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只是被那近在咫尺的轮廓弄得没地方安放视线,脑海里控制不住地蹦出一系列下流的字幕——“妈的,现在的小孩都吃饲料长的吗”,“这他妈谁的两张小嘴能承受得住”,“艹,得会吞剑杂技的才敢来吧”……但对方却仍无任何自觉地凑过来,一下打消了他的胡思乱想:“你的头发……还是湿的,要赶紧吹干啊。”
湿……湿什么?妄言差点听漏,两秒后才抽了口气,只顾得上点头。
——如此近点看,戚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倒是挺冷俊,所以妄言换上手里睡衣的动作也更为慌乱,连嘴巴都松了:“……知道了知道了。你也找件衣服穿上……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戚霁却懵懵地歪头,然后万分不解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胸膛,像在确认自己的性别:“啊?为什么?我们……不都是男的吗?”
妄言的喉头烧得更厉害,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才咬牙回答:“……男的,男的也可能是同性恋啊,万一——万一我他妈喜欢男人呢?”
戚霁毫无警惕性,还在发愣:“什么意思啊?”
“……艹。”于是妄言躲开视线,带着不屑于和他解释的语气,“不知道什么意思就算了,我怕你知道了会怀孕。”
但戚霁却回想了两秒,好像恍然大悟:“你是说,你喜欢男人吗……?”
妄言哑然,渐渐面颊发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但他还是用力掩饰住了某种紧张,很快便冷冷哼笑一声,嘴比谁都快:“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妹子跟我上床的时候,不是涨水十米、可以原地跳水的?我、我约过的女主播都能集齐十二生肖了。”
这下,戚霁似乎还真被他震慑住了:“……这么厉害啊。”
不用说,这肯定是年轻男孩子对成熟男人的仰望——所以妄言不禁又得意起来,开始从36E起步吹嘘到我与空姐的销.魂一夜,而戚霁则一边盯着他点头“嗯嗯嗯”,一边逐渐显得更关心他刚才无意识的换衣动作:“……那个,你的肚子上……为什么也有疤?”
话题陡然转变,空气一静,妄言的声音卡在半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不注意,于是只得赶紧把腹部捂严实,确保那些狭长狰狞、如同张牙舞爪的剧毒昆虫般到处乱爬的丑陋疤痕没有露出来,并勉强地将嘴唇扯了扯:“小时候……不小心弄的,很、很奇怪吗?”
戚霁大概也意识到冒犯,又恢复了那副好欺负的样子,马上摇头耸拉下眉尾解释:“不是的,不奇怪。我只是觉得,看起来好痛……”
“……这有什么痛的,疤痕可是男人的勋章,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懂什么。”妄言急忙驳斥,戚霁却似是抓不住重点地摸摸自己下腹部,似乎再度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性征:“啊?可是……我毛长齐了啊。”
“你他妈……”这话没法接,所以没一会儿,妄言就气得用杂音巨大的吹风机盖掉对方的声音,算是中断了这个话题——直到对方也识趣地转身找了一套春秋的睡衣穿上,他才吹好头发,琢磨着开始欺负他:“……你记得待会睡觉不许关灯啊,我喜欢开灯睡。”
面前胸大无脑的小白兔和他想象中一样,在惊讶之余,一副犹豫的样子:“可是……医生科普说,开灯睡觉不仅不利于身体发育,而且还影响睡眠质量。比如你……一看就长期睡得不好。”
“……你管我。”妄言却不容拒绝,直接钻进了被窝,“自、自己戴眼罩,反正不许关。”
灯光充斥着不大的房间,妄言显得气势十足,然而在那近乎要挟的语气背后,真正先怂的却不是戚霁,而是妄言自己——或许,连他都没料到,原本信心十足的自己会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开始满心忐忑,本能地害怕对方不接受。
要知道,跟从前的室友睡一间的时候,他都不好意思提出这个无理的请求,只能在别人都睡着后才悄悄打开手机背光稍稍照亮一小块地方——但唯独这次,他摩拳擦掌地打算尝试一番,好让这个豪门战队的人气新星,见识见识亚服第一喷子的可怕。
对此,他甚至还带着一点小得意:你的粉丝再多,再能帮你骂我又如何?你看,你还不是要被我欺负~
然而事与愿违,那个弱气的家伙好像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被他震慑,也不似看起来那么笨,反而很快凑过来,戳戳他的背脊,忽然地问:“你是不是……怕黑啊?”
