人,让对方对自己心动得 一发不可收拾。
挺不好意思地感觉出了自己有那么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思,殊曼华想着自己这为了追 求“美人”牺牲也是挺大的。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幻想着等将来回到修真界以后的 日子。
以敖钦的天赋,到时候修为一定已经很高,在修真界必定会用最短的时间闯出名堂来。一 想到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人物是自己发现并且领进门开始修炼的,这种莫名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就让他飘得不行,仿佛心里头塞了一团紧簇的棉花,被一个小炮仗哄得一下给炸开了,四处都 是软绵绵的。
入了修真界,不管是在外面闯荡历练,还是扮猪吃老虎进了宗门,他们肯定都是要在一起 的。倘若那时候自己还没能将敖钦拿下的话,就得靠着日常琐碎来进一步让自己融进敖钦的骨 血中,分都分不开。
即使是再浓烈的感情,有的时候也不是一定要宣之于口,用最热烈的言辞来表达。那些耐 得住时间考验的感情往往是细水长流于经年累月的相处之中,日复一日,朝朝暮暮。言语上的 交流、心灵上的共鸣,那些一点一滴产生汇聚成溪的感情,绕着心田兜兜转转,在滋润中彼此 明了,万般滋味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殊曼华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坐在石墩上,眯着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过往行人,一脸郑重地抒 发心中感慨。
□作者闲话:
多谢雨中深海送的礼物,耐你
第70章 是不是也吃这一套?
这时候远处那些走庙会吹吹打打的人靠近了,锣鼓声、鞭炮声震耳欲聋,还有人声鼎沸, 人流涌动变得更加厉害、殊曼华眨了眨眼恢复正常表情看着,觉得这么下去估计会出事故。
果然,有人摔倒了。
在这种地方摔倒,被人扶起来的可能性不大,这些瞧热闹的人都跟下饺子似的稀里哗啦的 ,就算是一块出来的还未必都能相互顾得上。而且一个摔倒往往会连着一片,这时候磕着碰着 受伤也就在所难免。
殊曼华看着那么多人挤来挤去就觉得脑仁疼,自然也不会去搀和一脚,他没那么广泛的同 情心去照顾别人。
然而没一会他却注意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小女孩出来瞧热闹,推推搡搡间 两人就被冲散了。还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也就五六岁大,穿着红底白花的衣服看起来瘦瘦小小 的,被人挤得跌跌撞撞站都站不稳,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喊着奶奶、奶奶,好不可怜。
得!刚说完就要打脸了!
殊曼华咬咬牙,最终还是忍着强烈的不适,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七拐八拐地奔着小姑娘 过去。
这时候小姑娘已经被挤到了边上,可这会连街道边上都是人,那些小摊贩都被挤得掀了摊 子,忙着收拾转移呢。小姑娘的边上是个卖炸油条的,摊主已经在收拾,但奈何涌动的人群已 经波及到了这边,不知道是谁踩翻了边上堆在一起的竹筒子,稀里哗啦地倒下来砸翻了油锅, 滚烫的热油就这么翻了。
边上的人都知道躲开,偏偏小姑娘背对着没注意到。孩子的奶奶也在往这边赶,瞧见油锅 翻了吓得脸都白了,来不及过去只能尖声叫着让孩子躲开。可被这纷乱场面吓着的孩子根本反 应不过来。
殊曼华想掐动手诀却来不及,只能干脆利落地纵身一跃把孩子往边上扑倒,紧紧抱着孩子 用身体护住滚到一边,孩子没事,但他背上却被泼到了一些热油,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擦伤。
殊曼华当即疼得浑身抽搐,额角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周围的人有感于殊曼华的舍己为人,都七手八脚地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殊曼华给抬到了附近 的医馆。这时候殊曼华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但双臂仍旧牢牢地护着小女孩,众人废了不少力气 才掰开他的手臂。
敖钦和神九回去后没有瞧见殊曼华,得知事情经过后匆匆赶往医馆,殊曼华还在救治当中
一面宽大的棉布帘子将医馆一分为二,划分出了里室和外室,因为殊曼华要脱掉衣服处理 背后的烫伤,自然要在里面。
外室里坐了不少人,有些是在等着瞧病的,有些是把殊曼华送过来的好心人在等结果的, 想知道这么个长得好看又心地善良的公子有没有大碍。
敖钦满面寒霜,眉心几乎打了个死结,掩在长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毕露,似乎随时 都有可能爆发。
神九也很担心殊曼华的安慰,但是这会他只能先把心思放在安抚敖钦身上。
敖钦一忍再忍,总算将暴虐的情绪压制住。医馆里的光线并不明亮,加上敖钦身上威势逼 人,没有人敢看他,于是更没人注意到在他的眼底有一道暗沉的金芒如翻云游龙般一闪而逝。
敖钦冰冷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在一个抱着小女孩的老妇人身上停下。这个老妇人 坐的位置是最靠近里面的,小女孩哭哭啼啼,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帘子里面瞟。老妇人满眼 泪花,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谁在她面前停下她都要叨叨上一句“好人呐好人呐”。
不用说,那老人怀里的应该就是殊曼华救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