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张灵骨很捧场的问。
上官漓则翻了一个白眼。
“因为这个人是个贱民。”表舅说:“我考证了又考证,毕竟啊,击退十万鬼兵保下京城的大功,皇上必定的封赏啊,我查了当年所有的封赏诏书,终于让我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这个人啊,是义庄的仵作。”
守义庄的仵作是一桩又苦又累还被人给嫌弃的活儿,大都是走投无路的贱民做的,可这样的人往往正是最常和尸体打交道的……难道这位仵作也是鬼道的高手?
张灵骨一听就激动了:“那这位仵作现在在哪里?”
“他得了封赏免了贱民的身份就离开京城了。”表舅说:“这种出身要个一官半职的也不合适啊,大字都不见得能认识几个呢,所以啊,拿了银子走人才是最聪明的。”
张灵骨不死心的问:“你就没考证一下他到底去哪里了?”
“没有。”表舅明显对这位仵作的兴趣也就止步在确认出身了。
张灵骨还不死心:“那他当仵作的义庄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啊,京城南门出去三百里地,槐荫县义庄。”表舅得意洋洋的说。
“他在槐荫县去跑到京城来退鬼兵?”张灵骨和上官漓换了一下眼神,更加确定这个仵作不简单了。
“当然啦。”表舅说:“他带了十八个兵勇从槐荫县沿路布了东西,大概是阵法或者符箓吧,一路布到京城,就这么三百里耗光了所有鬼兵,等那鬼兵攻到京城的时候只剩一个大将,而他用事先准备好的一百零八面八卦镜灭了那个鬼兵大将,因此保下了我朝两百多年的太平啊。”
“当今这位重用佞臣,年年增加赋税,我看这太平也快不太平了。”上官漓生在官家,虽然上山十多年,可对有些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表舅忙用扇子打了一下上官漓的嘴巴:“你给我闭嘴,祸从口出。”
“我想去这个槐荫县看看。”张灵骨看着上官漓:“人是走了,或许有徒弟什么的在呢。”
又或者根本就是换了张人皮呢?
上官漓立刻说:“我也去。”
她早就不耐烦在自家这个迂腐的表舅私塾里呆着了,眼下千山安然无恙还要去征讨魔魇山,她当然要身先士卒了。
“你跟我走了,郭思弦怎么办?”张灵骨问。
“找辆马车给他一叠纸,他能安静的跟不存在似的。”上官漓的眼神有种难得的退缩:“眼下我们几个可别再分开了。”
这么多年在千山,经历了不少艰苦,她不是怕艰苦的人,却很害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回家,手机还没电了,这就是我断更一天的理由,真的
第54章 地图
郭思弦果然是给一叠纸把他扔马车厢里就能安静的好似不存在,上官漓和张灵骨并排坐在车夫座上,两人为了掩人耳目扮成了普通道士的模样。
这年头四方游走的修士不少,这样的装扮如果被路过的修士感应到车厢里的星占气息,也能很好的解释他们的身份。
出城三十多里是一处乱葬岗,眼下年岁不好,赋税重,又逢蝗灾水祸,流民四散饿殍遍地,这样的乱葬岗自然胡乱丢着不少尸体。
可看着露在地上被野狗和乌鸦啃得支离破碎的尸体,上官漓还是皱着眉头低垂下眼睛,她扯了一下缰绳催马走得更快一些,想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车厢里的郭思弦一掀车帘,整个人差点撞在张灵骨的背上:“停车。”
上官漓忙拉住了马车,郭思弦从她身边挤过去下了车,手里握着路真人留下的龟壳:“这是什么地方?”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用问吧?”张灵骨苦笑了一下,他虽然知道卜算是非常费神的事情,可看郭思弦这个样子简直是魔障了。
“我知道是乱葬岗,可这里的气脉不对。”郭思弦从袖中拿出一方罗盘,他一只手托着罗盘一只手在掐九宫算六甲,眼睛却盯着空中盘旋的乌鸦:“腐尸为障,飞鸟跌穴,你们看看坎位,兑位和离位埋的是不是三具女尸……”
张灵骨看立刻转头看天不肯去挖坟的上官漓,只好过去一掌劈开坟上的封土,直接粗暴的开棺了,果然如郭思弦所说是三具女尸。
郭思弦继续掐手指:“三女守门……以三具棺材为点连成线,线的交叉点……”
张灵骨直接点亮三支香放在坟头,香上冒出来的轻烟不是向上而是向着乱坟岗的中间,而三柱轻烟在中间交叉在一起……他毫不犹豫的一剑劈了下去。
坟堆被劈的飞沙走石一阵乱,里面的棺材也被劈成了两半,可棺材里面没有尸骨,只有一个瓦罐,瓦罐形制普通,就是寻常人家都买得起的粗陶瓦罐。
张灵骨仗着自己艺高胆大,跳进棺材里伸手去抓瓦罐。
瓦罐里大概是灌了多年浸下去的雨水有些沉,瓦罐一被拿起来,张灵骨就看到瓦罐的底部是漏的,水漏出来滴在棺材底上,沿着棺材底部刻着的几乎看不清楚的浅槽流动,勾勒出一副地图和几行字。
郭思弦抓起马车里的字笔速度极快的将这地图给描了下来,旁边的字也让他给写下来:“见此图者皆是吾有缘人。”
皆是?