那过分温柔的声音就如那次排位时一样,又在妄言心脏上烫了一下,令他一个哆嗦,不肯承认:“……怎么可能??”
他有点慌张,但这却并不影响紧接着,两人间的快速拉锯又开始了。
“可是,你不怕黑的话……为什么要开灯睡觉?”
“我……我这叫怕黑吗,我这叫热爱光明……!明白?”
“明白……不明白,这不就是怕黑……?”
“……什么怕黑不怕黑的,你再乱说,我堵住你的嘴了。”
“那……我反正没说错,你、你要堵,那就堵吧,啊——”
“……艹,你嘴闭上,你他妈三岁小孩儿啊?我为国家供电局创造gdp,我骄傲,这总可以吧?”
“……不可以的,浪费可耻,节约光荣……老师说的。”
……
……
大约两分钟后,结局便还是气急的妄言再次落败,所以他只能一边怀疑自闭的其实是自己,一边心虚地侧身闭紧了眼睛:“算了,那……那你还是关灯吧。”
因为本来,他也知道自己不对。
所以说完后,他就准备好迎接心里的恐惧,就像小时候每一次遭受虐待后,被扔进没有光线的黑屋子时一样。
好在,虽然他至今认为直说自己怕黑是极为丢脸和不爷们儿的事,但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承受力也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实在不行,他还有200个a/v女/优的三围可以背诵啊。
可在那仍显陌生的房间里,他却并没有想到,会突然有个东西拱到他床上,一下把他挤了挤,断了他的思路。
他吓了一跳,还没做出任何反应,某个轻柔的声音便更近了:“你要是怕黑的话,我陪你睡不就好了吗?他们嫌我太高,又爱乱动,给我的床是1米5宽的,为了不区别对待,所以你的这张也是1米5……其实,够两个人睡了。”
妄言立刻面颊失色,几乎反应不过来这个荒唐的方案是什么意思,然而对方却似乎跟任何普通人类一样、没觉得两个直男睡一块有任何不妥,反而一枕手臂,直接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下一个话题:“对了,你的游戏id太出名,好像连经理都忘了介绍——我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的真名?”
“你……下去,你……”
妄言强装镇定,实则慌得一b,不仅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赶走他,还被追着问了半天,只得收拢混乱的视线,磨磨蹭蹭地往床边挪了一下,不情不愿说:“……秦玦,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跟平时有点不同,似乎如同周围的被子一样软乎乎的——于是直到这一秒,两个都已经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好像才算是真正认识了。
而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妄言——也就是秦玦,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多少,戚霁则似乎刚刚听清,还惊喜而好奇地把手掌伸了出来:“哪个玦?能不能写一下。”
轻纱般的光线下,秦玦本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拒绝他,比如用便签写,比如手机打字,甚至可以干脆拆字来形容,但面对着那软绵绵甜丝丝的语气,他却还是鬼迷心窍般,忍不住听话地伸出右手食指,在对方掌心写下了那个寓意不是太好的字:玦。
冬夜寂静无声,很快,戚霁就带着轻浅的笑容,小心地把那个字握进发烫的掌心,然后说:“那……我关灯了?”
“嗯……嗯。”
秦玦囫囵应答,脑子里像有一百个唢呐在交响演奏,半个复杂的字也说不出,更无法接受两人从第一天开始就要同床共眠的事实,但对方却轻轻按下开关,并打开手机背光稍微留了点光线放在枕边,弄得他在片刻怔愣后胸腔发紧,就像被那丝摇曳的微光灼烧了一下。
三秒后,那个声音还再度响起,加重了这份陌生而未知的心悸。
“这样就完全不怕了吧?好好睡觉啊,我就在这儿,不会走。明天我不叫你,你也不可以提前起来——”
甚至,一秒停顿后,那家伙还学着他气势汹汹的威胁语气,既是套近乎、又是逗弄般添了句——“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小受的名字这会才出现(
我一般叫他小秦总,因为他很霸道,很酷(他觉得)
第12章
于是在戚霁那般无意识的逗弄下,秦玦也只能一头埋入枕间,挫败羞恼不已,扮演死鱼。
长久以来,他从未告诉别人,夜晚之于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来说,其实是比白天恐怖千倍万倍的。
毕竟意识清醒时,大脑还能掌握主动权,但人一旦睡去,就真的无法控制那些腐臭流脓的梦境会往何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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