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关心完,她又似乎意识到不妥,连连改口:“算了,有钱人还能饿着自己不成?”
宋竟夕激动的同时又觉得好奇,偷偷问父亲:“爸爸。我怎么觉得妈妈对叶珂的态度好多了?”
“啊,上次你妈妈生病之后小叶不是加了她微信嘛,隔三差五嘘寒问暖的,缺什么送什么,上次你妈妈没有买到音乐剧票,发朋友圈说可惜,第二天小叶就给她送了几张最好座位的票,说是剧院也是丁家的产业。”
宋竟夕这才知道,叶珂自己在背后默默做了多少努力。她原本是想自己解决父母的问题,毕竟那是她们自己家的事情,没必要也不应该拉着女朋友跟她一起承受应该她承受的压力,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叶珂承担了。
她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却也高兴庆幸。她的爱人,是多么优秀,多么值得被爱呀。
过了一天,宋母便当着众人的面开口对宋竟夕说:“你工作要是忙,可以先回去。”
宋竟夕一愣,随即心里偷偷笑开了花。她工作是忙,但是年前已经忙完了,年后还没开始。让她回去,大概是给家里留守的小猫咪做饭吧。
她心里暖洋洋的,却摇摇头拒绝了。她和叶珂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可能够陪外公外婆的时间实在不多了。平时忙抽不出空,过年这几天还是好好留下来。这也是叶珂所希望的,小猫咪再三强调,让她好好陪长辈,不能偷偷溜回去。
毕竟,在长辈去世之后哀叹“子欲养而亲不待”,最是遗憾,也最为没用。珍惜眼前人,不仅仅是要珍惜爱人,还有亲人、朋友。
就这样,宋竟夕在大年初五一早,和父母女儿一起踏上归程。
然而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是,她收到了一则电话,来自丁宏景。
丁宏景约她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大过年的,呵(冷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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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叶珂向他坦白的当天晚上, 丁宏景回过神来便让人去查与她关系亲密的女人。两个人行事大方从不遮遮掩掩, 虽说在外人看起来只是关系好的朋友,但在知晓叶珂的性取向之后, 便觉得不对劲。
大年三十晚上还能开车过去找她, 更是坐实了宋竟夕的猜想。
丁宏景虽然知道有同性恋, 但自己并不赞同, 也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是同性恋。林舒玩的事情他多少有耳闻, 可富二代哪个没有点癖好?玩玩罢了, 该结婚的时候还是要结婚。
他对女儿的了解虽然少, 但能看得出来,不论是丁现还是叶珂,都随他,一往而深。不管凌薇的事情最终将要如何,他是断断不能接受自己女儿带个媳妇儿进家门, 何况这个女人还离过一次婚,带着孩子。
两人先前在丁现的婚礼上见过一面, 因为宋父, 丁宏景多注意了一眼宋竟夕,当时只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现在想来,那天她和叶珂的举动就亲密异常。
一从临市赶回来,宋竟夕将父母和豆豆送回家,马不停蹄驱车赶往丁宏景约定的地点。丁宏景习惯于商场,说话七拐八拐, 宋竟夕知道他是什么来意,淡淡一笑单刀直入:“你是想问我和叶珂什么关系吧?”
“您想的没错,我是她女朋友。”
闻言,丁宏景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诚实。那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今天来,是要你离开我女儿。”
宋竟夕从没有想过,小说一般的烂俗套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觉得实在好笑,没忍住轻笑出声,问:“您要给我多少钱?”
“呵,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丁宏景也笑,问:“给钱你会离开她吗?”
宋竟夕耸耸肩不答话。答案显而易见,且不说她不会为了钱放弃叶珂,就算是为了钱,她也得死死抓住叶珂。丁宏景愿意给她的最多是几千万,叶珂手里的资产可远不止几千万。
“所以,利诱没有用,我打算威逼。”
他面色一沉,用经年上位者的的威压逼迫宋竟夕,警告道:“希望你在一个星期之内离开我儿子的房子,从此跟她断绝往来,否则,你的父母也会像我一样,知道自己女儿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无所谓,不考虑父母吗?就算你父母不介意,他们也不介意外面的人都知道吗?”
“在这个世界,最忌讳就是与众不同,官场尤其。我想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说着,他的态度重新软化,打了一巴掌再决定给一颗甜枣,“你的父亲名声这么好,你忍心看着他因此受人非议?你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人,继续过以前的生活,不好吗?”
