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怎么在这?县令大人好。”
赵县令对殊曼华笑着点点头,没介意对方最先叫的不是自己。
高衍抓着殊曼华的手臂,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今天下工早?”
“是啊!舅舅,你跟县令大人有什么事要说?那我先回避吧!”
“没事,县令大人就是跟我借点人,”高衍单手搂着殊曼华,转身对赵 县令说道,“明天我会调二十个人过去。”
“那就多谢侯爷了。下官不打扰侯爷,先行告退。”
赵县令走了,高衍拉着殊曼华进门。
“舅舅,赵县令找你借人是为了榔头劫匪的事?”
“对,县衙里人手有限,每天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分不出太多的人查 案,还要保护街坊邻里的安全,所以就跟我商量能不能借点人出去。”
“舅II的人都是军队里的,是舅舅一手训练出来的,一个顶十个二十个 用。现在舅舅一下子给拨出来二十个人,县衙的人手应该是够了。”
高衍笑了,“对舅舅这么有信心?”
殊曼华偏头笑了,“不对舅舅有信心我还对谁有信心?我生命中最重要 的人就是舅舅!”
高衍总是蒙着一层碎冰的眼底渐渐出现温暖,嘴角都在一点点往上翘, “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当然,永远记得。舅舅,我去给你做晚饭。”
殊曼华要去厨房,被高衍拉住,“我跟你一起去。”
高衍就跟那些千金小姐_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回却进了厨房。
殊曼华一边切菜一边看着正在洗萝卜的高衍。
高衍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衣服下摆拖在地上已经弄脏了,面前摆着两个 木盆,_个盛着水放着要洗的菜,另外_个用来放洗干净的菜。高衍的袖子 撸了起来,左右都卷到了手肘上方。先不看实际结果如何,就这姿势瞧着是 挺像那么回事。
殊曼华知道高衍从前有过一段很痛苦的经历,受了不少罪。即便后来成 了将军成了侯爷,他也_样能做事能吃苦,但是下厨房是另外一回事。所谓
君子远庖厨,高衍从前没有进过厨房,更别说是发达了之后。
但是现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却跟自己在厨房里弄菜,姿势 和动作都非常的随意和不拘小节,殊曼华心里热乎乎的,说不出的感动。
高衍那洗完菜了,却发现殊曼华还没切完手上的,于是自己到另外一个 砧板上切菜。
他虽然没有切过菜,但是他会用刀,想想应该差不多。
然而事实证明菜刀具有其独特性,高衍还没切多少就切到手了。他没喊 没叫,还是殊曼华的余光瞥到了菜板上有_抹红色,这才匆匆忙忙走过去,
然后抓住那根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
刚做完这个动作殊曼华就愣住了,瞬间就有种想要扇自己一巴掌的念头
高衍的身子彳噩住,这时候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赶紧把手抽回来。但是高 衍没有那么做,或者他压根就没意识到应该这么做。相反,在殊曼华含住他 手指的时候,还有一种特别难以言喻的感受传遍全身。
有软软的湿湿的东西在舔他的伤口,微微的刺痛感,但更多的是_种特 别美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指尖传入,然后慢慢流淌,中途开出许许多多的 小岔,流入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到心脏。这是高衍第_次体会都什么叫真正 的十指连心。心里都跟着穌麻麻的,像是拿最柔软的棉花沾了点温水擦过。
殊曼华放开高衍的手,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我是听老话说,受伤了,舔舔容易好,口水有时候比药好用
高衍撵着手,神情莫测,“这话是假的,受伤了要上药,舔没用,还有 可能更严重
“哦,”殊曼华缩了缩脖子,“那我去拿药,舅舅你等等。”
高衍看着殊曼华跑远了,眼睛眯了_下。他刚刚失态了,因为他竟然想 跟殊曼华说以后可以只对他_个人用这招,不能对别人用。
他明明知道这就是不靠谱的老话,但还是冒出了这种想法。虽然最后他 还是照实说了,但心里面那种感觉他没办法忽视。还有之前青年舔他时候的 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动。
他也老大不小了,并不是从未有过欲望,但是却并不注重这方面,而且 他也_向控制得很好。不说收放自如,但至少从来没有为这种事感到棘手或 者困扰过,自己用手就能解决的事情,没什么。但是在刚刚那一瞬间升起来 的欲望,他却可以确定,比他以往任何一次感受到的都强烈。他甚至已经可 以断定就算到时候用手解决也满足不了。这样强烈的欲望,他从来没有在任 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身上感受过。
至此高衍不得不承认,他对他名义上的外甥有了不该有的欲望。
高衍是个干脆的人,当目标明确的时候就是志在必得。
都是男人又如何,他的另一半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他自己决定就好。
舅甥又如何?反正不是亲生的,即便会被一些人戳脊梁骨,他高衍又什 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想法?
