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种幸福是自己凭空偷来,终究得不到善终。
他一方面拜托施言,尝试用各种方法找回从前的荀策;一方面却又患得患失,害怕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若有朝一日当真实现,又该如何与恢复正常恢复理智的荀策相处。
他失忆前并未接受自己对他的感情,而经历过这种剧烈变故,等到他再清醒时,他要如何对他解释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一切,以及他俩之间突飞猛进、走到如此亲密地步的关系?
荀策会怎样看待他……
红发男人走到他身后,双手揽扶上皇甫谧肩头,低头亲吻他脖颈。
被打断了思绪的谧总一阵恍惚,下意识的回过头,立时被荀策抓住了空隙,贴上了他的唇瓣,紧紧的吮吻起来。
荀策是压根不在乎这屋子里还有旁人在场的,皇甫谧给他吻得晕晕乎乎,身子发软,一时间也脑门发热忘记了一切。
没有办法回避这一幕的游酒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房梁,暗骂一句辣眼睛。
他心里腹诽完后,又有点心痒痒的,偷偷看了看施言。
教授正聚精会神的盘弄着灶台旁一把葱花,修长的手指把青翠的葱叶翻来掰去。
看似并没在意发生了什么,实则上,他闪躲着不肯与游酒视线相接,已经泄露了他的心事。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明明两情相悦又正当年,游酒未必能比荀策多忍到哪里去。
只是他俩至今停留在非常肤浅的关系上,分房睡很好的表明了彼此间不尴不尬的立场。
施言不开口,以游酒的性格就算憋到快死,也定然不会委屈他做他不愿做的事。
相比之下,真的就很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游酒:我们现在过得这么悠闲,你猜按我的人设可不可以背点类似“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这种浪漫句子?
施言:今天鱼打了吗,鸡蛋摸了吗,你还有空说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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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文的亲们猪年如意,诸事顺心哦!!
☆、103、失乐园
103、失乐园
缺少人类活动痕迹的地面,通常四下里寂静无声。白昼和夜晚依旧会交替来临,但由于受到阿修罗小行星高悬的影响,天象经常会发生难以预测的变化。
游酒从棚屋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夜悬挂的就是一弯暗红色的月亮。
带着血意的暗色光芒投在地上,把人的身影拉得扭曲迷蒙;但比起地底建造的人造太阳,和人造太阳停止发亮后全然浓稠的黑暗,这些淤红的亮光,足够给夜间的行人提供照明。
他顺着一条荒草小径,朝棚屋后方的深山里走去。
载着他们四人平安逃离的瑞贝卡那架私人直升机,就藏在这座黑黝黝的大山深处。
已经对这座山山势地形如数家珍的游酒,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找到了上次留下的标记,拨开覆盖在直升机机身上的一层厚厚枯枝败叶,拉开直升机舱门钻了进去。
机舱里设计得精巧舒适的座椅座垫等物料早已被他们拆下,拿去做成了起居室里简单的卧具;所有能够用来供应发电、生火、制作简单工具的能源物资和金属物品也被逐一搬离。
瑞贝卡留在这架直升机上的便携式科研装备和医疗用品,则转移进了施言的房间,由教授负责进一步接手研究,给他们制作抗辐射尘的药物和血清。大半年下来,除了荀策经受过强化改造,不再畏惧辐射尘侵扰外,剩下的三人中游酒率先产生了抗体。
游酒已经能够不受干扰的在地面行走,他和荀策是现存人类中,唯二两个能不依靠任何药物而在地面自由活动、生存的人——这一点,恐怕连皇甫瑞都想象不到。
只要不被游荡的丧尸咬到,游学正曾经设想过的人类重返地面,在他儿子身上已经实现了第一步。
游酒在直升机的驾驶机位坐了下来,那里被他们拆得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框架子。
他伸手拧开了无线电波接收器,在一片虚无的滋滋声中,漫无目的的调换着搜索频道。
但实际上,游酒并不清楚自己在搜寻什么,期待什么。
游学正已死,瑞贝卡作为NHP中心的主要创始人之一,也已葬身在她那些失败的实验品中间。