宋竟夕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有丝毫动摇,她淡淡一笑,只是眼里带着几分可惜。
对叶珂感到可惜。
“伯父,我听说您和伯母的感情很深,我想那您应该明白,非她不可是什么感觉。”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丁宏景怔住,他想过叶珂会情根深种,却没有设想过宋竟夕也是一样。
“我花了十年,去过大家觉得女人理想的生活,可结果我并不快乐。所以与众不同又怎样呢?我的父亲从进入官场那一刻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他已经坚持大半辈子了,我最为身边人看来,觉得是很难,但并不是无法做到。”
“难道你就一点不为你的父母着想吗?!”丁宏景的表情有一瞬间失控。
“当然,我当然担心您把事态变得复杂。但跟您不同的是,您最爱的是逝去的妻子,我父母最爱的是我。来见您之前,我跟父母商量过。她们知道我和叶珂的事情,也见过她。长辈们虽然不能接受女儿是个同性恋,但我父亲又说,只要我真正幸福,什么都不重要。”
“我当然有想过您的威胁,也告诉了他们我的担忧。但我父亲说,他就快要退休了,闲言碎语影响不了他。他从来都不怕被人议论,不然也不会坚持到现在。他害怕的,是唯一的女儿再一次错过幸福。”
宋竟夕的眼眶微微泛红,心里对父母很是愧疚。
“那你不为你的女儿考虑了吗?!”
“既然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负责把她教好,让她足够坚强、勇敢,去面对这个世界。伯父,我和她的相爱并不是错误,没有必要为了其他人可能的眼光畏惧不前。而且,社会是越来越开放的,我相信等到她长大以后,这已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谈起母亲,您知道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宋竟夕望着他,眼里头一次有了一丝狠意,“是孩子的幸福快乐。您这样对您的两个孩子,以后去天上见到伯母的时候,真的能面对她吗?”
没想到她会突然戳自己的痛点,丁宏景怒目而视,“你?!”
“您看过伯母在最后那半个月给她写的东西吗?我仔仔细细看过了,伯母把所有一个女孩子需要知道的事情都写在了那一个小本子上,我当时想,如果是我,我能想到那么多吗?可从另一方面来看,她这么仔细嘱咐女儿,不就是怕自己走了以后没有人能好好保护她长大吗?伯母甚至请她好好照顾爸爸和哥哥。哥哥和妹妹相依为命十三年,您呢?”
“您知道凌薇造成的伤害她花了多久才走出来吗?在您儿子的婚礼上,凌薇打了您女儿,前几天您又为了凌薇打了她。”
“你给我闭嘴!”丁宏景双手成拳重重砸在桌子上,恼羞成怒瞪着她,满眼都是红血丝。
宋竟夕想起叶珂脸上的淤青,想起她委屈哭的时候,想起她曾经像个被抛弃的孩子站在门口,请她抱抱她的时候。她不想顾忌丁宏景的面子,太多人顾忌他的面子,以致于他这样肆无忌惮伤害她的爱人。
“伯母去接她放学回家,您怪她让您失去了妻子。您不去怪罪魁祸首,偏偏怪最不应该的怪的人。您失去了妻子,她失去了母亲啊!您怎么不怪自己,都是因为您的生意,导致别人要绑架她们母女俩,您要是早一点放弃那个项目,一切是不是又不一样了?!”
她擦去由于情绪激动流下的眼泪,拿包站起身,冷冷看着恨恨盯着她的丁宏景,语气平淡却坚决:“大年二十九那一天,我陪她去看伯母了,我跟伯母说,以后我会替她好好保护她的宝贝,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她了,哪怕是她的父亲,也不可以。您的威胁我记住了,也请您记住我的威胁。”
说完,她转身离开。丁宏景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怒吼一声掀翻了整张桌子与椅子。
他又气又怒,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喘不上气来,整张脸憋得通红,满脑子都是先前宋竟夕的话。
人总是习惯将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宋竟夕说的没说,他无法承担自己害死妻子的想法,便将一切错误都归结到女儿身上。其实他内心深处再清楚不过,怎么能是叶珂的错呢?她什么都没做错,如果非要说错,错的只有他。是他放不下利益,才让妻女受尽煎熬。
这些年来没有人敢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一遍一遍说服自己,都是女儿的错,才让自己活下来,全然忘了,她伤害的是谁。
是他妻子最爱的,连小时候蹭破点皮都能让她心疼得偷偷红了眼睛的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