这是埋这瓦罐的人早就算到不是一个人来开这棺,还是觉得这个坟不会只被刨一次?
就在张灵骨胡思乱想的时候,郭思弦这边已经描好了地图,而棺材底的水迹也浸透了棺材板不见了,张灵骨蹲下去摸了一下,摸得出深深浅浅的痕迹,可看上去却是普通木头的纹路,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副地图。
布这个局的人,非得要路过这里感应到这里有个阵法,还能看透这局是三女守门,然后开了棺还得来提起这个瓦罐,才能看得到这个地图……
这是得要多么巧合才行啊?
看来他们的确就是这个布局的有缘人了。
郭思弦双眼放光的看着手中的地图:“我们赶紧去这个地图上的地方看看吧,星占图在路过这里的时候显出一线生机,我想我们寻求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上官漓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灵骨:“去吗?”
“这张图虽然看上去是一座山,可这山到底是什么山我们还不知道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往槐荫县的义庄去吧。”张灵骨说:“老郭不卜算了,我们也用不上马车了,御剑过去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上官漓瞪着他:“你就不怕这一片有青木坛主的耳目,他要是发现我和郭思弦没有死……”
“那我们就先把他给打死。”张灵骨说着已经御剑飞起。
郭思弦也不甘示弱的飞起来,上官漓也只好跟上。
郭思弦御剑还不太熟练,上官漓只好和张灵骨一左一右的牵着他的手往前飞。
正如张灵骨所说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到了槐荫县的义庄。
年岁不好,槐荫县也遭了虫灾,十室九空的逃难去了,义庄也无人打理一副破败的模样。
义庄里停了几具棺材,上面落了很厚的灰,看样子已经停尸很久了,家里的亲人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大概是不会来收敛了。
张灵骨绕到后面仵作住的地方,三间黄泥糊了竹篾的房子,勉强可以挡风遮雨,推开房门发现里面还算整齐,东西虽然堆得杂乱,可却没有太多积尘,看样子应该有人居住。
他退出来对上官漓和郭思弦说:“有人住,我们等等吧。”
上官漓皱起了眉头:“这里大部分人都已经逃难去了,这个仵作不走留在这里吃什么?”
她听了张灵骨的形容,总觉得当年那位是鬼道的高手,如果留下的仵作是那位的传人,只怕也深谙此道,在这样的光景还留着不走,吃什么?难道吃死人肉?
等了没一会一个驼背的老头提着一个鱼篓走进义庄,他身上的衣服打了好几层补丁,面黄肌瘦看上去穷苦潦倒得很。
三人中最面善的郭思弦被推出去和这老头说话。
郭思弦行了一个礼:“这位老丈,我们三人路过此地想要讨一口水喝。”
他刚才往袖子里匆忙塞了不少东西,这么一晃荡衣袖,罗盘从袖中掉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忙弯腰捡起来。
本来神情还很漠然的驼背老头一看这罗盘就激动了,他手中的鱼篓落在地上,一位活鱼被吓的在鱼篓里不停的晃尾巴想要从这浅窄的一方天地逃出去。
驼背老头激动的走过来一把抓住郭思弦的衣袖:“你,你是不是姓于?”
郭思弦被吓了一跳,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甩开一个老大爷。
这位老大爷却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样子问:“你是不是从千山来的?是不是啊?”
郭思弦看了张灵骨一眼,张灵骨想了一下,他原本该算是姓于的,于是他对这驼背老头说:“我姓于,我是从千山来的。”
驼背老头眼角流出浑浊的泪:“我可算把你给等来了。”
“你为什么要等千山姓于的?”张灵骨拉了一把郭思弦,把他给挡在自己身后:“你如果有事找我大可以去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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