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九五年,九月十一日,导师看了我有关拮抗剂的论文,他觉得可以从我这个角度尝试进行研究,他给我分配了几个新来的助手,让我负责对论文中设想的论证。我太高兴了,如果我的设想没有错的话,那么制作出拮抗剂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
“二四九五年,十月三十一日,第一批拮抗剂实验失败了,样本细胞受体没能与拮抗剂产生结合……都怪我急于一时求成,但至少我查出了问题在哪,下一次实验加油!”
“二四九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实验再次失败了,不过样本细胞被丧尸病毒感染的时间同比减缓了百分之十。我的实验角度没有错,制作的拮抗剂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但还需要进一步改良……”
余歌合上了笔记本,前半本他看得还津津有味,可后半本忽然变得枯燥起来。里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甚至通篇都是大段大段的专业术语和整片的化学式。他看不懂这些化学式,但能大致猜出父亲的研究项目一直不顺利,但他从未放弃过。
余歌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缓了两口气,他还有点时间,再看两页下楼应该差不多了。
接着,余歌翻开了第二本笔记本,第一页就写着:
“二四九六年,一月十四日,最近我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夜里时常做梦,梦到一只长着鹿角在阳光斑驳下休憩的麋鹿。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每次看到它我都会觉心神宁静,所以也没去在意。可今天,在实验室里重新设计试验方案时,我看见了那只鹿,从我体内一跃而出的麋鹿,我当时惊呆了……我竟然是个向导。”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向导?
父亲竟然也是个向导?
余歌惊讶不已,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普通人,小时候也从未见过父亲身边出现过鹿或者其他动物,是因为父亲连自己都瞒住了,还是那时的他没有觉醒向导的力量所以看不见?
余歌咬着自己的唇瓣,继续翻到下一页:
“二四九六年,一月十五日,我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已经一整天了。我完全不敢出门,也不知道如何让这只鹿回到我体内。如果被人发现我是向导,那么我就要抛弃手中所有的研究项目被迫送进军营,我不想这样,我要坚守在我的战场,这些摆满了细胞样本和实验器械的场所才是属于我的战场。”
“二四九六年,一月十六日,已经两天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陷入了昏迷,等我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只麋鹿也不见了,或许它已经回到了我的体内。我的房里来了不少同事,他们都关切的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只能说是因为太投入了一不小心昏倒在了实验室。好在这种事在实验室里时有发生,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让我好好休息就离开。可导师却发现了我在说谎。”
“二四九六年,四月二十一日,在我的恳求下,导师以实验高危性为由将我送入了实验室内部一个封闭的隔离区,让我在里面继续我的研究并学会控制向导的能力。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和药物的辅助,我终于掌握了向导的能力,并且也回到了实验室开始正常的研究工作。导师嘱咐我要千万小心,哨兵的感官非常灵敏,万一被发现了到时候他也帮不了我。我很感激导师,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
余歌看到这一页,心中悬着的一口气算是放下了。
多亏了这位导师帮忙,父亲是向导这件事并没有被发现。不过,余歌还是很在意后面发生的事,如果父亲一直隐藏着自己向导的身份,那母亲呢?母亲又是一个什么样人?
普通人?
哨兵?
还是跟父亲一样,也是个向导?
余歌虽然记不起父亲的长相,但他所残留的感觉、衣着穿戴、声音语气多少还有些印象。可母亲的印象就更模糊了,余歌脑海中只记得一个朦胧的轮廓,甚至连母亲是长发还是短发都说不上来。
余歌带着浓厚的好奇心继续往下看,楼下却传来了胖子的声音:“余歌!快下来!在不来吃,伊森就要把你那份都吃了!”
“哦,马上来!”