他为国为民征战沙场、九死_生,要是到头来想跟什么人共度一生还要 被大多数人反对,还要被各种诋毁,那他索性就真的辞官,带着青年到一个
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
高衍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却不能容许他人攻歼青年,他见不得 青年眼中露出难过受伤的神情。
但是,青年又是怎么想的?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高衍头疼起来,他觉得自己在战场上遇到再厉害的敌人时也没有这么头 疼过。
殊曼华回来,给高衍的手指上了药,做了简单的包扎,过程极其认真, 像是再作一件容不得出半点差错的事。
“舅舅啊,你还是别弄了,去屋里等着我吧。”
“嫌我碍手碍脚?”
“怎么会?”殊曼华叹气,“只是舅舅受伤了,我难受,也会分心,就 没办法做饭了^ ”
高衍看着殊曼华,“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你是我舅舅啊!”
高衍的眼神可见的暗淡了不少,“就因为这个?我不是你的亲生舅舅。 你除了舅舅,还有母亲、兄姐,还有小姨、表姐。”
殊曼华撇嘴,“我知道,可是母亲他们对我不好,舅舅你从来没有苛待 我。至于小姨还有表姐,我、我跟他们不是很熟。”
“所以?”
殊曼华捧着高衍的手吹了吹,虽然这样做已经没什么作用,但他还是下 意识那么做了。
“所以我最在乎的人就是舅舅。其实这跟我是不是舅舅的亲外甥无关, 有没有舅甥的这层关系在,我都愿意跟舅舅在_起,也愿意永远对舅舅好。 只不过说咱们既然是舅甥,那就比_般人更加亲近。舅舅你说是不是?” 高衍的神情放松了,“恩,你说得对,有舅甥的关系在,我们会比一般 人更加亲近。”
殊曼华笑了,“行,那舅舅快回房间去吧,我这边也不会很久了。” 殊曼华从来没有敷衍过高衍,他说不会很久就是不会很久。饭菜做好了 之后就端到了房间。之前在外头跟戚栩他们吃饭,殊曼华只喝了一点酒,菜 都没吃几口。他也把这件事跟高衍说了,虽然好像也没有一定要说的必要,
不过殊曼华还是觉得讲一下比较好。
高衍听着殊曼华一句句慢慢悠悠地絮叨,就是在闲话家常。高衍不但没 觉得不耐烦,还很喜欢听。他喜欢这种殊曼华把他当家人,大事小事都跟他 说的感觉。
不过这个戚栩对青年是不是有点太关注了?
高衍想着,决定明天让人去调查_下戚栩。
“哎,真是世事无常啊!从前宋桥可是富家少爷,过的日子锦衣玉食,
今天看他的样子,干净是干净,但衣服都旧了。从前挺单纯张扬一个人,现 在变得这么……心思重。”
“人各有命。”
高衍就说了这四个字,不过他没说差,真是人各有命。天灾是命,人祸 也是命,有的时候人能做的,真是很有限。殊曼华想着,就算自己占据了这
副身体,但是真正的江柏还是已经死了,这就是江柏的命,自己完成江柏的 愿望,也不过是全了他_个念想。
□作者闲话I
第416章 谈资
榔头劫匪的案子没破,就在赵县令跟高衍借人的第二天,人还没到位, 就又死了一个,还是大清早,街上的人还不多,道两边儿的铺子都没开多少 ,早点摊也没几个。死的人是个厨子,在一家小饭馆儿里做事,他早上起来 得很早,因为要赶早市买最便宜的菜,还要提前处理材料,不然等客人过来 点菜的时候再弄来不及。
厨子死在小巷子里面,是被一个捡垃圾的乞丐发现的。乞丐哪里遇到过 这种事儿啊,先是害怕,之后壮着胆子在尸体上摸索一番,摸走了一串铜钱 之后报了官,本以为还能从衙门那拿到点赏钱。但结果什么都没有。
这一天茶余饭后,人们讨论的都是这件案子,也说到了之前的几起。很 多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就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怕。人们也不是没有危 险感,只是觉得这种事不会落在自己头上,只要没做什么亏心事,不在太早 或者太晚的时候上街,那就没什么事。所以还是能很直接地把这一起又一起 的凶杀案当成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