游酒想要追寻的真相,全盘展露在了他眼前,似乎忽然间,就失去了他一直以来追寻的目标,和行动的驱使力。
他们脱离了地下城,能够在地面自如行动,搜寻十几年前人类来不及带走的各种资源挪为己用;靠着施言和皇甫谧的智慧、知识,靠着他和荀策的武力、体能,建起了一个仿若失乐园般的小型避世所,在这里所吃所用一应俱全。
荀策体内曾经用来监控的定位素被施言用药剂中和了去,皇甫瑞要找到他们也几率渺茫。
并没有什么别的事需要他们再去担心,日子满可以这样天长地久的过下去。
可是仍然有哪里不对。
男人的手指在旋钮上缓慢的调来换去,信马由缰的放任自己思绪。
这架直升机虽是出自NHP中心,装饰和做派却全然是瑞贝卡的风格。
从里面的陈列和一些与众不同的设计看来,全然是她一人专用,瑞贝卡博士堂而皇之以权谋私,选取的都是最为上等的材质和最精密的仪器。哪怕是一个太阳能充电的无线电接收器,其捕捉范围也深广到了寻常无线电难以企及的范围——游酒甚至曾经用这玩意,收听到过近海某只鲸鱼的嗡鸣。
大概不仅仅只是用来接收无线电波而已。
他调换了将近一个小时,没能搜到什么稍微引起兴趣的声音,这一天的日常就算基本结束了。
其实本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期望听见什么。
透过驾驶舱前方的挡风玻璃,望见天际挂着的红月褪去了惨淡的红光,换上了似曾相识的皎白。
这个点,施言应该已经睡下了。
游酒起身,准备关闭无线电设备,返回他们那座棚屋去。
就在伸手即将摁灭收音器时,游酒忽然听见一个断断续续的、像是信号非常不好、迎着风声讲话的人的声音:“救……有没有……帮帮我……”
有人?
游酒顿住,把音量调大些,试图捕捉那个卡帧严重的讯号。
然而那声音犹如山中妖魅的低喃,只那么一瞬忽的功夫,便翩然而逝,任由他如何折腾调试,也再没有响起第二次。
游酒一直等到夜风伴随着月光消散,重新阖上直升机舱门,摸黑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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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贝卡的那个音波接收器,扫描范围非常广,但本质上是用来通话和拦截、窃听信号之用。”
第二天一早,游酒告知施言昨夜在直升机上听见的声音,教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那个设备所有的技术都用在了搜罗音波、电磁波上,没有定位来源的功能。即便听见了那个求救的讯号,如果不建立对话,由对方告知所在位置,我们这边无法追寻到他下落。”
“有没有可能缩小范围?”
“上次你听见了海鲸声音,但最近的海洋距离我们这处足有1000多公里。这么宽广的范围,那个求救信号可以存在于任意一个角落。光凭这几个人力,无法在短期内准确探知到。”
游酒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煮鸡蛋,有些茫然的哦了一声。
方桌对面,荀策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早餐,正一手撑着头,聚精会神看着皇甫谧吃饭。
他虽然面无表情,像这样撑着脑袋专心致志盯着皇甫谧,却莫名有点稚气未脱的孩子模样,同他夜间某方面的表现判若两人。
皇甫谧捧着他那个粥碗,被荀策这样一心一意盯着,喝进去的粥都觉得烫得发慌。
他勉强又喝了两口,放下碗,对施言道:“今天轮到我和荀策出去找供给品了,我们走远一些,找点还能吃的果子回来怎样?”
以荀策的战力,遇到丧尸群都能杀出重围。别说走远些了,这个人形战斗兵器带着皇甫谧踏平这片大陆施言都没有意见。
“好,只是你当心照看点他的情绪,别像上回一样,失起控来把半边水坝都砸开口子。”
皇甫谧应了。
回头看见荀策还在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脸又有些发烧。
他气自己过了这么久,跟荀策已然亲近到不能再亲近的地步,却还是会轻而易举被他的眼神撩拨到全身发热。
“你去换外出的衣服!”
谧总口吻中不自觉就带了点恼意。
大丹摇着尾巴,渴盼的跟在皇甫谧和荀策身后走了两步,发觉他俩没有带它出去遛一圈的意思,怏怏的住了脚,回来趴在了游酒身边。
游酒想了想,对它道:“一会我带你出去捉山鸡。”
黄金猎犬眼睛亮亮的嗷呜着回应。
比起跟在施言身后慢条斯理的散步,大丹知道游酒带它出去,不是去掏鸟蛋就是捉一些小动物回来加餐,这对黄金巡回猎犬而言简直是满足了它浸在骨子里的喜好,当下精神大作,咬着游酒裤脚蹦来蹦去。
它体内也有荀策的血,一点都看不出一条十六岁老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