余歌笑了笑,他拍了拍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把水瓶压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准备出门下楼。
忽然,窗外一阵微风吹过,水瓶‘啪’得一声被吹落在地,一路滚到了余歌脚边。
余歌叹了口气,看着差不多见底的水瓶。
渍,这么点水连几张纸都压不住。
余歌把水瓶扔回桌上,笔记本不是他刚才看过的那一页,纸张上似乎也只要有短短的一两行字而已。
门外烤鸡的香味淡了不少,肚子也有些饿过头反而没什么感觉了,余歌犹豫着瞟着那短短的两行字。
渍,反正就那么一点,应该耗不了几分钟吧。
想着,余歌回到桌前匆匆扫了一眼。
这一页的日期距离上次时隔了六个月,是二四九六年的十月。
“二四九六年,十月七日,新的拮抗剂有了很大的进展,昨天培养的样本细胞被丧尸病毒感染的时间已经减缓到了百分之四十六,我想再改良一下方案很快就能制作出抵御丧尸病毒的拮抗剂了。”
这一页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余歌有些扫兴,习惯性的瞟了眼右边那页。
“二四九六年,十月八日,上午导师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以为他是想跟我商讨关于结抗剂的下一步改良措施,可是他却告诉我……我被调离的研究组,两天后要前往阿尔玛涅克山区新建的实验室成为那里的负责人,进行仪器设备的调试和验收工作。我不理解为什么要突然把我调离!我的实验明明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为什么不能派别人去?!只要再坚持,明明再坚持一会儿就成功了……”
阿尔玛涅克山区?!
实验室?!
那不就是自己跟1029去的那座废弃实验室!
余歌抽出椅子坐回桌前,脑中完全忘记了烤鸡的存在,全神贯注的继续下一页。
“二四九六年,十月九日,今天一早我被人叫醒了,他们说来接我的作战车已经到了,让我马上出发前往阿尔玛涅克山区。原本订好是两天后出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更改了日期,也没有人事先通知我一声。我根本来不及准备,而且导师似乎派人盯着我不让我带走任何实验数据,我个人电脑上的数据也莫名被人删除了……我很气愤!我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明明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实验小组为什么要将我调离,还不允许我接触试验资料?!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整整一年的心血,我没日没夜的扑在这个试验项目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有什么继续研究的必要……”
父亲的日记写到中段的时字迹变得非常潦草用力,有几处纸面甚至被笔尖戳破了。余歌能感觉到父亲的愤怒,换做谁也不可能接受得了这种事。
艰苦卓绝整整一年,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推倒重来,父亲的日记中想要放弃的言语不在少数,可他依旧咬牙坚持着,为的就是能看到拮抗剂诞生的那天。可希望近在咫尺的那一刻他却突然被甩开了,这比告诉他拮抗剂失败还要痛苦,相当于彻底抹杀了父亲的希望。
可日记越到后面,父亲的字迹却开始变得公正,一笔一划不仅收敛了笔锋,字与字之间的距离都变得紧凑,末尾激愤的感叹号也改成了沉默的一串顿号,似乎表示着父亲已经冷静了下来,又或者……他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余歌想不通,他不清楚父亲的愤怒是怎么突然消失的,而日记之后的几页也被撕掉了,但是里面却夹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的形状很不规整,色泽材质与笔记本的纸张完全不一样,上面的笔迹十分潦草但能分辨出不是出自父亲之手。这张纸条被夹在笔记本里将近三十年,可密密麻麻的折痕却依旧可见,而上面只简单写了一行字。
“跳出枯井的井底之蛙,你能否面对一个真实的世界。”
余歌知道这个井底之蛙必然实指父亲,可这个‘真实的世界’又是指什么?
余歌仔细的检查着这张纸条,这个字迹与其说是潦草倒不如说是慌乱,根据纸张的形状和折痕来看,应该是有人匆忙之中撕下了纸条,写了这句忠告,然后偷偷塞给了父亲。
可这又意味着什么?是让父亲停止实验赶紧离开的意思吗?
难道,导师把父亲调到阿尔玛涅克山区其实是为了保护他?父亲有危险?
是因为他是一个向导,还是因为这项实验本身就存在什么问题?
可十月九号之后的几篇日记统统被撕毁了,余歌不知道父亲写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几个月父亲是怎么度过的,而下一篇日记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二四九七年。
“二四九七年,二月十日,我来到阿尔玛涅克山区已经五个月了,这里所有的设施仪器已经调试验收完毕,只要等新的药剂和样本送来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只是,我还是想不通那句话的含义,我也不知道导师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实验成果……他是觉得我没有能力再继续研究下去吗,还是,想让我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我始终不认为视如父亲一般的导师会背叛我,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可能没有再继续研究下去的动力了……”
“二四九七年,二月十一日,今天上午收到了都城的消息,批准的药剂和样本明天就会抵达实验室,不过,一起过来的还有一队哨兵,说是以后就由他们负责实验室的保卫工作……连我最后的好日子都到头了吗,看来我以后必须得加倍小心了,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向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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